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中午過後，祈禱大廳內的光芒不再那麼的刺眼，不過蓋拉亞的靠在窗前的身影依舊是那麼的美麗。

樸質敞亮的大廳此刻靜悄悄的，光暗之間盡顯一副午後室內的恬靜感覺。

突然之間，蓋拉亞身後的空間一陣扭曲，黃金巨龍瑪希的人類化身從空間通道走出，她那嬌小的身軀卻踏着成熟而優雅的貴婦步伐，有一股很特別的魅力。

她走到窗戶口與蓋拉亞並排站在一起，說道：

「多麼美好的城市，記得不知道多少年前我就想在這樣美麗而和平的城市裏沉睡到死，只是後來我的母親要求我承擔家族的職責。」她好像是在感概：「也不知道這份來和平可以維持多久。」

蓋亞啦沒有回答，因為她無法猜想未來，護衛騎士團現在的這份安逸，是正義大廳兩位真神爭鬥的結果，是兩位真神爭鬥的一個平衡點，但平衡點不可能一直存在。

「兩位牛頭人族長現在是什麼態度？」蓋拉亞換了一個話題。

「他們依舊認為正義秩序只有大天使長可以延續，我得到消息，『純白騎士團』最近正在計劃攻擊龍堡後方星域，以截斷無序者軍團對納侖共和國戰場的支援。」瑪希帶着些許意味深長的笑容，「銀色艦隊也正與納侖共和國境內的毀滅軍團打得難分難解，從這方面來看，兩位真神並沒有矛盾。」

「兩位真神的目標一致，都是為維護聖界的統治。」蓋拉亞暗自嘆一口氣：「但是理念卻有着根本上的不同，大天使長主張使用正義秩序統御一切，但祂的正義秩序里只有秩序，沒有正義和善良，而自然女神則主張使用過一切手段，如果可以的話，祂甚至可以和惡魔合作…所以，祂們維護的聖界統治，實際上是自己的統治。」

瑪希點頭同意，「女王陛下統治時期兩位真神的向左的理念還並不明顯，而現在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蓋拉亞盯着下方城市的目光微微閃動，「還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至少在短時間內正義大廳的矛盾還不會爆發，否則女神隕落的事實就瞞不下去，到時候整個聖界都將發生動亂。」

「這兩位是打算這麼一直瞞下去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在這場神權戰爭還沒有到達終點之前，可以就這麼一直瞞下去…你沒有發現嗎？自然女神正在冒充陛下的權柄，擴散祂的自然力量。」蓋拉亞抬頭看了看窗戶外湛藍的天空。

凡人的信仰是眾神力量穩定的支點，這個支點可以穩定神靈自身被宇宙能量意志吞噬的，也是擴散能量強度的關鍵點，也是創世女神留下的規則之一，當初，祂定下這一規則，或許是為凡人留下一線生機，但也讓凡人成為眾神遊戲的棋子和先鋒軍。

瑪希沉默了，盯着下方城市來往的人流，彷彿在那些普通人身上看到自己的未來，「果然不是所有神靈都擁有女王陛下那樣的善良和正義。」她語言中帶着強烈的傷感。

「是的，祂的這份善良和正義，帶給無數生靈安逸的生活，但他們卻在這種安逸生活中滋生野心，摧毀了陛下！」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戰爭的可怕！」瑪希冷冷的諷刺，然後話鋒一轉說道：「你真要把一切都壓在你的那位弟子身上。」

「那是女王陛下的命令，我只是遵照而已。」蓋拉亞平靜的回應道：「女王陛下給我的最後命令，就是教導他成為一名合格的神，輔佐他成為一位善良的神。」

「他的成長讓人驚艷，十年之內晉陞到『8』級生命體，就是龍堡的無序者在混沌惡龍親自的照料下也不可能做到。」瑪希身後的尾巴來回的擺動，看起來很是心動，「你說他追上我們需要多久？」

「不要去猜測他的未來，很危險的，因為…在他的身邊擁有完整的『預言』權能！」蓋拉亞這句話里充滿著警告，「你以為其他神靈看不到他的存在，只是不敢發作而已。」

瑪希聞言，橙黃色的雙眸縮成一絲細線，等她消化完這個消息后，立刻浮現出濃郁的笑容，說道：「我這裏有一個消息，一個舊消息，之前只是覺得很奇怪，現在聽到你的話之後，突然就覺得挺有趣的。」

她側過頭看向蓋拉亞，問道：「四年前，你的弟子是不是去過塞斯克帝國的邊境？」

「是的，他的晉陞需要一個特殊的物品。」

「我的族人告訴我，正義大廳曾計劃跟蹤你的弟子，但一開始就被甩掉了，後來聽說是在塞斯克的邊境線上發現他的蹤跡。」瑪希壓低聲音，「聽說派去調查的精靈遭遇了神將，而且是死神親自出的手！」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你確定是死神出的手？」蓋拉亞情緒出現些許波動。

「我怎麼確定？這就是一個消息，僅僅是一個消息而已。」瑪希搖頭，「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正義大廳確實有一支秘密小隊在監視你的弟子。」

「『契約環』的擁有者，本就該這麼矚目，不過你放心，靈豐的傳送軌跡很特別，女王陛下曾經說過，就連祂都無法捕捉。」蓋拉亞並沒有意外，唯一讓她擔憂的是死神的注視。

「這麼厲害？」瑪希略顯驚訝，但隨即又釋然的笑了笑，「每個『契約環』的擁有者都不可用常人來定奪…第三紀到現在都過去半個宇宙時間，創世天堂的力量依舊還在影響我們，我能誕生在那個時代就好了。」

「那可不是好的時代，天堂也並非是秩序的，第三紀之前，眾神的力量才是宇宙的唯一，眾神之下的生命都不過是宇宙塵埃而已。」

「難以想像那樣的世界為什麼會被毀滅，以目前各位『契約環』的掌控力量，就可以窺見創世女神的偉岸，連祂都只能隕落的力量，得是多麼的令人恐懼和絕望。」

「不要思考這樣的問題。」蓋拉亞側過頭掃了眼瑪希，「保持對正義和善良的執著，秩序和光明會重新回來的。」

「我可不是你的弟子…」瑪希輕笑一聲，突然問道：「未來…我們的盟友是誰？敵人又該是誰？」

「這不是我們挑選的，而是由神來挑選。」

「哈哈！」瑪希笑出了聲，「希望我們的神不要挑一個難以對付的敵人！」

但蓋拉亞卻覺得這個話題一點都好笑。

「他現在就在這裏嗎？」

「是的，應該在內務處，他還是只是一位只擁有三十年壽命的人類，需要處理的問題很多。」

…

綠城，是這座位於雲馬恆星系三號行星群山密林間城市的名稱，是城市行政中心的取的名字，準確的說是高等精靈們取的。

城市最高峰的護衛軍團駐地，內務處辦公區，楊靈豐召集他在銀河聯邦招募的部下們。

軍團駐地轉移到這裏來的時候，並沒有更改楊靈豐設置的內務處，就算到現在，城市和駐地行政權依舊是歸屬內務處管轄，沒有人對此有異議，因為楊靈豐是蓋拉亞唯一的弟子，再有就是來到這裏的護衛騎士對爭奪權力的興趣本就不大。

統帥部和指揮部被撤銷，原駐地的士兵也被重新整編，但整編並不僅僅楊靈豐所屬部隊，而是整個軍團的整編，因為願意遷徙到新駐地的高等護衛騎士不到兩百人，帶來的軍隊和戰艦也都不完整。

而跟隨高等騎士們遷徙的族群更少，天使星雲遷徙的人口不到二十萬，高等精靈五十萬，牛頭人部族有一百萬，獸人只有不到三萬，人類就更少得可憐，其他族群加起來有近八十萬，黃金巨龍一族是舉族搬遷，但數量也不足兩萬。

相比於一個星球就動輒上億人口的文明載體，綠城不值一提，但這些遷移者大多數都是各個族群的中層精英，或多或少可以接觸到真正核心圈子的人，否則他們也不會遠離真神而選擇蓋拉亞，當然，更大的原因是不滿兩位真神的鬥爭。

內務處秘書長辦公室里，楊靈豐坐在靠窗的辦公椅上，他身後的落地窗可以窺視城市的全景，身前是一張純白的現代化辦公桌，辦公桌前是他從聯邦帶過來的部下。

諾拉-塞爾瑪代表聖堂站在最前面，外務專員班尼迪克-圖爾沃和武官聞志義站在她的兩邊，他們的身後是錫德里特、石堅、坎貝爾德等人，而苗小宛和黃天宇則站在辦公桌的側面。

這次會見一開始是簡單的政務彙報，都是一些瑣事，主要是由黃天宇彙報大概內容，再由具體負責之人詳細講解。

楊靈豐不怎麼在意這些內容，但他依舊耐著性子聽完，因為這些工作是他的部下日以繼夜做出來的，而他需要做的只是傾聽之後給出幾句鼓勵。

彙報一直持續近兩個小時，楊靈豐也沒有聽出過所以然，大概內容是近四年來這座城市建設的具體過程。

現在辦公室的氣氛比較輕鬆，沒有一開始的嚴肅，所有人都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在彙報會的最後，楊靈豐裝模作樣的看了一份未來發展的建設計劃書，然後就從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辦公椅上起身。

「我記得我離開這裏的時候，周圍還都是荒山，現在卻是一座繁榮的城市，你們功不可沒。」楊靈豐走到窗戶邊望着下方繁榮的城市，首先少不了的自然是鼓勵。

「文件上記載看起來很複雜，其實就那麼回事，一切都有建築機械人負責，我們也就負責統籌調配。」諾拉-塞爾瑪沒有居功，她望着楊靈豐，「我很喜歡這個城市，和平而美好，但這裏的和平不屬於我，長官，我們…」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護衛軍團不再代表正義大廳。」楊靈豐打斷諾拉的話，「你們現在的力量，就算回到聯邦也無法改變局勢…」

「但什麼都不做更不能改變什麼。」錫德里特毫不猶豫的打斷。

「沒錯，所以我才來找你們。」楊靈豐看向錫德里特，看着昔日的好友，看着他眼裏殷切的希望。

「您有什麼計劃？」諾拉趕緊詢問。

「我只需要兩個人代替我做一些事情，而且…你們一旦加入，就再也沒有退出的可能。」楊靈豐環視左右，「這件事情絕密級別高於最高議會，這意味着從此再也沒有…」他指著下方城市的繁華，「再也沒有這麼溫馨的生活。」

「我加入！」錫德里特和諾拉兩個人毫不猶豫的站起身。

楊靈豐並不覺意外，目光又看向其他人，石堅、聞志義和坎貝爾德先後起身，並表態願意加入。

「我雖然也很想加入，但我…」班尼迪克-圖爾沃有自知之明，作為一個普通人，他能做的事情也就處理一些政務，「我能加入嗎？」他試探性的詢問。

楊靈豐沒有迴音班尼迪克的詢問，他看着錫德里特，「你確定要加入？」

「那就是我的職責，我曾親眼看見藍星在大火中燃燒。」錫德里特回應道：「我不為聯邦政府，只為那些在大火中喪命的無辜民眾。」

「那就算你一個。」楊靈豐沒有拒絕，接着他看向諾拉，「你清楚這個地方對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是的。」諾拉雙眼裏略微暗淡下來，她很清楚上司這句話意味着什麼。

「所以你必須留在這裏，代替我看管好這裏的一切，稍後我會安排你『6』級晉陞儀式，是一場不會失敗的晉陞儀式，之後你會代替我的高等騎士頭銜。」楊靈豐對她早有安排。

「這是我的榮幸。」諾拉喜悅之情覆蓋了之前的沮喪。

楊靈豐示意她先坐下的同時，看向聞志義和班尼迪克，「你們兩人不適合這個任務。」

「是，長官！」聞志義沒有絲毫的遲疑，有着軍人『放下』和『拿起』的心胸，班尼迪克苦笑的搖頭。

「你們兩個…」楊靈豐看向石堅和坎貝爾德，「稍後會有一場心靈測試，通過就可以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