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前夕的第七天

暴風前夕的第七天

回到家中,放鬆的泡了個熱水澡之後,我才靠在刀架邊上展開了那張紙條

一打開,上面畫着的滑稽的老鼠頭像就吸引了我。

「幼稚。」我忍不住吐槽。

隨後繼續看下面的文字。

那是一個地址。

對於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操作,我已經學會了不去過多的揣度。

儘管我覺得如果想要見我,無論是直接出現在我面前,還是派個人來說一聲都更有效率。

我能理解他總是想要隱晦的對我表達什麼,但是接二連三的操作已經耗盡了我的耐心。

原來不管是哪個世界的文豪,心思都彎彎繞繞的比任何一個戀愛中的少女都要來的更複雜多變。

在老鼠的耳朵上還有小小的幾個單詞。

Я.жду.тебя.

「在等我啊……」

那不是正好么,我也想和他好好聊聊。

.

時隔一年再次參加祭典,我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慌張了,能夠坦然的應對。

也不需要過多的準備,直到回來我才發現尾崎小姐把上次試過的那些浴衣都送過來了,所以直接從裏面隨便找了一件出來。

在和旅館的老闆娘確認好了當天的房源之後,我提前預定了一整個距離祭典不遠處的山間日式別墅。

而且拜託過太宰治稍稍的調查了一下這家的背景。

我實在被搞怕了。

到祭典的時候還很早,天黑色沒有完全黑下來,太陽正是將落未落的時候。

「也就是所謂的逢魔之時啊。」

我和福澤先生一起走着。

到達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等在那邊,據說亂步先生想要買什麼東西,然後現在迷路中,與謝野醫生和春野小姐一起去找他了。

沒錯,這次是一次約上所有人的大聚會。

「聽說在古時候會有逢魔之時也是陰界大門敞開之時,是此岸與彼岸連接的唯一機會。」福澤先生就是這麼認真又嚴肅的人。

「此岸與彼岸啊……」

這樣讓我控制不住的想起了我一直在迴避的話題。

安倍晴明。

生活在千年前的風華絕代的大陰陽師,我陰陽術的老師,我的友人,我的長輩。

儘管我是個半吊子不成器的水準,尚且都不敢說自己學過陰陽術的那種。

離開的時候,我曾說過會在未來等着他們。

但是玉藻前是妖怪,一目連是半墮神明,八岐大蛇是正經的邪神,我們都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唯獨安倍晴明我不確定。

「福澤先生有思念的逝去的人嗎?」我柔聲的問他,發間的紫陽花串隨着走動輕柔的拍在我的耳邊,像是被一陣風輕輕的親吻了似的。

「當然。父母、朋友,總是有這樣突然的消失在生命里的人。」

福澤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點懷念,但是卻很豁達。

不愧是福澤諭吉啊。

我笑了笑,「說的也是。」

「我聽說,一個人真正的死去的時候,並不是這個人生命終結的那一刻,而是世間上再沒有一個人記得他,存在過的痕迹也一點點消失,那個時候,他才真正的死了,」側頭,打趣的看着這個嚴肅的像是我的教導主任一樣的男人,「福澤先生會記得我嗎?」

這樣的話總讓福澤諭吉感覺到一點不安,伸手想要揉一揉少女的頭髮,但是看着少女造型精美的盤發,一時竟然無從下手,最後只是握拳放到嘴邊咳了一下。

「你還年輕,不管怎麼說,這話也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

我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從自然角度來講,的確是福澤先生應該擔憂的事,於是我眯眼笑了一下,「我會記得福澤先生的。」

「玲央——」

遠處各自換下西裝,穿上浴衣的港黑眾人站在那邊,太宰治沖我揮手喊道。

我也舉起手,盡量文雅的揮了一下,轉頭看向福澤先生,「啊,對了,福澤先生,聽說與謝野小姐和森先生似乎有些不愉快的過去,這次……」

這事還是森先生特意告訴我的。

我本來想着讓與謝野小姐和森先生避開一點的,但是最後被福澤先生拒絕了。但我還是有點擔憂。

「沒關係,那孩子已經走出來了,她不是這麼軟弱的人。」

聽到福澤先生的保證,我才真正的鬆口氣,於是幾步小跑到那邊去。

太宰治穿了一身藍黑的浴衣,履行了我們上次約定過的事。

「超帥!」豎起大拇指。

我照例誇獎了其他人一番,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誇獎。

禮貌的和不太熟的優雅的老爺子廣津柳浪打了個招呼,我衝上前熱情的擁抱了尾崎小姐。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在線的美貌啊!」

尾崎小姐抬起袖子,開心的掩唇微笑。

我就知道沒有女人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的臉,即使是真的長得很美的尾崎小姐。

這次太宰治把自己的弟子也給帶來了。

他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您……您好,我叫芥川龍之介,」說着把自己身邊的漂亮小姑娘也拉了過來,「這是銀,我的妹妹。」

小姑娘也很緊張。

但是我更緊張。

我第一次在電話里聽到太宰治說他的部下叫芥川龍之介的時候差點以為我的耳朵瞎了。

「誰?」

「芥川龍之介哦。」

「芥川龍之介是啥?」

「我的部下。」

就是這樣。

其實在更早以前,我最早接觸的日本作家就是芥川龍之介,因為《羅生門》實在是太有名了。

在我心裏,這位是深刻探討人性罪惡的大文豪,尤其是我開始了解異能力之後,再看這個少年我總覺得他深不可測。

「噗——」太宰治看着漲紅著臉,都手足無措的兩個人,笑出了聲,「芥川就算了,玲央你怎麼也這個樣子啊?所以說,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嘛。」

我也很絕望啊。

誰能理解一下我此刻複雜的心情。

好在他的妹妹是個溫柔可人的少女,細聲細氣的和我打着招呼的時候,終於把我從那種微妙的緊張里解救了出來。

不過這次,最讓我期待的,還是一直被太宰治牽着手的孩子——夢野久作。

當時我說要把這小孩帶出來的時候都把森先生給驚到了。

「您要做什麼么?」森鷗外沉聲說,「直接告訴我地點就可以哦,我會派人把那孩子帶過去的,之後都會有專門的人收拾後續,請不要擔心。」

當時還在彙報工作的坂口安吾立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我被電話對面的人都給說的一愣。

逛個祭典,需要收拾什麼後續?

直到聽到對面說,以為我要出手對付什麼人或者組織的時候,我才哭笑不得的回復他,「森先生,我在您心裏竟然是這樣的人嗎?」

「唔……」

他沉默了是怎麼回事?

關於我對夢野久作的期待,主要是因為……

我彎腰對着一臉驚恐的看着我,不斷的後退的小孩盡量的柔和下自己的表情。

「夢野老師。」

……

…………

「誒——???」

所有人驚得瞪大眼睛,只有森鷗外一臉不忍直視的捂臉。

夢野久作被我的稱呼弄得愣住了,小臉上露出了迷茫。

我看着他,說出來自己最想說的話,「上次嚇到您了真的很抱歉,」我帶着沉痛的說,「但是您的異能力真的很優秀。」

會這麼說,其實是因為我饞《腦髓地獄》啊!!

《人間失格》也好,《羅生門》也好,好歹我都讀過了,雖然看不着也沒有那麼渴望。但是《腦髓地獄》不一樣,我沒看過啊。這就像一個掉在毛驢面前的胡蘿蔔,看得見,吃不着,渾身難受。

我知道這個小孩發動自己的異能力就要傷害自己,所以我就只能饞著了。但是並不影響我對他的尊敬,這光憑一個書名就把我的胃口吊的死死的必然是個大手,而我向來認為達者為先。

關於夢野久作,從情感上,我覺得這麼小的孩子不該做這種事,也不該從事黑手黨這樣的工作。

但是理智又告訴我,在特殊能力者的世界,普通人的規則並不適用,這是一個單憑我自己很難解決,並且可能要持續多個世紀才能探討出來的涉及社會、哲學、國家利益還有倫理道德等多個層面的複雜問題。

只要這個世界存在這種差異,並且沒有形成系統,這個問題就會持續存在。

作為並不能真正的深入到他們的世界裏的普通人,我不能對已經形成既定的潛規則的系統橫加干涉。

對於這個小孩,我唯一能做的事,大概就是多在人前表達一些我對他的重視。

這點還是根據織田作先生的經歷推測出來的。

畢竟我現在在港黑也算有點關係。

我不確定的想。

夢野久作看着那個人,竹西老師在整個港黑上下都是聞之噤若寒蟬的,對於這個人他心情很複雜。

儘管在禁閉室里,他也聽說了雷缽街的事情。

聽過這個人曾經對森鷗外說過的話。

「孩子就是希望。」

所以一開始,他心中對這個人抱有了一絲無人可知的期待。

「我也是孩子哦,會來救我嗎?」

抱着這樣的想法,直到那些曾經掙扎在陰溝里的人都迎接了光明的未來,他坐在禁閉室里等了又等,一日又一日,都沒有等到這個人。

從期待到失望再到嫉妒怨恨,他終於忍不住在一次聽說她過來的時候,想盡辦法溜了出去。

然後,他終於知道,那麼多人,為什麼這麼懼怕她的原因。

他們的確應該懼怕她。

這麼想着,被帶回到禁閉室,接受了懲罰的夢野久作,港黑的異能力者Q,眼神黯淡,再也不祈求任何人的救贖。

然後,在他已經放棄一切,不再掙扎的時候,神明的光輝終於再次照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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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被迫成為大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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