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無聲的門
月明星稀。
荒山野嶺間，一道黑影急速掠過。
辨明荊棘城方向，碧玉蜥蜴開足馬力，不帶喘息。
儘快回到里里商店，不然蝕骨丸的毒，就要發作了。
但是。
對於突然少了一具屍體，馬克耿耿於懷，飛快倒退的樹影，腦中是瞬間擊殺十八名魔法師的畫面，卻沒找出問題來。
瞧著食指，馬克納悶道：「驚雷指的力量不夠，沒能洞穿那車夫？」
車夫的屍體突然失蹤，馬克心裏惶惶不安，都快魔怔了，神神道道。
最讓他不安，甚至可以肯定的一件事。
車夫是他最後所殺，當時身體狀態極差，而魔能儲量已然耗盡，是借用慣性與動作，還有即將消散的驚雷指，點中眉心。
殺沒殺死不清楚，但記得車夫應聲倒地，眉心是有傷口的。
但不足以證明，馬克殺了車夫。
想到這裏，且越來越肯定，心裏惴惴，連口均勻舒暢的氣也吐不出。
覺得這件事很蹊蹺，但也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疲憊的馬克強打精神。
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殺人，而且是十八人，原本最後一人死了，但屍體突然消失，能不讓馬克神神經經，像失了魂一般？
碧玉蜥蜴速度飛快，氣流頂的馬克連倒吸口涼氣，也無法做到。
撲面的冷風讓他越發清醒。
「必須謹慎，下次肯定要上前補兩刀。」馬克心裏嘀咕，「重要的是，今後戰鬥自身一定要留有餘地，不能在想今天，魔能耗盡。」
「如果車夫沒死，那不是他命大，而是我幸運，但凡他膽子大一點，我還有命？」
「有龍元捲軸保護也不行。」
自言自語，馬克警告著自己，總結戰鬥經驗，目的是活得更長久。
咕嚕嚕。
第二瓶低級聚魔劑送入口中。
精純魔能匯聚冥海，即便不如特級充盈，但精神為之一振，來了些活力。
「快回去后，必須多做些提神的魔法藥劑。」馬克暗道。
披星戴月，一路絕塵。
劫鏢地距離荊棘城，中間隔着三十重山，如何瞬間跑到？
除非馬克坐下是會飛的魔獸，比如葉鷹，崇山峻岭，一掠而過。
那也需要時間不是？
嘆了口氣，「要是身旁有位魔葯魔法師該多好，煉製藥劑的事就不用發愁了。」
「次一級，藥劑學導師也好。」
烏塔星沒有魔法學校，魔法是以魔法師招收魔法學徒的方式，一對一，或一對多教授。
就像鮑勒。
不管是魔法評議院，還是魔法聯盟，包括天魔眾，魔法教授都是以魔法師與魔法學徒的形式，一代代傳到今天。
只要有魔法，那麼都是這個樣子。
馬克搜索記憶，無比清晰的就是魔法。
為什麼沒有學校？
簡單來說就是落後。
直白說，就是學校不會為普通人，或普通魔法師開設，而是給貴族，還有高級魔法師的孩子們準備的。
如此說來，其實馬克有機會接受魔法教育。
現在，完全是個野孩子，除了自己學習魔法之外，恐怕沒人能幫他。
就算想幫他，指點指教他的高級魔法師，八成是覬覦他特異的體質，居心叵測，想要拿來做魔法研究，或獻給像魔法評議院這樣超然大組織，成為魔法實驗體。
那他就成了魔法材料，被用各種非人的方式，還有藥物折磨。
超越想像的小黑屋呀。
萬一遇到別有想法的女魔法師，畫面不敢往下……
咳…咳咳！
魔法這個東西，自己研究也是一種樂趣，根據魔法書籍上的知識，自己精研再升華，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東西，那才有成就感。
好在烏塔星魔法界，沒有將魔法書籍劃歸為僅貴族學習。
算是對魔法傳承的貢獻。
實話實說，馬克喜歡自學，更喜歡研究。
就算哪裏想不通，實力強大了，抓個研究魔法的老學究，刑具一上，也能問出來。
這事還真沒想像的那麼難。
只要強大，非常強大的魔法實力，輕而易舉。
馬克心潮澎湃，恨不能現在就魔法研究者，做各種魔法實驗，研究各種魔法。
把自己想到的，或只有一點影子的，統統付諸實踐。
他想要創造魔法的念頭，在腦海中如躍出水面的太陽，霞光萬道，熠熠生輝。
唰——
龍元捲軸展現眼前。
再次辨認荊棘城方向，身下碧玉蜥蜴扭動身體，一路狂飈。
後半夜。
荊棘城就在眼前，碧玉蜥蜴施展了拿手的爬牆術。
城牆上。
黑影一閃，跟着冷風撲面，嗖的越了過去，速度之快，裹帶着執勤的守衛，差點摔落城牆。
砰砰兩響，撞在牆垛上的守衛，連聲哀嚎，活見鬼般，心中大駭不已。
四周除了疼痛呻吟的同伴，連個鬼影都瞧不到。
「大晚上的真是活見鬼了。」
說話時，碧玉蜥蜴帶着馬克來到里里商店門前。
馬克躍下身，蜥蜴扭動身體，拐到商店后的牆角，挖了個坑，活埋了自己。
「.…..」這一幕不管看多少次，都讓他哭笑不得。
吱吖。
叮鈴鈴…
「弒腐者閣下，任務完成了？」大頭侏儒吉米，那碩大的腦袋探出門外，馬克手掌剛好推在他的腦門上。
入手如精鐵般堅硬光滑。
「嗯…」
馬克有氣無力，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了里里商店。
吉米探頭探腦，四處張望一番，這才關上了門。
「我聽到挖坑聲，就知道弒腐者閣下回來了。」吉米在前帶路，態度恭敬，話里誇讚著自己的聽力。
馬克沒有答話。
回到里里商店，即便站在門外，那提着的心也完全鬆了下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神廢疲乏的倦怠感，着地就能呼呼大睡，
等待的心焦，戰鬥的激烈，回城的疲憊，馬克只覺身體被掏空，完全是軀殼在控制着他，一步步走到了克里弗所在的內室。
「這是你要的。」馬克眼眸低垂，打起架來，無氣無力向上一拋。
再也無法抑制襲身的疲勞與困意。
砰——
雙目一閉，仰倒在地，呼呼睡了過去。
克里弗放下捲軸，站起身來，將倒在地上已然入睡的馬克輕輕抱起，一步跨出，將他放到自己平時休息的搖椅上。
寬大的搖椅搖來搖去，彷彿嬰兒的搖籃，馬克睡的很香很甜。
克里弗目光灼灼，瞧著熟睡中的馬克，露出慈祥的笑容，拿過獸皮毯子，蓋在他身上。
又想了想，倒了杯清水，放在搖椅旁的木桌上。
這才手拿捲軸，轉身離開內室。
門，無聲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