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假的第六天
站在一片狼藉的法庭上,看着赤羽先生淡定的走過來,撿起地上的鑰匙,我乖巧的抬起手,讓他能更方便的解開我手上的銬鏈。
這還是來之前臨時換的,據說是必要形式。
要我說,這種實體的比非實體的對我有用多了,實體的我掙不開,非實體的想想辦法沒準還可以。
金屬的鐐銬砸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周圍四散著各式各樣的紙張,全是人人群逃竄之後留下的痕迹。
我活動了下發酸的手腕,「都佈置好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
「那走吧,看看溯行軍他們怎麼樣了。」
我和赤羽先生趕到的時候他們就在時政面前的廣場上交戰。
掃一眼,我就知道溯行軍幾乎算的上是傾巢出動,時政和溯行軍的晉陞機質差不多,都是根據陰陽術的天賦和靈力水平來的。所以要是有一天,兩邊真打起來了,除了溯行軍的小黑們和時政的刀劍,真正的戰鬥力就只有兩邊的上層了。
在時政的收縮政策下,審神者們大多都固守本丸一步不出,有一部分被調到時政,當下也能算上一部分戰鬥力。
但是溯行軍佔了數量優勢啊,小黑們被殺掉之後又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這種情況之下,廣場上的場景就非常好看了。
雙方的人都在這裏面死了不少。
「去調審神者過來!」一名時政高層滿臉鮮血的沖身後喊,但是下一刻就已經被敵槍當胸穿過,沒了聲息。
「戰場啊……」我隨口感慨之後,發現了身邊赤羽先生打量的目光,於是偏頭去看他,可是他避開了我的視線,有點狼狽的把頭轉向一邊。
疑惑的看了他一會,沒等問出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就聽到了源修一驚喜的聲音。
「小光大人!」
這一聲嚎的幾乎能穿過整張地圖。
我不忍直視的捂臉。
果然順着他的聲音和目光大家都看了過來。
「啊,果然是通敵了!」
「就算是竹西老師通敵也不可原諒!」
聽到了時政人員們的痛斥聲,源修一的眼裏先是劃過一抹疑惑,然後是恍然大悟,用一臉「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一定能完成上位『竹西』這個任務」這樣讚賞的目光看着我。
溯行軍的總元帥和老太太對上了,我站在一邊看着他們打的你死我活。
直到最後上層幾乎都要死光了,總將和老太太都只剩半口氣的時候,大家終於能停手一會。
撻——撻——
慢悠悠徑直穿過流淌成河的血跡和各種奇形怪狀的屍體,赤羽在邊緣的某個位置站定不動,我繼續向前走到兩邊的中間位置上,低頭打量了一下地面,雖然被血跡洇透但還是能看出不同於上一次的花紋。
是我讓赤羽刻的隱藏符咒。
「小光大人,你是不是該說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源家主陰沉的看着我,源修一的臉色也很難看,或者說現在兩邊幾乎沒有臉色好看的人。
也不怪他們這麼生氣。
溯行軍會進攻時政本身也是我托鶴丸遞交的報告和策劃,說的就是時政打算示弱佯攻,不如趁著審神者們都窩在本丸,真的防備力量弱下來這個時機出其不意,一舉攻破。
結果溯行軍來了才發現,人家一點都不弱。
我無辜的看了他們一眼,「我也沒辦法,這件事不做不行啊。」
「你還記得是誰把你從新人提成了總參謀的嗎?」源家主沉聲說道,「如此恩將仇報,不顧道義,我就不信這之後你還能去哪裏?」
他真是打的好算盤。
在這種場合爆出我的身份,又扣了這麼一頂帽子,如果真如他所想,即使這次時政獲勝我也不可能得到他們的信任,他們必然會懷疑我是否會再次背叛。
真是個老狐狸,以為自己將死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咬下我這個『仇人』一塊肉來。
「精彩。」我笑着為他的發言鼓了掌。
「什麼參謀?那不是竹西老師嗎?」
「溯行軍那個屢戰屢勝的總參謀?」
「不會吧!竹西老師原本就是溯行軍的人!」
時政一干人員驚呆了。
時政的高層們想到當時在會議室里這個人說的話——「我對溯行軍的參謀有點了解」。
呸!明明就是你本人啊!臉皮還能不能更厚一點!
高層們有點抓狂。
明白自己現在應該跟誰站在一起的源修一也出言爆出一個在尚且不知道內情的人眼裏一個更驚天的消息:「什麼竹西老師,這本來也是我們的計劃,讓她取代你們之前的竹西老師成為我們最深的內應卧底,她根本就不是竹西老師!」
「什麼?」
「我就說有可能是假的!」
「怎麼又是假的!」
「憑什麼總是利用我竹西老師的名聲?」
時政的眾人從震驚到怒火高燃,一起喊著口號,像是要把假冒的人現在就給推上處刑台。土御門真子躲在人群中快意的笑着。櫸木只敢垂著頭,不敢讓溯行軍發現。
然而普通人不知道,時政內部的人卻很清楚,他們早就知道這人不是真正的竹西,並且馬上就要放棄她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騙了時政也騙了溯行軍,就為了讓雙方打上這麼一場分不出勝負的仗?
「到底是為什麼?」老太太在身邊人的攙扶下,不解的問。
這沒什麼不好說的,「因為想要快速的停止戰爭,讓一切重新走回正軌,就得採取一些必要的可能有點激烈的手段才行。」
阻止戰爭?
「你……」
我從袖中摸出了一張符紙,輕輕一吹,柔美的如同落雪般的螢火落在腳下的地面上,激活了符文,圍繞着眾人形成了一個淡黃色的光罩。
中間的位置,空間波動之後,巨大的機器顯出了身形。
「那是——」
「沒錯,時空躍遷機器。」
我背着手,一步步的後退,想要退出包圍圈。
「不能讓她走!」源家主直接出手,時政這邊僅剩的高層也動了起來。
天空驀地亮起了一片光輪,審神者的援軍到達。
時花剛從裏面出來就看到這差點讓自己心臟停跳的一幕。
她震驚的伸出顫抖的手,發出一聲慘叫:「你們要對竹西老師做什麼啊啊啊!」
聲音之大,在整片空地迴響不絕,硬是把一起趕過來的審神者們喊得一愣。
眼看着攻擊要落到那人身上,時花恨不能自己衝上去阻攔,感覺自己要窒息了的時候,卻突然發現,竹西老師像是沒有反應似的,只是抬頭又看了一眼天,然後小聲的抱怨「來的好慢啊」。
她在說誰?
一聲大呵響起從天上傳來。
「羅生門!」
漆黑的延綿不絕的作利刃狀的東西從被眾人忽視的還在天上亮着的光輪里沖了出來。
仔細一看竟然像是布料。
我面前的攻擊都被擋住了,腳步不斷,繼續後退一步走出了結界的範圍。
赤羽全程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臉上一絲擔心也無。
天上接二連三的亮起了時空轉換裝置被使用的特徵,大片的光輪再次展開,比審神者們到達的時候還要聲勢浩大。
轟一聲有什麼直接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煙塵,等到煙塵落下,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着突然出現的一大批黑衣人,還有那個站在微微凹陷的坑中央緩緩站起身上還泛著紅光的少年。
這都是哪來的!什麼人?
但是老太太卻無心關注這些事情,她猛地轉頭看向時花,「你剛才說什麼?」
時花撓頭,莫名其妙的重複:「你們要對竹西老師做什麼?」
老太太瞪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的看向結界外的少女,多年都不曾顫抖的手如今抖得不成樣子。
「竹西老師?」
「怎麼,老糊塗了,」源家主冷笑,「都說了那是假竹西,是我們溯行軍得參謀。」
老太太刷地轉頭盯着他看。
源家主不自在的捋了下鬍子,總覺得她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個傻子。
「當初時政計劃請外援,在那個世界接到竹西老師的就是時花。所以真正見過竹西老師的只有時花一個人。」赤羽面無表情的開口。
源家主一時沒反應過來。
「後來受到了溯行軍干擾器的影響沒能成功抵達時政的地盤卻落在溯行軍的地盤上,然後——遇到了我。」鶴丸國永面帶笑意的站出來接道。
然後滿臉期待的看着眾人,「嚇到了嗎?」
這下溯行軍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源家主的手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看着那邊滿臉無辜的少女,此刻,雙方的高層心裏都只剩下了一句話——他們竟然讓這麼個大殺器就這麼悄無聲息混在自家隊伍裏面呆了這麼長時間啊啊!
此刻眾人都有一種背後發毛的感覺和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無力感。
此刻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一切都是她的佈局。
「不愧是……竹西老師。」
源家主頹喪的癱坐在地上。
其他的人早就被這接二連三的事給弄傻了眼。
「所以說,那其實真的是竹西老師本人嗎!」眾人議論紛紛。
中間的機器發生巨大的轟鳴,高速的運轉起來。
我好笑的看着閉着眼睛彷彿在等死的一堆人,「別這種表情嘛,好像我是個多殘暴的人似的。」
「我只是想讓事情重新回到它應有的發展軌道,你們在這裏也停留的太久了,是時候去追上大部隊的腳步了。」
追大部隊?
源家主又睜開眼。
看着強烈的光覆蓋住結界內所有還剩餘的雙方的高層,我心情愉快的沖所有人擺了擺手。
「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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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這個本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