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變化太快

第365章 變化太快

艱難保持着各方之間微妙的平衡,白景源「趕」回鳳凰台的時候,今冬第一場雪正飄飄揚揚的落下。

雪花潔白輕盈,落到枯草上,落到泥地里,眨眼就融化不見。

車隊冒着風雪前行,沒有預料的快,眼看着天色將晚,距離宮城仍有二十多里地,前頭開路的將軍騎着馬過來,恭恭敬敬的在車簾外詢問:

「大王,天色已晚,風雪阻路,按現在的速度,抵達王都怕是還得一個時辰,大王您看,是繼續前行,還是就地休整,明日再進城的好?」

馬車行進途中時常顛簸,敞口的炭盆太淺容易發生意外,皰彘就將那燒水的三足帶蓋大肚青銅鼎當了火盆。

鼎中火炭快要燃盡了,皰彘正跪在邊上,拿起竹筐里的木炭往裏加,見大王裹着被子昏昏欲睡,便小聲提醒:「大王醒醒!大王醒醒!」

馬車還在緩緩前行,馬蹄聲伴隨車軲轆滾動的聲音特別有節奏,將軍聽到車裏動靜,明白怎麼回事,忙拉着韁繩微微側身,乖覺的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鼎中坐着個帶蓋陶罐,罐中燒了水,見水開了,皰彘就用粗麻布裹了手,拿起鼎下放着的金屬鈎子,勾起陶罐,將水倒了出來。

開水兌上涼白開,就是正合入口的溫開水。

白景源接過水,一邊喝,一邊聽着車窗外的話。

趕路的話,受點罪,到了就好了,若是在野外露宿,他們這些貴人有帳篷有狐裘還好,那些奴隸怕是要冷死不少。

皰彘用鐵簽子串了一塊年糕,正藉著重新旺起來的炭火在那烤。

車裏瀰漫着濃濃的米香。

白景源放下水杯,詢問將軍:「孤歸心似箭,若繼續前行,可行?」

將軍多少了解朝中局勢,明白都到了這裏,大王肯定不願被人抓住拖延的把柄,早料到他多半會選擇趕夜路,還是過來請示,不過是為了表個功,畢竟到了鳳凰台,他的任務就結束了,而大王若是成功度過這次危機,順利親政,日後但凡記得丁點他的好,他的官途也會順暢許多。

想到這,他便隔着厚厚的帘子行了個禮,恭敬道:

「兒郎們這段路是走慣了的,再加上金秋時節官道又剛休整過,尚還平整,冒雪走夜路倒是無礙。就是大王和公主坐了這麼久的車,怕是疲憊不堪,臣心憂大王……」

自從朝中讓他親政的聲音傳出來,這些人精似的臣子,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白景源默默感受着這種變化,想着即將面對的事,心裏不由充滿了憂慮。

不過這也沒耽誤他說兩句好聽的話:「孤不覺辛苦,諸位將士冒着風雪前行,才是最辛苦的,將軍,待到抵達,定要讓諸位好好暖和暖和,莫要發生凍傷之事。」

行走在外,物資不能及時送達,不少將士還穿着秋裝,的確很辛苦。

爺爺以前總是教他,一定要懂得體諒旁人的辛苦,旁人才會心甘情願的為你辛苦勞作,這麼多年,他一直是這樣做的。

將軍恭敬退下,心裏暖暖的回到兄弟們中間,示意不用停下休整。

寒風依舊,風雪更盛,但聽了將軍轉述的話,眾人覺得沒那麼冷了。

風雪天本就黑得早,再加上這年頭的人沒有熬夜的習慣,待到車隊進城,整個城都靜悄悄的。

車軲轆碾過濕漉漉的青石板,發出清脆的聲響,沿途不斷有人打開窗戶看,見果真是大王回來了,城中便響起來此起彼伏的歡呼!

白景源突然就心情好了起來。

可惜公主珍被吵醒了,哇的一聲哭出來,哭得好大聲,白景源忙將她摟在懷裏各種哄,待到哄好孩子,撩開車簾,就見朝陽殿留守的僕從們全都等在不遠處,車簾一開,就都跪下行禮。

聲音里滿滿的歡喜。

來到陌生的環境,公主珍嚇了一大跳,摟着白景源脖子,不斷的喊著「爹爹爹爹」!

小奶音又軟又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離開的時候還不會說話,回來的時候已經一歲多,能晃悠悠的走幾步了,僕從們心知大王對公主的疼愛,見此都歡喜得緊。

待到洗漱完,再吃了碗好消化的面,已經到了後半夜,白景源剛沾上榻,就睡得人事不省。

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有永壽殿的侍者帶着微笑踏進朝陽殿的門,說娘娘等著大王還有公主珍用膳。

非常溫情的開始。

院子裏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厚底木屐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響,白景源心裏也七上八下的,好在還有孩子當潤滑劑,如今公主珍會說簡單的話了,想來氣氛不會太緊張。

任袖的確態度很好,不僅抱着公主珍哄了又哄,還拿出好多早就準備好的玩具逗她玩,雖然這些東西只需要她動動嘴皮子就能弄到,但能這般,也是費心了。

白景源見此,臉上的笑也沒有斷,開始給任袖講起他出去巡查的事來。

書信里這些事他多少都有說過,但比起親口描述,又有不同,至少在營造氣氛這方面十分有用。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待到公主珍打着哈欠被奶娘抱下去,兩人才屏退僕從說起正事來。

白景源心道來了,結果任袖卻未說與他親政有關的事,反而說起了諸國八卦來。

頭一條,就是九月里金國喪心病狂,用數人合抱的巨木撞開了大紀宮門,從昏暗的宮殿裏將瑟瑟發抖的紀帝拖出來,一矛頭給戳死了。

戳死紀帝還不算,金王以防後患,選擇了趕盡殺絕,姜氏老小無一生還。

「陛下也是太自信了。」

雖然路上就接到了這個消息,聽到更多詳細的事,白景源還是免不了唏噓。

紀帝想要緊閉宮門看戲,不過是自信不管外界打生打死,也不會有人膽敢殺害他,還有他的子孫後代,因為姜氏是王族,各諸侯國,都是他們姜氏的臣子,誰若敢做這事,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大概他也是沉醉在祖宗的光榮里太久了,才會這般盲目自信,認不清現實吧!

這些年,一次次的試探,終於給了諸侯王膽子,來做這件事,之所以是金王動手,不過是別人都能壓得下這股衝動,而金王天性貪婪,沒有壓住罷了!

任袖也跟着搖頭嘆息:「到底還是比妘氏好一點,至少祖宗宗廟保住了。」

妘氏祖先也是姜氏女,但畢竟不一樣,燕王是草原上的王,居無定所,行事更加瘋狂,敢做出這種遭人世代唾罵的事,金王到底沒有徹底失了智,他不敢。

「兒前些日子路過宿城,聽聞荊山國的土夫子把姜氏祖宗的墳塋給挖成了篩子?」

荊山國地狹民悍,各種三教九流常年匯聚在此,什麼車匪路霸啦,偷摸盜墓啦,根本不管名聲,是要能弄到錢財活下來,對他們來講就很好了。

「自家倒了霉,看到別家跟着倒霉,自然歡喜。」

任袖並未就此發表太多意見,而是與他說起了政事。

「諸國聞聽此事,皆發了國書斥責金王,本宮也以你的名義送了國書去。」

「然後呢?金國如何應對?」

任袖把著權柄,他在鳳凰台的時候,名義上傳國玉璽以及王璽是放在他這裏,國書也是他在寫,事實上,他不過是個工具人,任袖做這些,他一點也不介意。

說到底,這個國家,也不是他們白家祖宗留給他的,他一個外來白撿的,能過得這般好,都是幸運,何必爭搶太多?

想從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手裏搶東西,越是搶得凶,越是得不到,不爭不搶,到了合適的時候反而順理成章的得到了。

他就不信自己會沒有任袖活得長。

說起來他最介意的反而是金國的反應,之所以沒人敢滅了大紀,不過是害怕諸國群起而攻,他很想知道金國的下場。

「金王不予理睬,徑直佔領了大紀各大城池,據城固守。」

如此,金王夫妻牢牢的佔據了三國之地,一時間金國上下歡欣鼓舞,對王族稱頌不斷!

金王自以為自己不貪,只想牢牢把控這三國之地,不想再招惹別國,但諸國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一家吃飽,別家都饞」的事兒發生呢?

聊到這裏,任袖終於藉著此事,提起了她與叔魚的爭鬥:「本宮也贊成楚軍北上,為陛下報仇,但叔魚並不想。」

為紀帝報仇不過是塊遮羞布,發兵不過是為了爭搶大紀的領土。

如今大紀猶如一塊肥肉,滿世界都在爭,據說草原上都出現了燕軍的影子,楚國毗鄰大紀,正是出兵的好時機,若是待到諸國搶佔成功,楚軍再想占城,可就難了。

「叔父為何不同意呢?」

白景源擰著眉,有點想不通。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有侍者來報——「令尹大人來了!」

叔魚又怎會任由任袖仗着地利,先給他上眼藥呢?

擺脫了纏着他那些人,共叔魚匆匆進宮。

見白景源還在任袖這裏,不由暗鬆口氣——完全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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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好運公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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