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竟是幻影

「長生？」

「你們這些人可真夠膚淺的。」

那人靜靜地站在那裏摩挲著自己的手，落在玉璧上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他的聲音頎長，投在玉璧上因表面的凹凸而變得有些歪歪扭扭。

宋榭仰著頭看着那人卻分辨不出是誰。這聲音她沒有聽過，身形也分外陌生。

顧季長抿了抿嘴唇，眯眼道：「你既不是為了長生，又何必搞出這麼多的事情？難不成這東嶽的十大家族和武林諸人與你有仇？還是說，你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撫仙宮的那些人？」

「哈哈哈……」

那人大笑了起來，眉頭微微動了動，聲音中夾雜着笑意。

「當年撫仙宮眾弟子中就屬你和蕭淵還有白長安最聰慧，風夜北揚言日後撫仙宮發揚光大便看你們幾人。可是，你顧季長卻因為江潮生的幾句話竟然與撫仙宮反目成仇，最終落入他們的陷阱，致使撫仙宮諸人隕滅，而撫仙宮也就此落入了翻雲海。我倒是想問問，顧季長你再世為人，可曾想過為自己贖罪？」

他的聲音很輕，但傳入耳中卻好似能夠刺穿內心一般，震得顧季長只覺得頭嗡嗡直響。

贖罪……

顧季長唇角扯出個極其難看的笑容，想到先前想起來的那些事情，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是啊，前世所經歷的那些事情確實是他自己意志不堅定，而最終的結果卻並非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而那結局，不是他顧季長想要的，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到的。他明明知道那些都是早已設計好的，可此時這人提了出來，他竟然無法回答，甚至於內心竟無端地升騰了一股愧疚。

這份愧疚之情，更多的是對宋榭的。

如果前世他就那麼渾渾噩噩的在撫仙宮做個撫仙樓的主人，那他跟宋榭必然能夠走到一起，且兩人兩情相悅，自然是幸福美滿。可偏偏自己信了江潮生的話，最後負了宋榭一片真心。

想到這些，顧季長的心頭就好似被針刺一樣的疼。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額頭上不知何時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就連握著的雙手都變得冰涼。

「闌衣。」

宋榭輕輕喚了一聲，握住了他微微顫抖的聲，臉上滿是擔憂緩緩搖頭。

「阿音，是我欠了你的。」

顧季長的聲音很細，垂下了眼瞼。

宋榭卻笑了起來，搖頭道：「欠我？我們是兩不相欠。前世的事情本就不是你我要做的，你聽信江潮生是錯，跟隨江潮生殺進撫仙宮也是錯，可是，這些不都是他們那些人設好的局嗎？」

「是，我這樣的想法確實有幾分偏袒。可說到底，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並非是你，你只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就算那個人不是你，也會是別人不是嗎？我若是與你算這筆帳，那倒是我宋榭心胸狹隘。撫仙宮的那些人是我的師兄弟，可他們的命運在很早之前不都就被寫好了？尤其是你！」

說到最後一句話，宋榭猛地抬頭盯着那人一字一句冷冷說道：「你應該便是當年定下這計劃的其中一人吧。如今你與闌衣說這番話無非是想引得他陷入魔障，從而引發心魔。將我們二人困在這裏，無非就是為了對付我師父和阿衡。如今烏曇重蓮在我手中，我師父的功力恢復的如何尚不可知。可是，你別忘了，當年你既然能選擇隱姓埋名的忍耐和等待，顯然是拿他們幾人沒法子的。」

「所以，你現在是覺得將我們留在這裏，你就是我師父和薛南風的對手了？還是認為我師父和阿衡會不顧我的甚是？你是不是忘了……這黃縣的地宮乃是我師父親手所建？」

宋榭向顧季長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繼續道：「你們那時候定下的計劃應該是為了保護人族，而妖族和獸族等人若是能與人族共存，他們便可以相安無事。可若是他們心中仍舊有其他的想法，必然會將他們趕盡殺絕。如今這世上餘下的妖族和獸族能有幾人？之所以大陣設在了這裏，是因黃縣這地方本就是妖族和獸族居住的地方。而如今黃縣的那些百姓身上還流着他們的血……」

「不過，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

宋榭說到這裏眼間攏起了笑意，往四周看了眼，搖頭道：「這裏……是我的地盤。」

「你的……地盤？」

那人聽到這話好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連着大笑了幾聲之後冷聲道：「你重活兩世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個自私自利又自大的人。宋榭，你前世所遇之事可曾有人告訴過你，你身上的溪魂玉本是魔宗之物，而朱雀門的那些人是受了撫仙宮的指使？你以為就憑個朱雀門就敢動你們？」

「哦？你是想告訴我是撫仙宮要溪魂玉，而後將此事透露了出去，引得其他勢力追殺我家人，而後撫仙宮又在那個時候出現讓我感恩戴德，而後入撫仙宮自願交出了溪魂玉？」

宋榭忍不住笑了起來，唇角勾出一個弧度，搖頭道：「你這些話若是說給前世的我，我倒是有幾分相信。可我活了兩世，真當我白活了？當年之事內幕到底如何你們清楚，魔宗的人清楚，而我也清楚。何必又拿這些事情來禍水東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呢？你以為就你這幾句話，我就會臨陣倒戈？」

「呵……」

宋榭沉沉吸了一口氣，眼中都是冷漠。

「前世的事情與如今的宋榭又有什麼關係？我如今過着的是白月樓少樓主的生活，承的是秦家給的那條命。我喜歡的人是顧季長，我要保護的人誰都不能傷害。我雖然已經有了前世的記憶，可不代表我就願意將前世的事情延續。你們的決定，與我宋榭沒有關係。我出現在這裏，是因為顧季長，而我們要做的，不過是守護自己身邊的人罷了。」

她的神情變得平靜了許多，緊緊握著顧季長的手，示意他靜下心思，而後朝那人說道：「你不想露出真面目是因為我們見過，我和顧季長都認識你。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的計劃不會成功的。」

「小兒狂妄！」

那人聽到宋榭最後一句話面顯已經生氣了，緊緊蹙著眉頭盯着宋榭說了一句，而後拂袖道：「百年前都沒法阻止的事情，真以為百年後你們就能辦到？你還真是天真啊。」

宋榭笑了笑，擺手道：「多說無益，你且好好等著看吧。」

話音落下，宋榭的另一隻手落在了腰間的兵刃上。隨着她拔劍的動作，那劍刃上亮起了藍色的光芒。不過瞬間，整座石室內就被映照成了藍幽幽的一片。

宋榭的嘴角扯出了笑容，眼中滿是光芒閃耀，隨着她手上的動作，長劍朝着頭頂的玉璧劈了去。

「轟隆……」

一聲巨大的響動，山洞內的地面發生了輕微的顫動，頭頂上的石塊撲簌簌的落了下里，砸在了兩人的身旁。然而，等宋榭和顧季長抬頭看的時候卻發現頭頂上根本沒人。

「是幻影。」

顧季長低低吐出這兩個字，眉頭鎖的很深。

「這個人的境界很高，他連你師父和薛南風都不放在眼裏，敢這麼算計他們，說明是勝券在握的。可是，我們認識的，或者見過的人里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這個人很難挖出來……」

宋榭點頭，應聲道：「但這個人對我們很熟悉，或許是擦肩而過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