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遲鈍

小骷髏的一再鬆口惹惱了蒼白塔主，狄克好說歹說，到最後也沒能讓她完全鬆口。只是答應將屬於狄克的高塔一層重新修築好，還不管裝修。

倒是小骷髏通過小女孩悄悄的向他表示，會幫他將房間造的更大一些。

狄克都懷疑它是不是也想報復自己。

他的囚室原本就大的可以在裏面打網球了，再大些，不知道他得裝修到什麼時候去。

算了，至少這異世界的油漆木材什麼肯定都是純天然的，修完就能入住……不過仔細想想，就憑他每次復活都活不過三天的倒霉習慣來看，就算有甲醛什麼的也無所謂，他根本活不到併發症出現的時候。

「你去文學部，」這時的蒼白塔主向眼鏡法師命令道，「讓他們立刻組建一個惡魔語專項小組，我們要簽訂契約。」

對此狄克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議。

行為契約不同於靈魂契約，它撰寫起來很麻煩，主要是因為撰寫行為契約的語系，惡魔語系過於的詰屈聱牙，語系中幾乎每個單詞都有着七八個乃至十數個釋義，而且語系中還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標點。

就像是中國古代的文言文，因為沒有標點，還講究「微言大義」，有時按照不同的停頓，不同的釋義，都能解讀出南轅北轍的意義來。因此那些經典的著作，後世往往還會有無數「譯註」、「註疏」、「集注」、「集釋」本……

而「契約」這東西又要求遣詞造句盡量的精準、無異議，需求和特性相互違背，也就能想像撰寫出一套毫無問題的契約出來到底有多麻煩了。

因此高塔會將契約的編撰工作交給專門組建的文學部，由一群語言學的專家進行編撰，再由惡魔巫師進行抄錄賦予超凡力量。

如此複雜的過程意味着高塔很輕鬆的就能在契約中做一些手腳，；憑狄克的文化水平絕對看不出來。

不過之就如之前說的，對狄克這種各式各樣的姓名魔法都殺不死的人來說，契約是很難真正約束到他的。每個新狄克在誕生的時候，就可以選擇是否繼承上一個狄克簽訂的契約。

簽訂一個自己可以隨時違約的契約，還能一定程度上約束高塔的行為，何樂而不為？

眼鏡法師在領命之後，左右看了看，又偷偷的瞥了眼塔主，一咬牙，轉身從高塔上跳了下去，口中不由喊出了聲：「啊—」

叫聲戛然而止，顯然，他已經被塔主傳送去了目的地。

文學部那邊的準備還需要一段時間，幾人依舊留在這裏曬太陽。小女孩有着精靈血統，雖說不是正常從樹上生出來的，頭髮中沒有進行光合作用的色素，但多曬太陽依舊有益於健康。

就是位置有點太高了，雖說泰洛瑞斯可能沒有紫外線這東西，但曬一會兒還時會覺得皮膚髮燙，也不知道本身就有着白化病的小女孩會不會難受。

這時的小女孩因為第一次擁有了「手腳」，此時玩的正歡。

到現在狄克，終於流露出了輕鬆的神色，雖說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但至少小傢伙從那種地獄般的環境中脫離了出來。

若是當初，有人將自己從高塔中拉出來……

一直不滿的盯着狄克的塔主稍稍一愣，她是第一次從狄克的眼神中看到除了瘋狂和恐懼之外的其它情感。

沉默了一會兒后，她忽然開口問道：「你是打算自己撫養她嗎？」

「不，」狄克看了眼塔主，搖搖頭說道，「我想了幾個去處，到時候讓她自己選。」

「可是我想跟着你。」聽到這話的小女孩停下動作盯着狄克，眼眸閃動着說道。

狄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不適合帶娃。」

狄克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有問題，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有頗為強烈的自毀傾向。還因為他早年所承受的那些磨難。

現在的他，視痛苦為無物，飢餓、寒冷、傷痛都無法對他造成絲毫的影響。但同時，所謂的「同理心」很大程度上也紮根於人對痛苦的感受。

無視痛楚，也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狄克關愛她人的能力。

當然，並不是說狄克就因此變得鐵石心腸，在他能注意到的地方，他依舊和常人一樣會因他人的痛苦而感到不適，甚至對某些特定的慘劇更加敏感。

但問題就在於，因為同理心出現了問題，他在很多時候是無法注意到的，有時候就算注意到了，腦子也需要多轉一個彎，才能反應過來。

說的直接一點，也就是遲鈍。他無法在天冷的時候第一時間意識到該給孩子加衣，也很難察覺到孩子的失落、傷心等情緒……

他不是一個能夠給予她人關愛的人。像他這種人，估計連做朋友都不合格，更何況是當父親。而小女孩的遭遇，哪怕僅僅為了不讓她日後也變成跟自己一個德行的人，狄克覺得自己還是給她找一個更加靠譜的家長比較好。

但其實他的選擇其實也不多。

小女孩擁有精靈血統，而且還是自然之子，天知道生長周期有多長，普通人不到百年的壽命，可能都不夠她長到青春期。

而他認識的長生種也就那麼多：猩紅之塔的瑞塔家族，這個還沒接觸過，據說這個家族也有精靈血統，但猩紅之塔畢竟是抵抗亡靈的最前線，環境不好。

帝國公主洛娜，返祖血脈，僅看其幾十歲了還有着十多歲的孩童外貌和心性就知道其壽命之悠久，但也是因為其壽命長，她自己現在也還是個孩子，讓她去撫養另一個孩子，怎麼想都不靠譜。

除此之外還有依露薇婭的精靈部落，這個狄克更不想選，畢竟精靈天性冷漠，還都是樹上結出來的，骨子裏就沒有「母性」這種東西，倒是生命之樹充滿「慈愛」之心，但金精靈部落是一個年輕的部落，僅僅兩千多歲的生命之樹也還是個「孩子」。

「如果她要學習亡靈魔法的話，還是不要來精靈部落了，」依露薇婭這時開口道，「我不是懷疑她會傷害母樹，只是母樹的智慧涉及到整個部落的傳承，我們不能讓她接觸這方面的知識。」

得，選項又少一個。

不過想到這兒，狄克忽然看向塔主：「既然你們的主要目標是小女孩，那她你們什麼時候能放走？」

塔主瞥了一眼依露薇婭：「一會兒就會將她送走的，她是熾橙之塔的人，我們可不想招惹那頭小心眼的攪和。」

「熾橙之塔？」狄克扭頭看向依露薇婭，一臉懵逼，是不是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和七塔有關？

冥河七塔的背後是泰洛瑞斯的各個超凡勢力，因為超凡領域和世俗那種千絲萬縷的關係，世俗中很多掌握著超凡領域信息的人其實都能從其背後追溯到某一個高塔上去，只是糾葛關係深淺不同而已。

「那個，一會兒能不能麻煩你把我送回森林，直接將我送去銀……不是，熾橙之塔的話，我需要繳納的保險費用可能會提高。」

「……」好吧，狄克大概知道依露薇婭和熾橙之塔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樣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