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亡之扼

這不科學！

狄克對扭人脖子這套學問上有過深入的探究，在高塔上數十次實踐，在走馬燈中反覆思索。他曾驕傲的認為，他在這方面的了解僅在SCP-173之下。

而現在，他以這數年來的研究作證，人類的脖子，絕不可能，就用這麼一點兒力氣扭斷，除非那人的骨骼有問題！

這個念頭一起，狄克便回到了樓外上，恢復了攀爬塔樓的姿態，只是這次，沒人再操控他的身體。

這是讓我自己試一遍嗎？

狄克徒手爬樓的經驗也不是沒有，當即手腳飛快的一路向上。

翻過窗戶壓低腳步，這些對尋常刺客而言需要反覆練習的技巧，狄克早就融會貫通。

最終，他來到了那名貴族男性的身後。

深吸了一口氣，上前抱住他的腦袋，環着他的脖子，捏着他的下巴，猛地一扭。

輕輕的咔響傳來，狄克卻臉色一變，這脖子的主人非但不是骨骼脆朽的病弱，反而是身強力壯的戰士。

這名貴族陡然發出高呼，門外立刻傳來了盔甲摩擦碰撞的聲音，狄克暴露了！

不過還未等他反擊，恍惚間，狄克又俯著身子回到了椅子后，而那名貴族，也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拿着那本書，細細的品讀。

這是……時間回溯？

狄克上前又試了一次，這次他用上了腰背的力量，提拉、扭轉一舉將貴族的脖子扭斷。

但接着，他再度回溯到了椅子后，看來無法模仿出之前的手法，他應該是出不去了。

狄克也不打算離開，他跟這人的脖子卯上了，改變手法、實驗力道，他近乎百分百的還原了第一次刺殺時的情形，但是失敗了。

到底是為什麼？現實中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等等？我到底在糾結什麼？

狄克忽然頓悟了，這只是一場夢，夢中出現什麼情況都有可能。

就當這個念頭剛剛誕生之際，時間忽然停滯了，自稱夢母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他的耳邊。

「夢境，為何不能成為現實？」

你就扯吧，老子唯物主義思想永不動搖。

「你是巫師，對嗎？」

巫師又怎麼樣，巫術也是，也是……狄克忽然瞪大了眼睛，巫術沒有規律，無法解釋，效果奇異詭幻，不合常理，與一切解釋世界運行規律的理論學說都相互衝突的地方，就像是……夢中的事物。

「或許你已經意識到了，現實是相對穩定的夢境，夢境是紛亂無序的現實，它們並無本質的區別。」

你到底想說什麼？

「技巧、武器、毒藥……這些有跡可循的事物，從來都不是作為一名殺手最優先的關注點，那些超脫現實的東西，才是殺手最重要的素質。」

什麼玩意？誰是殺手？

「殺手是帶來死亡的使者，傳遞死亡、感悟死亡、理解死亡。」

什麼鬼？

「當你的心神傾注於死亡之際，意志將帶你衝過現實與虛幻的隔閡，在現實中做到如同夢境般的奇迹。這便是殺手的奇迹之技。」

瞎扯……等等！狄克眼中忽的閃過了光芒，原來如此……

他又想起帝國公主洛娜，在對付黑旗殺手的時候，曾經揮劍甩出過一道劍氣，劍氣這東西是異常不科學的，無論地球還是異世界，人的手腕都不可能甩出具有切割效果的風刃，他原以為這應該是一種魔法，現在看來，那應該是她所掌握的戰士側的「奇技」。

而異世界所謂的聖者，應該就是將「奇迹」常態化后的一群人。

絮絮叨叨的廢話那麼久，你直接說意志力可以一定程度上修改現實就行了，狄克別的不敢說，意志方面絕對堪稱怪物。

「這招奇技名為死亡之扼，即是賞賜，也是考驗，只有你成功將它施展出來，才能從夢境中醒來。」

夢母的話音落下，夢境的時間也恢復了流動。

狄克的手下微微一動，就聽咔吧一聲，這貴族的脖子斷了。

再回神，他又來到了貴族的椅子後面，這一次，他甚至連抱住他的頭這一步都省了，伸出三根手指頭捏住貴族的後頸，就聽咔吧一聲，貴族沒了聲息。

夢母：「……」你是不是扮豬吃虎在演我？

而狄克則睜着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瞄向貴族看着的書籍，他還真挺好奇這是什麼書，這人看的那麼認真。

「克蘭蒂烏斯·科爾托；要打掃嗎？我給你一件事物打掃。看這兒，擦拭我的長槍！讓它光芒四濺……

尾巴翹翹：但它太過碩大！要浪費我整整一夜！」

什麼玩意？

隨着狄克這最後一個念頭落下，整個世界隨之崩碎。現實中的狄克緩緩張開了雙眼。夢中的一切還清晰的烙在他的腦海。

伸手一抹額頭，捏住了一顆拳頭大小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腐爛乾癟的蘋果，不過狄克大致還是能分辨的出，這是一顆心臟，人類的心臟。

低頭，向下看，毛毯上聖母畫像栩栩如生，不過與狄克在蒼白之塔上所見的略有不同。

事實上，每個黑旗殺手所見到的夢母都是不一樣的，夢母會以殺手個人最為敬仰眷戀的形象出現，通常會是母親、奶奶、教會聖母等形象。

而狄克，因為個人遭遇的原因，他曾虔誠的信仰過所知的每一個神明，而後又對一切偶像崇拜都棄之以鼻。他印象中自己的母親又是一個成天嚷嚷着讓他穿秋褲、找對象的嘮叨形象，眷戀、感恩有之，但談不上敬仰。而其她形象在狄克的心中都過於生疏，最終乾脆變作狄克認知中「夢母」的形象，也就是狄克曾接觸過的那幅黑劵。

狄克將這張還透著血腥味的毛毯挑起，看來有人來到了自己的家中，還將自己拉入了黑旗殺手的夢境。

狄克這時發現，自己莫名的有一種被注視着的感覺。

不過這種感覺並不算遭，沒有什麼被冒犯的感覺，反而覺得心安，就好似有人在陪伴自己，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到自己的腳步輕盈了不少，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擁有信仰的感覺？

狄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將目光重新看向這面毛毯，不過無論這麼說，都要先找到這位拉自己入伙的「傳教者」。

但在那之前，先確定一下自己在夢中掌握的技巧是不是真的。

狄克撫在自己下巴上的手隨即一動，就聽咔吧一聲。

狄克軟倒了下來，死了。

看來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