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管理員的第六天

做管理員的第六天

還是晚了一步。

就這麼一步之遙,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那人最後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竟然就是那天夜晚的告別。

一道身影閃過,帶着猛烈的拳風揮了過來。

白蘭傑索輕鬆的閃到一邊,躲過了來人的拳頭,然後順手把沾滿血跡的書拋給了費奧多爾。他根本就不在意『書』這種東西。

中原中也沒有管他,直接奔向了倒在血泊中的人,顫抖着手小心的像是在擁抱一朵脆弱的玫瑰,輕輕的扶着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

「玲央……」中原中也帶着泣音呼喚著沒有了臉色慘白的人,然而他再也聽不到回應了。

他的眼睛除了懷裏的人誰也看不見。

眼前像是又出現了當初在東京車站時候的事。明明說過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可是最後還是沒能做到。

但那時候還有機會,而現在一切都已成定局。

隨後跟來的所有人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似的獃獃的站在那邊。

「不可能的吧……」

明明就這麼解決掉了橫濱的罪惡,大倉燁子的心裏卻完全沒有一絲愉快,反而眼眶發酸,竟然突然的就想掉下淚。

那麼強大的,那麼可怕的,將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竹西老師,北野玲央,就這麼死了嗎?

她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死掉了呢?

簡直就像一場最爛的戲劇。

「開玩笑的吧……」

大倉燁子以為是自己發出的聲音,沒有想到竟然是身邊的末廣鐵腸說出的話。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猛地看向條野採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又到底在期待什麼。

條野採菊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緩慢的搖了搖頭。

「是嗎……這樣啊……」大倉燁子呢喃。

太宰治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才慢慢走了過去,沒有人阻攔他。

他蹲在那人身邊,黑色的外套很快就被她的血跡浸透,他動作遲滯的彷彿年邁的老人一般,慢慢的用雙手握住了她無力垂落的手。

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度。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溫柔笑着叫他阿治,再也不會有人縱容他的一切行為,包容他內心的一切黑暗。

不會有人和他一起看桃花,一起吃螃蟹,告訴他未來才是最值的期待的東西;不會有人在他受傷的時候心疼,然後為了他去報復傷害他的人;不會有人維護他,為他慶祝生日,為他計劃未來的事。

就這樣,又是一個人,什麼也抓不住。

「騙子,明明還說要等我的生日禮物。」中原中也牢牢的抱住她,好像這樣就能留住她僅存的一絲溫度似的。

啊……她還說過要陪着他試過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直到找到他喜歡的為止。

「是啊,是個騙子。」太宰治輕聲說道。

北野玲央,筆名竹西的作家,死在十八歲成年前的一個月。

森鷗外和福澤諭吉走了過來,注視着面色白的像紙的少女,心中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此刻無論這個人之前想要做什麼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因為實在是太突然了,沒有人會想到這個人就這麼死掉了,在所有人都如臨大敵的時候,丟下了被攪得一團亂的橫濱,還有所有被她牽扯著心神的人。

「還是個孩子。」福澤諭吉嘆息。

只有在她安靜的躺在那裏的時候,大家才終於放下心中的一切紛亂的思緒和揣度,正視那些本就存在的最客觀的東西。

「亂步先生不去看看嗎?」與謝野晶子問著站在身邊的人。

江戶川亂步搖了搖頭,「不用了。」

「白蘭傑索!」中原中也猛的抬起頭,仇恨的看着那邊一臉置身事外的人,身上開始泛起紅色紋路。

周圍的物品緩緩浮起。

「呀嘞呀嘞,這就是她的選擇啊,我也很遺憾,」白蘭傑索嘆息著,舉起了自己的手,除了大空的指環之外,全部的瑪雷指環都在他手中發出了光芒,「既然又是失敗的產物,這個世界也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空氣中傳來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世界突然就像是一副被撕裂的油畫,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划痕,不過短短一瞬間,夜空、大地、人群之間,都出現了數不清的划痕一樣的東西,然後像是傷口流出了血液一般,流出了黑色粘稠的漆狀物。

瑪雷指環代表着橫向的奇迹,具有着空間的屬性,白蘭傑索利用這個將整個世界與影界聯繫了起來。

但是費奧多爾並不着急,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內。

即使白蘭傑索說『書』不能打敗他,打敗影,但是這個人說的話本身就是不可信的。

起碼費奧多爾,對於白蘭傑索的話總要有所保留。

他翻開書,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鋼筆。握在手裏的時候,突然就浮現出了那個人趴在電腦桌前抓着頭髮寫書的樣子。

停頓了一下,才要落筆。

然而在筆尖落上去的一瞬間,在費奧多爾震驚的視線里,象著着奇迹之物的『書』在他眼前化為光點消失了。

「你實在是不了解她。」太宰治接住被中原中也移交過來的少女,背對着費奧多爾,頭也不回的說。

什……么……

費奧多爾的視線也落在了少女的身上,親眼看着太宰治從少女身上的包里拿出了那本『書』。

「什麼時候……」

費奧多爾突然想起來了。原來那個時候她並不是信任他,而是故意背對着他的啊。

「呵。」最後他還是輕笑出聲。

「沒想到還是被擺了一道啊。」

沉沉的注視着那個在他眼前失去了生息的人。

那邊的中原中也已經對白蘭傑索出手了,明白事情嚴重性的眾人也直接沖了過去,這麼多的異能力者,即便是白蘭也很難駕馭,但是他並不需要和這些人繼續對峙。

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他藉著一段衝力,縱身從高樓上跳了下去,等到眾人趕過去的時候,早就沒了身影。

「你要使用嗎?」費奧多爾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卻突然看到太宰治從『書』中抽出了一張紙條。

他輕輕的放下少女,然後走到中原中也的身邊,使用了人間失格,讓他從失控的狀態中退出。

「不同的世界,擁有不同的基石。『書』、德累斯頓石板、七的三次方共同支撐了這個也許是被拼接在一起的世界,維持了某種程度的穩定,一旦有一個出現問題,世界就會坍塌,」太宰治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天台上,勾著唇,視線掃過面前的的每一個人,「所以,在沒有解決這個問題之前,要保護好基石。」

「她是這麼說的哦。」他又搖了搖手裏的紙條。

費奧多爾屏住了呼吸,「她早就知道,這個世界……」

「誰知道呢。」太宰治隨口回答道。

「難道,她是為了……」大倉燁子猛地看向安靜的躺在地上的少女。

到底是為了什麼設計了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才要拿到書,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了。

無論現在他們說出什麼,都只是無法得到證實的猜測,真正的答案已經隨着那個人的沉眠永遠的被掩埋。

「你知道嗎?亂步先生?」與謝野晶子問道。

「也許是想交給太宰治吧。」

與謝野晶子瞪大眼睛:「她怎麼知道一定是太宰治會發現,而不是其他的人?」

「她知道哦,她什麼都知道嘛。」

儘管世界正在危機的當下,眾人還是為這個人辦了一場簡易的葬禮。

看起來普通的作家的葬禮上,黑手黨教父、王權者、政府高官都現身了,甚至連『獵犬』都過來了,人們臉上神情沉痛哀婉。

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裙的少女安靜的躺在棺木里,僅僅像是睡著了,神情安詳。這個人短暫的一生中大概少有這麼寧靜的時候。

周圍環繞着潔白的百合花,嬌柔又脆弱。少女烏黑的髮絲就那樣鋪散開,在百合花的映襯下看起來嬌艷動人。

她終於長大了,可是時間卻永遠的停留在了人生最美好的時候。

威斯曼怎麼也沒想到中尉的葬禮才過去沒多久,馬上就要參加自己另外一位友人的葬禮。

明明上次見面還彷彿就在昨天,可是再見的時候,已經連一句問候都無法傳達了。

曾經以為會永遠延續下去,絕對不會改變的日常,就這樣突兀的結束在某一個時間點上。

在場的人中,鮮少有能夠毫無障礙的接受這件事的。

總是覺得少女還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突然冒出來,笑着對他們說一切都是她的計劃。

然而直到被一抔抔土掩埋,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能夠沉浸在悲痛情緒里的時間並不多,世界還處在危機中,活着的人總還是要繼續的生活。

太宰治回到家中,手指劃過擺在床邊的相框裏少女溫柔的眉眼,然後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

裏面是一本相冊。

當他拆開包裝,發現自己竟然從她那裏收到了這樣一份生日禮物的時候還有點驚訝。

小心的翻開,裏面有在慶祝會上捕捉的他的身影,有被別人記錄下的兩人的合照,有酒吧里幾人閑聊的照片,有三人舉著杯牛奶有點滑稽的樣子,有一起去泡溫泉時池邊飛舞的螢火,還有路途上抓拍的沿途的風景,零零散散勉強填完了三分之一的相冊,後面還有很多的空白頁。

太宰治垂下眼睫,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絕望深埋骨髓。

「看來沒有辦法填滿後面的空白了,」帶着複雜到不可捉摸的情緒,他嘆息著,「這可實在是……」

「太遺憾了。」

房間里就這麼安靜了下來,空氣都凝固了似的。

突然,從某處傳來了『滴滴』的細小聲響。

太宰治愣了一下,半晌從衣服里摸出了手機,點開了一個界面。

看到上面顯示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定格動畫一般,他睜大了眼睛。

手機屏幕上,橫縱交錯的線條之上,一個紅色的小點不停的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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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因為不想斷劇情所以今天三章,不過明天就單章了,我不行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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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被迫成為大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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