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還賬！

「昊子！下來！到了！」

楊新宇開着車回到家裏的時候，都已經七晚上點了。

停好車以後，回頭招呼了一聲步昊，順手拎起裝着錢的腰包，抬手推門走了下去。

錢是拿回來準備還賬的。

當時一共取了兩萬，扔給鄺文凱一萬以後，剩下來的這一萬，加上頭幾天留在手裏面的那些，足夠了！

「哦！」步昊沒有拖沓，聽到招呼以後，言簡意賅的答應了一聲，也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

抬頭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棟房子以後，步昊並沒有說什麼。

因為腦子裏面這會，已經想起了自己這個老大曾經說過的話，一二十天之前，自己的這個老大家裏面，竟然連一滴炒菜的油，都收羅不出來。

那麼眼前的房子，是現在這麼一個破破爛爛的模樣，也就不奇怪了。

「昊子！會燒柴火灶嗎？」

掏出鑰匙正在打開房門的楊萌，頭沒回，卻問了步昊一句。

「會！我去沙市沒有多久，以前也是農村人，燒的也是柴火灶。」

門被打開了，跟在楊萌身後，走進了房子裏面的步昊，看到眼前的一幕以後連忙說道。

雖然算不上家堵四壁，不過也差不了多少了！

進入步昊眼帘的情況，除了卧室裏面的兩張床以外，就只有一個看得出，曾經應該是朱紅大漆的柜子。

那沒有脫漆的地方，還能看出打制些東西的那個工匠，那份獨具匠心的高超手藝。

只不過隨着時間以及潮濕的侵蝕，最好的東西，也會褪去那份光鮮艷麗，變得斑駁不堪。

廚房裏面還有六把樅樹打制的椅子，在牆北邊一字排開的靠在了牆上。

一張破舊的八仙桌，擺在了廚房的正中間。一個老式的碗櫃，立在了屋子西面牆壁邊，靠後門。在桐油的保護下，依舊顯出實木傢具的那份厚重。

一大一小兩口水缸，位於碗櫃和灶台的中間，大的那一口是裝的是清水，小的那一口是泔水缸。

泥坯灶，整個灶台，都是用那種田泥加稻殼混合以後，糊起來的。

所有的這一切，都彰顯著這個家，曾經的貧窮。

唯一讓步昊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就是這個家裏所有的地方都特別乾淨，規整。連掃帚都是在牆角靠着的，旁邊還放着竹撮箕。

「會燒柴火灶那就好，我們兩個先搞飯吃，吃完飯以後，你就先在楊哥家裏睡一覺。

晚上楊哥會要出去一趟，曾經欠了人家不少錢，得還給人家了。

等到明天臨晨的時候，我們就要起來幹活了。

現在你先去燒火，火柴在灶洞裏面，我去淘米。」

楊萌可沒拿步昊當外人，直接就吩咐起步昊干這干那，自己也端著一個臉盆，走進了小三間，米桶在那間屋子裏面。

「好！」

……………

「萌萌！你這是？」

「待定也！我今天來，是想跟你把賬給清一下的。

這幾天我也掙了幾塊錢，所以我想把你家的賬給結清了。拖了你家的這筆賬這麼多年，也挺不好意思。

再加上村裏家家戶戶，在您這裏或多或少都有一點欠賬。

您這日子也並不好過，所以我頭一家就上您這裏來了。

我記得，好像是欠你家一百九十六塊對吧？」

看到楊待定見到自己走進他家以後，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楊萌笑了笑，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腦子裏面的記憶當中，是由於自己在實驗作弊器作用的時候，看到了楊待定因為沒錢進葯，而偷偷的一個人在哭。

可是這輩子，自己沒有那個玩意，再加上最開始的時候一直忙，反倒把這件事情給忙忘了。

直到因為今後的店子裏面，需要放心的蔬菜來源，想起鄺文凱家裏的大棚以後，才記起自己還有一萬多塊錢的賬要還。

「萌萌！待定爺可沒有催過你啊？你這孩子這麼着急幹什麼？」

聽到這話以後，楊萌心裏有點哭笑不得。

要是腦子裏面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你家都快揭不開鍋了好吧，不知道你現在還推辭個什麼勁？

「待定爺！你孫子我這不是掙了錢嗎？

再加上你這個衛生所，可是全村的保證，能有一家來把欠你的錢還清，你那手邊就寬闊一點，不是嗎？

說實在的！

當時你不願去給我爺爺看病的時候，我當時都要跟您打架了。

可是您那時候說出來的事實，卻只能讓我把那口氣憋在心裏面。那種狗日的日子，真的哪怕只有幾塊錢的事情，可就是能把人給憋瘋的！

要是您當時手裏面寬闊，有錢！我家老爺子也不會落到那個地步不是？

可他媽誰叫我們都沒有錢呢？

當時不管是你有錢，還是我有錢。我家老爺子，都不會出現那種有病沒錢治的情況，你說是吧？

所以後來，我也理解了你的難處，您不是不想給我家老爺子治，而是你手裏沒有東西去治。

現在我不是掙了錢嘛！所以就趕緊跑你家來，先把賬給結清！

我可再也不願意，看見像我家老爺子那樣的情況再發生了！

有病！卻沒有辦法弄來錢買葯，那種事很殘忍的！

我現在給你把錢結清，至少以後別人家出現那種情況，您還能幫上一把不是？」

楊萌嘴裏的這番話一出口，楊待定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還帶着滿臉的愧疚！

跟腦子裏面記憶中的畫面一樣，楊待定聽到自己的這番話以後，還是那麼感性。

幾十歲的人了，竟然還在一個小年輕的面前流貓尿。

「萌萌！真的對不起你！當時待定爺手裏真的沒有錢！

現在我也不怕你笑話！今天你要是不把這一兩百塊錢送過來，我明天缺的葯，我都不知道拿什麼去進了。

我在那個藥品公司，現在的欠帳都有四千多塊了，人家都不願意再給我賒賬了。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當時我要不是在藥品公司，已經欠了那麼多錢的賬？我都有辦法去賒點葯來給你爺爺治。

當時藥品公司就是卡在這個地方，沒有錢他就不給你葯啊！

待定爺那是沒有辦法了呀？

我也把你們家的情況，給他們說過了啊！我只要他們再賒給我八十塊錢的葯啊！可他們不肯啊！」

還是跟記憶裏面的情景一樣，楊待定說着說着就哭了出來，堂堂五尺高的漢子，因為有人送錢上門鬧得哭哭啼啼。

要不是楊萌在腦海里的記憶當中，有這個畫面的話，打死楊萌都不願相信的。

可這就是現實！

腦子裏面的那個畫面，楊待定當時就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身邊也沒有人在，不可能裝樣子給人家看。

那就只能是真的，可究竟出現了什麼不可抗力的事情。

讓這麼一個堂堂男子漢，表現出當時自己在腦海里，看到的那個一籌莫展表情！也唯有缺錢了！

想到這裏的楊萌，真有點想抽自己幾巴掌的衝動。

自己忙着掙錢倒是沒有關係，可把村裏面的這些欠賬給忘了，這就有點不應該了。

弄得眼前這麼一個五尺高的漢子，被這現實逼得失聲痛哭，可見這日子真他媽的難過了。

看着眼前這個五尺高的漢子這麼失聲痛哭，沒來由的心裏面感覺到一陣難受。

看來！自己以前的決定還是有些欠妥，要改一下了。以前！就覺得還錢的時候，讓別人感覺到自然一點。

畢竟自己的來錢路，有點不太好解釋。現在自己一天掙到的錢，按照現在外面的這個工價來說，別人幾十輩子都不一定能夠掙回來。

直接告訴人家誘魚劑的事情？

那就更不行了！

這玩意就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村裏的所有人，就得群魔亂舞。

貪慾，並不是誰都能力控制得住的。自己是有這份自制力，可別人呢？就不見得有了。

陪着楊待定難受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這個五尺高的漢子？

自己是可以在這個時候，掏出一筆錢來，幫助楊待定度過眼前的關卡，可是以後呢？

救急不救窮！

眼前的楊待定，現在還只是缺點錢進葯，並沒處於生死關頭。

而自己手裏的這筆錢，必須要儘快的去進行滾動，要不年底的年終會上，自己就拿不出帶領村民發，家致富的那筆資金了。

幸好今天自己想起來，要把村裏面的這些欠賬還清，要不楊待定，還真的只能一哭了之。

「待定爺！我們村裏欠你錢的人，還有多少家沒有還給你？能不能告訴我？」

嘴裏問這話的時候，楊萌心裏一陣彆扭，明明憑藉腦子裏面的記憶，誰欠了楊待定的錢，自己知道得一清二楚，可眼下卻還要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你問這個幹什麼？別人欠的錢也與你無關啊！」

聽到楊萌的話，楊待定抹了一把臉，疑惑的看向眼前的這個臭小子，有點不解。

楊萌無語，心說還不是想讓你的手裏面，多幾塊錢啊！

「我就是問問！因為我在村子四十七戶人家裏，幾乎就沒有一家，我不欠人家錢的。

我就是想看看，這些人家裏，誰家欠你的賬最多，到時候我先去還人家的錢。也好讓你手裏面，有一點救命錢！」

聽到楊萌還要去其他人家還錢，立馬就着急了，這孩子這是哪來的這麼多錢？

「萌萌啊！你哪裏來的錢呢？你爺爺才死幾天呢？

你可不能走上邪路啊！伢子！

在村裏面，這些爺爺奶奶輩的人，可都沒有去催過你啊！

大家都知道你這孩子有能力，遲早都會還上這些錢的。

可千萬不要搞什麼歪門邪道，那會毀了你的啊！」

楊待定的那一臉焦急，看得楊萌一臉無語。

你都知道我有能力還得起這些錢！那我為什麼就非得去走歪門邪道？難道就只有歪門邪道，才來錢快嗎？這是什麼邏輯嘛？真是的！

「想多了不是？待定爺！我就是想把自己等會的還錢順序，做一下安排，你這都想些什麼呢？

我是什麼人？你們這些爺爺奶奶輩的人，難道不知道？

從小看着我長到大，我干過什麼不靠譜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