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時代的前夜
「卡隆教官，學院裏還沒有沒有別的安全的居住點？」
「我想想，嗯，東區的毒性植物採集園外有很多空閑的老屋子，火焰系學術塔周邊也有沒人住的老屋子，亞德，你去哪？」
卡隆教官還在想學院裏哪些沒人住的屋子，轉眼間亞德已經逃遠了。白銀之劍分院的午餐廳中，亞德慢慢的挑起叉子啃掉菜頭半塊，叉子停留空中，亞德發着呆。
這時候一盆豐盛的肉餐咚的一聲撞擊飯桌，也把亞德的魂魄拉了回來，戰士學長盯着亞德笑眯眯，問：「是不是傷勢上到腦子裏了？」
「當然不是，我只是在考慮學院裏有多少比魔物樹林外邊安全且能夠給我和艾麗雅入住的屋子。」
亞德回答說，這時，亞德抬眼注視着飯桌對面的前輩，戰士學長懂得後輩需要解題答案，於是搖搖頭給出自己的答案：「我不知道哈哈！」
亞德當即埋頭吃菜不理會這個沒用的前輩，戰士學長冷哼一聲埋頭吃肉，過會兒，他挑眉示意，又過會兒，他送出一塊烤肉到亞德的菜盆里，亞德雙手抓起刀叉擋開這塊烤肉。
「你不想吃多點烤肉？」
「我更想快點搬出蘑菇小屋找下一間屋子，我和艾麗雅已經不能待在魔物樹林外邊了。」
戰士學長聽了亞德的困難卻比較疑惑，這種疑惑的表情趨向於像在看一個傻瓜似的，戰士學長隨即問：「你們是不是已經看見魔豬跑出魔物樹林了？」
「何止是看見，昨夜一頭魔豬都從窗口跳進屋內了，我和艾麗雅花了好些勁才打倒魔豬，這頭魔豬居然還不屬於意外，卡隆教官跟我說春季來臨的每個夜晚，魔物樹林會跑出各種魔物，魔豬還只是其中一種，甚至是最弱的。」
隨着春季的時間，魔物樹林每晚都將跑出更危險的魔物，亞德是這麼預感的，他和艾麗雅是沒法安心睡在那兒了，其實，亞德早已習慣蘑菇小屋的生活，更是喜歡上兩人的安寧，因為彷彿回到亞摩斯小村子的日子一樣。
「別擔心，亞德，魔物樹林又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
戰士學長簡單的一句話把亞德嚇得刀叉都掉了。
「前輩，你是上午揍我的時候興奮過度連腦子都熱壞了嗎？那是魔物樹林啊，奧格尼院長都嫌麻煩的地方！卡隆教官也說以後會跑出更危險的魔物。」
「嗯哼，你所知的兩點事實沒錯，但是事實的問題嚴重性被你狹窄的認知誤導了，奧格尼院長嫌麻煩的真正原因是那片樹林，將荒廢的莊園轉變為樹林的元兇是混沌樹人，這一類魔物只有誇張的生存能力卻沒有足以令學院警惕的侵佔能力，數十年來，魔物樹林的面積從未沒變過，混沌樹人佔領莊園之後就停止擴張了，所以呢？其實奧格尼院長太懶就不去清理混沌樹人了，另外，卡隆教官說危險只是相對於你而言的危險，以魔豬為例，魔豬群數量一般為二十左右，魔物樹林就是魔豬的地盤，會跑到外邊的魔物很少，我敢說魔豬群是不會跑到蘑菇小屋外頭的，因為魔豬群移動只為覓食，它們不吃人，魔豬會跳進屋子裏應該另有原因吧？」
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戰士學長一言直搗蘑菇小屋遭遇魔豬的根本原因，亞德低下頭如實回答：「昨天的晚餐是野豬肉，艾麗雅忘記關窗戶了。」
「果然！根本的原因是食物的香味，我也猜測蘑菇小屋深夜的燈光也可以是吸引魔物跑出樹林的原因，只要這兩點你們做好防備，魔物樹林有魔物跑出來也不會來蘑菇小屋的，和魔豬群一樣，其餘魔物數十年來都以樹林的邊界作為活動界限。」
「可是，前輩，難道我和艾麗雅晚上連一根蠟燭都不能點？」
「並不一定，既然你們兩人可以默契配合形成打倒一頭魔豬的戰鬥力，以後要打倒更強的魔物完全可能實現，順便由我這個經常做學院雇傭活兒的前輩為你科普一下，魔物或魔獸強弱同樣和我們的等級相對，成年魔豬在一級和五級之間，魔物樹林外邊常出現的魔物多為一級至十級之間，懂了吧？是不是很震驚，能夠讓奧格尼院長嫌麻煩的魔物樹林實際上對周邊幾乎沒有威脅，住在魔物樹林外邊只有兩點需要特別警惕，一是不能進樹林，二是夜裏關緊門窗少些亮起燈光，當那位艾麗雅小姐成長到十級魔法師的時候就不用怕了。」
戰士學長詳細地解釋了真相，亞德終於懂了，這二十年來是魔物樹林嚇人的傳聞讓那一帶人跡罕至，自己和艾麗雅算是幸運地打破了傳聞。
「前輩，艾麗雅如今在學院很有名氣嗎？」
亞德發覺無論卡隆教官還是戰士學長這些日子常提到艾麗雅。
「是啊，鬱金香分院今年有三位小仙女，凱爾斯王國的小公主、騎士家族阿蘭納之女、和萊茵公國有史以來最優秀的爵選者艾麗雅，被譽為這個時代眾星的天才們聚集是大家喜聞樂見的，她們三人都成功在十天左右完構法環，聽說艾麗雅的優秀已經引來黃金之劍分院等的男天才們追慕。」
突然，亞德埋頭繼續吃菜餐，盆子快吃乾淨了，戰士學長看着亞德低頭不語的反應，心裏清楚原因。
「對不起，我說了些不該說的。」
亞德把刀叉放到桌上，盆子裏一滴不剩，少年起身對戰士學長感激道：「謝謝前輩！我很明白我的天賦始終比不上艾麗雅，但我心裏就是有個聲音叫我別認輸，我們不會搬離蘑菇小屋，無論要打倒的是魔豬還是別的，我都會和艾麗雅一起將其打倒！」
說完，亞德去往浸泡水池，戰士學長望着這個堅韌不拔的小背影，能否成為真正的戰士就看接下來的半個月苦練，魔法學院不留普通人，何況這個少年正在竭力追逐優秀的星光。
上午的地獄級鍛煉，下午的爬高牆以及更考驗力氣的雇傭活兒，亞德每天都一絲不苟地將這些完成。傍晚時分，亞德必定和守門人揮手告別。黃昏里的魔物樹林外，艾麗雅等候到一身白銀盔甲帶着劍和盾回來的亞德，艾麗雅每頓晚餐都向亞德展現她的新魔法，半個月以來，艾麗雅很少學火焰術之流的魔法，亞德每次親身體會的魔法效果都是艾麗雅認真學得的，安寧的蘑菇小屋早早地入眠。
自從魔豬闖入的那次之後，亞德和艾麗雅再沒遇到過威脅，兩人不知道原因，也看不到在蘑菇小屋外的夜色中有個躺在石雕頭頂上的戰士連夜觀察樹林的動靜，不管是魔豬還是火牙蛇，男人都一劍解決，這是沒有報酬的活兒，只不過看在白銀之劍的份上才幫點忙，他不介意這半個月多費點力。
「加油喲小後輩，你的優秀一點也不輸給天才們。」
從魔物樹林來到魔法學院核心區域的園堡冠頂，奧格尼院長背負雙手，落地窗外的夜色令奧格尼可以沉靜心情並且無視身後的吵鬧，幾位高層議事席全部排在辦公桌前指著奧格尼怒批不止，究其原因只有一個。
「奧格尼！我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好，趕走那個僕從，趕快！」
「凱爾斯王國，萊茵公國，還有其他公國和領主地域，現在是整個北方國度的學院都暗地嘲笑我們收了一個僕從！這是魔法學院有史以來最難忍的羞辱！」
「不信你問一問奧魯多法師，那個亞德的天賦在魔球內只有一點點，能成為一級戰士就很不錯了，可這裏是凱爾斯王國魔法學院！北方國度至高的天才聖地！這種弱者不能留！」
議事席的老法師們指向大驚失色的奧魯多，奧魯多火烈的脾氣在議事們面前燒不起來，他只能委屈地說：「我只是顧及艾麗雅的情緒才被迫帶上他的，各位都知道艾麗雅在鬱金香分院被稱為三名小仙女之一，艾麗雅的天賦是萊茵公國最優秀的，至於那個僕從，我本就沒有允許他成為學生的意思，直到奧格尼院長為那個僕從授予徽章我……深感意外。」
奧魯多法師躲在角落不敢吭聲，他沒想到自己忽然被叫來圓堡冠頂，還夾在議事席和院長的矛盾中間，奧魯多有些後悔當初給了那個僕從上馬車，更難置信奧格尼院長竟然為那個少年不惜和議事席鬧僵，這半個月多，凱爾斯王國魔法學院招收僕從一事多次在北方國度各地學院掀起波瀾，暗地裏的嘲諷是接連而至，更說魔法學院正在走向墮落。
「魔法學院以前不曾被嘲笑過嗎？」
落地窗前，奧格尼院長轉過身終於說話了，角落裏的奧魯多法師回想以前確實是被嘲笑過很多次，奧格尼院長掃視沉默了的議事席們，說道：「上一任院長讓弟弟的七個兒女進入學院，他們七人沒一個天賦能比轉學者，最後七個人全部止步十級令白銀之劍分院蒙羞！再上一任院長甚至隱瞞某個伯爵兒子的罪行讓他進入學院，學院第一例侮辱貴族女性的醜事傳遍北方國度，你們早知道凱爾斯王國判了那些罪的！」
「別跟我說你們一個個就乾淨，哪些和你們有關的所謂優秀天才進修得怎樣我一清二楚，需要我說說他們的成績嗎？」
奧格尼院長一副盛怒的樣子逐個凝視低頭不語的議事席們，這些吵鬧的老法師看上去自知羞愧，但奧格尼知道他們庇護的學生始終比一個僕從天賦更高，北方國度的春季是一朵朵天才之花綻放的時候，占星者的預言已經影響了這個時代。
「這個時代即將經歷黑暗的終焉，現在學院的每一位天才都可能是預言中的眾星，小公主和阿蘭納騎士之女很喜歡艾麗雅，我這麼說，是希望你們給予艾麗雅成熟的時間，亞德，那個少年的基石訓練即將迎來考試的證明，如果亞德完成考試，請你們允許他繼續陪同在艾麗雅身邊……直至艾麗雅決定捨棄僕從。」
圓堡冠頂的室里再沒有反駁的聲音，奧格尼院長嘆息著揮揮手，議事席們陸續離開，最後奧魯多出去悄悄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