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可接受的安然天命
那副鐐銬其實就是封鎖火焰能量的裝置，長期佩戴的人超能力都大幅度退化，最終變成只能幹體力活的普通人，按照城市聯合會的標準其實也算是另外一種更加要命的殘疾。這座城市裏沒有年老的女奴，一個也沒有，至少銀時一個都沒有見到，因為女奴上了年紀，「沒用了」，就會被殺掉。
想和姐姐在這裏長期生存，銀時自己覺得並不可能。
銀時在城市裏遊盪了半日，遇見的所有人都對他很好，和藹可親，有求必應，讓他真正體驗了一把作為正常人，甚至是上等人的尊嚴，不過銀時覺得自己並不缺這種被尊重的感覺，因為這種感覺，趙光怡已經給他了。
想到趙光怡，銀時更加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座城市。
「似乎欠他一個解釋呢。」銀時背對着霞光，走到自己的房子門前，意外地看到李華領着冰天雨和斂空靈站在房前。
斂空靈看起來一臉輕鬆，可是冰天雨的表情，那真的複雜難懂。
「她最終還是留下來了？」銀時指著冰天雨問李華。「她不想被賣到冰家的對頭那裏去。」李華冷笑着說道：「其實這個儀式從頭到尾只有一個結果。」
「留在這裏？」
「對，你會愛上這裏的，你姐姐已經愛上這裏了。」
「可你們為什麼要如此快地發展人口呢？」
「人數就是勢力，小傢伙。惡羅海城之後，就算是火獄執法者也不敢隨便搞大事情，畢竟巨獸潮依然是人類生存的最終威脅，沒人敢在頭上懸著劍的時候作妖。」
「是嗎……」銀時對他的想法真的不敢苟同。
「肯定是，沒錯的。」李華似乎強迫自己相信這點一樣尷尬又勉強的笑了笑，轉身要走：「晚上其實是娛樂時間，你應該好好和兩位美女互動下，小傢伙，提早體驗男人的快感是提早成熟的標誌，不要浪費了好韻光喲！」他說着嬉皮笑臉地搖著輪椅走了。
他身後的男**隸畢恭畢敬地端上來一隻木頭托盤，裏面放着幾把鑰匙，房門鑰匙，指定的個人倉庫鑰匙，還有兩人脖子上的鎖鏈鑰匙。
鑰匙下面墊著的，就是城市的守則。
銀時沒有細看，大致知道要在奴隸面前保持威嚴，不能隨便解開鐐銬之類的規矩，這種規矩可能沒有什麼真正的懲罰手段，卻有着整個城市社會的輿論重壓，銀時剛剛來，就見到了好幾起虐待奴隸的事件，而他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拯救那些可憐的小女孩子。
他領着兩位美女進了房間。
房間里顯得很原始，卻倍極溫馨。沒有多少現代傢具的單間房子裏，大面積鋪設了各種皮草，看起來如同獵戶的卧房。銀時的房子是三間並排，每間都有獨立向外的門，裏面卻反而不通，設計得並不是很合理。銀時所在這間房子邊長至少五米，寬大卻並不亮堂，厚厚的土牆上開着很小的窗戶，牆角里擺滿了燈架，遠離燈架的地方，掛着厚重的毛茸茸的毯子。
床看起來像是從城市裏淘來的二手貨，有五個小孩並排躺着那麼寬，銀時的兩倍長，寬大的木質床架上，原本考究的油漆已經脫落大半，斑駁的木架上壘著幾乎半米厚的動物皮毛，床頭部分裹着一卷雪白色的毛茸茸的被子，連枕頭在哪裏都看不到。整間屋子顯出一股極度慵懶的，溫暖的，柔軟的氣氛，看到那床，兩位女孩的臉都紅了，銀時也首先想到的是以前在電視里看到的滾床單，而不是睡覺。
「真是溫馨啊。沒想到這些人居然能營造出這麼好的氛圍。」就算是一直忐忑不安的冰天雨，看到如此溫馨的卧室也不由得讚歎起來，女孩子對於家裝和布藝都有天然的興趣，何況銀時現在擁有的是昂貴的毛皮。
「天啊，這麼豪華！雖然只有軟裝，可是我只怕干十幾年教師也掙不來這麼一屋子的毛皮！」斂空靈兩眼放光，不顧手腕和脖頸上礙事的鎖鏈，彷彿上了發條一樣忙碌起來：「冰小姐，我們不能愣著了，這麼好的條件，不收拾得讓銀時滿意只怕說不過去！」她無意間的話刺傷了冰天雨，金髮的女孩忽然就坐在了床沿上，臉色灰暗：「斂空靈啊，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斂空靈停下了，轉頭定定看着冰天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必須去適應環境，而不是讓環境來適應你——如果你實在覺得委屈的話，就不要想自己是奴隸，想自己是來照顧銀時的，是來福利院裏做善事的！手腕的那東西，你不去想它，慢慢地就適應了。」她說完，旋風一樣閃出門，不久就拿着笤帚進來了。
「你們先出去一下，這屋子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沒人了，得將灰掃一掃。」
銀時聽了她的話，彷彿十分理所當然，轉身就出了門，站在院子裏，抬頭看天。
冰天雨實在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心裏又有無限悲苦，便只能跟出來，站在銀時的身邊抬頭看天，帶着金屬圓環的雙手在鼓起胸脯前合十，默默祈禱着什麼。
院子裏一陣沉默，然而不遠處的屋子裏傳來女孩凄慘的哭聲，聽聲音不是他們認識的女孩。
冰天雨聽着那聲音，渾身發抖。
銀時彷彿沒有聽到那聲音一樣抬頭看天。
「你能看到天上星星嗎？」冰天雨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那哭聲，只能尷尬地撿了個話題問銀時。
「不能。」銀時的回答十分乾脆。
「那你為什麼要抬頭看？」「因為我知道那是星空。」
他的話彷彿有某種魔力，將冰天雨吸住了。「你真是個特別的人，在戰爭試煉的時候就特別。」冰天雨沉默了一秒，試探著問道：「你收留我，是因為憐憫我的遭遇嗎？」
「是本能。」
「本能？」
「我本能地覺得我不可能在這裏呆太久，離開的時候順便拉上你，不就等於救了你嗎？難道我應該去救別人？我又不認識其他人。」銀時不再看天了，反正他也看不見，便索性轉頭來看着自己能看清的美艷的金髮少女。
冰天雨的頭髮是金色的，五官也比斂空靈深刻一點，眼睛是「標準粉」的顏色，很稀奇。
「你想離開？！」冰天雨幾乎驚叫起來：「這裏對你這麼好！你姐姐為了你連做人的尊嚴都不要了！你也太不知足了吧！」
「你沒有看到這座城市的安詳寧靜之下，暗藏着的危機嗎？還是說你的視力甚至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