第五百二十七章 知遇之恩
生硬的拳頭，重重砸在李澤的臉上。
剎那間，李澤鼻血如傾，整個人都蹲了下去。
「嚴顏，你……」
李澤捂著自己的臉，一臉意外與驚恐地看着面前的老將領。
對他動手的，不是北境的將領，而是他們南境的人，而且還是一直對他忠心耿耿的老將領嚴顏！
「你……你做什麼！？」李澤對嚴顏怒斥道。
嚴顏的手指戳著李澤，帶着濃濃的恨鐵不成鋼，「李澤，你真是太混蛋，太混蛋了！你這個無藥可救的傢伙，我對你太失望了！」
「我跟隨你叔叔十幾年，出生入死，我的歲數比你叔叔還大，我早已到了退役的年齡，但是為了輔佐你，我還是留了下來！我這樣做，是為了報答你叔叔的知遇之恩，想將你培養成一個真正的好將領，好統帥！」
「我本想在北境從軍，但在體能測試中我失敗了，我沒有參軍北境的資格。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想將你培養成像北境將領那樣的傑出將領，來彌補我畢生的遺憾。」
「但我真是看錯人了，別說將你培養成一個好將軍了，你連一個稱職的將領都算不上！你驕傲自大，狂妄無度，要不是大將軍力挽狂瀾，你犯下的那些錯能令整個遠征軍都面臨滅頂之災，你就是整個隊伍里的毒瘤！」
「我對你太失望了，你就等著到軍事法庭接受審判，然後接受你應得的死刑吧！我是絕對不會為你求情的！」
一番話，說得決然無比，也流露出了濃濃的辛酸。
是啊，他已經到了退役的年齡，但還是選擇留在軍隊之中，為的就是輔佐李澤成器。
然而，後者卻屢屢讓他失望，甚至是讓他絕望！
現在，他竟然還不知所謂地指著龍國軍伍的軍魂，肩扛五顆將星的蕭牧天！
他犯下的這些錯，哪怕是李業都兜不住。
孺子不可教也！
「你……你們……」
李澤抬起頭，目光自南境的將領身上一一掃過。
所有的南境將領，都對他流露出濃濃的失望之色。
在南境時，他們還沒覺得有什麼，到了北境，但看到那截然不同風氣時，他們才感覺到自己與北境巨大的差距。
不僅僅是北境，就算跟東西兩境相比，他們都有不小的差距。
知恥而後勇。
如果一個人在看到與他人的差距后，不知發憤圖強，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是莫大的悲哀。
作為一位軍人，他們沒有忘記知恥而後勇的勇氣。
他們也想成為不遜色於東西兩境甚至是北境的將士，只可惜，他們雖有雄心壯志，他們的指揮長卻沒有上進的想法，他甚至上擂台擊鼓的勇氣都沒有，屢屢給他們南境丟人現眼。
「你們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你們看我落魄了，就立即投奔北境這幫人，真是一群牆頭草，垃圾！」李澤氣得破口大罵。
此刻的他，儼然成了光桿司令，哪怕是他們南境的人都不站在他這邊。
他氣得轉身離開，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將軍。」江子卿扭頭看向蕭牧天。
「由他去吧。」蕭牧天淡淡地道。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職位，做好自己的事情。」
「是！」
所有將領全部退下，唯有南境老將嚴顏還留在這裏。
「老將軍還有事嗎？」蕭牧天見嚴顏不走，開口問道。
在大洋上航行的時候，他就看過了東西南三境所有高級將領的資料，對他們有一定的了解。
眼前的這位老將軍，已經從軍五十餘年，將人生過半的光陰和歲月，全部交給了國家。
雖然嚴顏的軍銜遠不及自己，但是蕭牧天對他卻保持着應有的尊敬。
「大將軍，我再次為李澤的錯誤行為向您致歉。」嚴顏彎腰對蕭牧天致歉道。
蕭牧天沒有拒絕。
他知道這是嚴顏的一片誠意，如果自己不接受，他會更加不安。
待嚴顏直起身子，他方才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大將軍，您也知道，如果李澤上軍事法庭的話，一定會被判處死刑的。」
「我懇求您，能網開一面，能放……」
說到這裏，嚴顏有些說不下去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懇求，有多麼為難蕭牧天，有多麼難以啟齒。
不談其他，只說李澤違抗軍令，損失了二十五艘艨艟戰艦，這個罪狀就能讓他死上百次了。
「我雖然是大將軍，但也要遵守軍法和紀律，一切得看軍事法庭的判決，我也無法參與與干涉。」蕭牧天開口道。
聽到這話，嚴顏沉默下來。
良久后，他長嘆一口氣，「大將軍，是我魯莽了。」
他躬著身子，退出了帥府。
帥府外，南境的各位將領都圍在門口，等待着嚴顏的消息。
「嚴老將軍，怎麼樣？」一位將領上前來詢問道。
嚴顏看着天空，長嘆一口氣，隨後緩緩搖頭。
見到此狀，南境一眾將領儘是沉默。
嚴顏面色凄苦，他努力過了，也儘力了，但就是無法將李澤導向正途，讓他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軍人。
他明知道自己剛剛的請求不合規矩，肯定會被蕭牧天拒絕，但他還是忍不住。
因為他知道，一旦上軍事法庭，李澤肯定會被判處死刑。
所以，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也想要去爭取。
「這並不能怪大將軍，大將軍已經給予他足夠的包容了，只能怪他自己不成器！」一位年長的將領恨鐵不成鋼地道。
「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南境的將領紛紛發表意見，決定不管李澤了。
嚴顏一陣沉默，良久之後，他才道：「他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這個罪行，還是我替他抗下吧，」
聽到這話，眾人一怔。
那年長的將領出言問道：「嚴老將軍，您打算做什麼？」
「大將軍宅心仁厚，不會追究他的頂撞與冒犯，他最重大的罪狀，就是違抗軍令，暴露了遠征軍的行蹤，還損失了二十五艘艨艟戰艦。」
「如果我替他抗下這個罪狀，我替他去上軍事法庭，他就不用被判死刑了。」嚴顏說道。
眾人一怔，年長的將領急道：「老將軍，您……」
「我要報答李總督的知遇之恩，只能這樣了。」嚴顏笑道。
「我這把老骨頭，本來就行將就木，半隻腳踏進棺材裏了，頂多再活十年而已。」
「用我的命去換他年輕的命，挺划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