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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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與團長重逢心情很好。

黎恩的心情同樣很好。

今天的戰略意圖全部達成。

把能抓的獵兵都抓了，該打的預防針也都打了，該渲染的氣氛也都渲染了，還有意外之喜，如果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能這麼順利，逆轉未來這一終極目標也會變得輕鬆許多。

久違地有一種想要大醉一場，好好釋放一下的輕鬆之感，就像臨時舍友蘭迪一樣。

這位前獵兵似乎在歡樂都市找回了過去的某種感覺，從頭到尾只做一件事。

喝酒。

和獵兵王喝，和西風的幹部喝，和黎恩、莎拉、克蕾雅喝，和不認識的人也喝。

直接抱着紅酒香檳對瓶吹。

當然，獵兵王請客。

不然，以蘭迪目前的工資，在這種高級賭場消費還是要肉疼一下的。

葡萄酒這種東西懂的都懂，喝的是時候不覺得，後勁是真的大。

回到房間沒多久，蘭迪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衣服都沒脫，澡更沒洗，白白浪費了「德弗林格號」的淋浴間。

黎恩當然不會像他一樣。

一來，演習才剛開了個頭，第一天只算是熱場，重頭戲都在後頭。

二來，今天要做的事還沒有全部做完。

還有兩場重要的會面，搞不好還要繼續喝酒。

所以他一直都有嚴格控制酒精的攝入量，絲毫不敢多，更不可能學托娃或者蘭迪。

熟練地幫蘭迪脫掉外衣，放好裝備，還捎帶手倒了杯水放在床頭。

你問他為什麼熟練？

當然是見得酒鬼太多了。

師父、養父、餐車那邊還一個沒喝夠繼續一個人喝的莎拉——她正是黎恩要會面的人之一。

夜深人靜，最適合交心。

不過在去找莎拉之前，黎恩要先去找另一個人。

一個活得比莎拉更加糾結，更累，更難敞開心扉的女人。

克蕾雅。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黎恩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聽她吐露心聲。

在經由琪雅的力量，窺視過一次因果之樹后，他清楚地明白所謂命運是由一枚枚齒輪構成，任何一枚齒輪沒有咬合上，命運的軌跡便會發生偏差。

他不希望與克蕾雅漸行漸遠。

想了想，從床下摸出剩餘的存貨揣進大衣里，黎恩貌似隨意地走出車廂。

通過氣息的流轉，他早已捕捉到克蕾雅的位置。

在車廂外，擺放物資的野戰帳篷附近，和另一個人。

米海爾·厄文。

既是鐵路憲兵隊的同僚，也是有親緣關係的親人。

走出去的時候，正好聽到米海爾的聲音：

「適可而止吧，克蕾雅。雖說得到閣下的賞識，但今天的行動只會害了你自己。」

不同於平日的冷肅，此時的米海爾更有種苦口婆心的感覺，像是對着打不得罵不得，更聽不進勸的妹妹。

「哥哥你不懂……」

克蕾雅也沒了往日的颯爽，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動搖。

兩人就這樣僵住了。

黎恩知道此時正是最好的介入世界，故意咳嗽一聲。

沉浸在思緒中的兩人猛然驚醒，齊齊忘了過來。

「是誰？」

「什麼人？」

「不好意思，我沒有偷聽，只是覺得車廂里有點悶，出來透透氣，蘭迪教官喝的有點多。」

黎恩心有準備，從容應對。

「蘭多夫那傢伙，我就不該放他出去。」

米海爾習慣性皺起眉頭，自顧自地抱怨了句，又對克蕾雅說道。

「——我給過你忠告了，你好好想想，

是不是該繼續受縛於十年前。」

說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留下眼神變幻的冰之少女，以及靜靜凝望着冰之少女的灰之騎士。

不得不說，這位平時看着不近人情，但在關鍵時刻，情商意外的在線。

等克蕾雅臉色稍稍好轉，重新抬起目光的時候，黎恩像是變魔術般從風衣里摸出一瓶酒，兩個杯子。

「要來點嗎？我覺得你需要這個。」

克蕾雅被這意外的舉動逗笑了：「都喝了大半個晚上了，還喝？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我覺得你會需要這個。」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相同的話，卻是截然不同的語氣。

第一次只是對喝酒的事，第二次則是更加針對人本身。

「以前的我……少校真的了解嗎？在我來到托爾茲之前……這麼說來我也一樣啊，對少校的過往一無所知，只是想當然地覺得少校會需要酒。」

「是啊，我們不了解，不夠了解彼此吧，彼此的過去。」

克蕾雅嘆息一聲，漂亮的眼眸緩緩合上，很快又重新睜開，對着黎恩攤開手。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現在確實需要酒。」

黎恩用安傑利卡教的手法，徒手崩開酒瓶的軟木塞，幫克蕾雅倒了一杯，也幫自己倒了一杯，並率先舉杯示意。

克蕾雅隨後碰杯，罕見的一飲而盡，又示意黎恩再度倒上。

這幅做派完全不像是冰之少女，而像是酒興上來的「紫電」，雖然黎恩覺得喝酒時候的她更應該叫「火之少……呃……大姐姐」。

黎恩繼續為她倒上，繼續碰杯。

期間什麼都沒說，只是喝酒。

一連喝了三杯，黎恩第四次倒酒，克蕾雅才緩緩開口：

「你……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嗎？」

「因為我不確定少校希不希望我問。如果希望，我會當一個合格的聽眾，如果不希望，我會當一個合格的酒友。」

不僅是以退為進，更是他真實的想法。

像重來前那樣，說出過往固然好，不說，藉著喝酒釋放自己，釋放壓力，同樣很好。

真喝醉了，黎恩也不怕，大不了守她一夜，再給雷克特和米莉亞姆去信，該接人接人，該請假請假。

雖說目前帝國缺人手，但誰都不會懷疑克蕾雅在躲懶，她承受的責任與壓力早就超出了她的年齡。

說不定，對於同樣埋藏了許多事，無人傾訴的克蕾雅，這種方式會更好。

黎恩自己，隔壁的蘭迪都認證過，確實有效。

而克蕾雅，選擇了黎恩未曾設想的第三條路。

「聽眾和酒友，我都要，問，喝。」

「好。」

黎恩也不廢話，嚴格控制的酒精攝入量，就是為了現在。

「請少校將你的過去告訴我吧，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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