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惡魔的血腥儀軌

「這裏可能看着不太先進……不過那些城市的先進文明跟我們是沒有什麼關係的，我們從來也沒有資格享受，不是嗎？」李華看到銀髮男孩的臉垮了下來，急忙開解，看起來他似乎十分熱衷於推銷這座城市：「它可是幾年前從一片沙土上建立起來的，不是那些人類出現之前就存在於高台上的現成的城市，懂嗎？」

「也就是說，人類的生產力其實也只有這麼一點？」銀時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土房子：「我們從來也沒有能力建高樓，對嗎？」

「沒錯，這才是人類的本來面目。」

李華說着，無意中隱瞞下來了一個事實：這座城市裏沒有任何建築是炎咒固化的。

烏班圖城，請不起附魔師，也用不起大型的炎咒固化裝備。

他們走上了緩坡，慢慢向著東方上升。緩坡的頂端有一層樓左右的高度，斜坡連接着高台，高台上面坐落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那些似乎是預製出來的神廟柱子，拱門和山牆，即使不用手摸，斂空靈也百分百肯定是用水泥澆築出來的贗品，而不是某個城市裏恆久存在的石料。森白色的神廟般的市政廳，在這座被迫定名為城市的夯土村落中格格不入，顯得特別礙眼，也顯示出一種偏僻小鎮中，為了充門面而搞出來的生拉硬拽般的富麗堂皇。

神廟一樣的市政廳本身就有三層樓高，卻只有一層，一進門就是裝修考究的大廳。斂空靈跟着隊伍左轉，進入了一間小一點的廳堂，奇怪的圓形廳堂里，高聳的環形牆壁顯出些許的威壓感，如同置身於被流放的深淵。

小型野獸的頭骨被放進盛滿對應品類的鮮血的盤子裏，端上來擺成一排。銀時站在首上位置，滿眼好奇地看着這一切，他身邊站着斂空靈，斂空靈身邊意外地站着還在瑟瑟發抖的冰天雨，銀時看到斂空靈伸手過去摟一摟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以示安慰。冰天雨右邊站着更多的女孩，這一排人中，只有銀時一個男孩子。

除了斂空靈，女孩們都在驚慌與恐懼中繃緊肌肉，她們身後坐着一排人，這些人穿什麼顏色衣服的都有，而且因為輪椅的大小參差不齊，他們這一排男男女女顯得特別不整齊，可是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嚴肅又虔誠的，如同參加宗教儀式的信眾，銀時轉過頭來，看着眼前分外無辜的骷髏獸頭在血泊中載浮載沉，感覺自己就像要發誓加入什麼邪教一樣。

他有點無奈地聳聳肩，實際上心裏並沒有任何一點負擔。「燃燒的契約而已，又不是什麼永世輪迴的咒言，這玩意三百年前可是能夠被第三人強制解除的呢！」

李華這個時候來到了大廳的最裏面，似乎被他的手下推上了某處隱秘的高台，總之坐着的他一下子比這裏的所有人都高出一大截來。他此時已經換掉了黑袍，穿着一身很合體的，卻早已被洗得發白的暗藍色西裝，領口甚至還帶着一枚胸針，用花體字拼成了Ubuntu。

「歡迎各位來到烏班圖城，這裏是缺陷者的天堂，而你們的一生，就將在這裏度過，除非你們不願意發下誓言，成為這裏的一員，那麼你們就會被賣到奴隸市場上去，成為別人的玩物。」

李華沒有看銀時，只是對着女孩子們說出了這樣簡短的一段致辭，這就是整個烏班圖城，對這初來乍到的可憐人的歡迎辭。

「在你們做出去留決定之前，你們必須做一件事情，就是跟隨着的我的指引，完成燃燒的誓約，這個誓約的內容，就在這塊板子上——」他正說着，手心裏冒出火焰，一塊很詭異的，燃燒着的木板從地面升起，將他前胸以下的地方全部擋住了，木板之上燃燒着紅色的字跡，大小和惡羅海城秘庫中石碑上的字一樣，只不過這裏沒有任何的知識傳承，只有嚴酷的條約。

銀時掃了一眼條約，無非就是「不準向他人說起城市的位置，不準向他人透露這裏面的人的長相，不準指認任何曾經來過這裏的人」之類的一些條款，除了要求保密外，便沒有其他的內容，壓根沒有提到向城市效忠之類的。這些文字本身對銀時沒什麼吸引力，他真正感興趣的是文字周邊的火焰中，浮動着的符文。

「燃燒的誓約」符文很複雜，銀時推斷應該屬於高等幻術類的炎咒，也難為了李華和他的團隊，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如此強大的魔器。

高等幻術炎咒，和高等幻術附魔，那是兩個次元的難度，這件魔器本身就價值連城，至少比甄多情家裏的幾座裝修豪華的房子值錢。

「——看清楚了的話，就開始建立誓約吧。」李華接着將話說完，伸手一提，火焰鋪天蓋地席捲而來，一時間銀時的眼前到處都是烈火，天上地下一片通紅。火獄執法者的境界果然不俗。

銀時伸出手，指尖非常罕見地冒出了火焰，而不是冰霜。

他的火焰深入到那遮蔽了視野的火海之中，光焰交織的瞬間，他感覺到肚子一涼，胸腹部位的外套和裏面的襯衫直接燒出一個巨大無比的窟窿，胃臟所在部位的皮膚上，也就是心口窩下邊的大片皮膚開始潰爛，組成一道道燒傷一樣的疤痕。

很疼。

銀時咬緊牙關，經過了惡羅海城秘庫培訓的他，知道這是燃燒誓約必定走過的程序，少了這點，誓約不會有效，何況被燒傷的部位，會在未來147天之內恢復，變成一種純黑色的，相當華麗的紋身。

燃燒誓約的作者，是一位痴情又傷情的女孩，從根本上來說，這種咒術就不是以傷人為目的的。

疤痕漸漸變多，銀時有一種胃臟快要被燒穿孔的感覺，他已經痛得渾身發抖，可是他別說哼一聲，甚至連捂著肚子蹲下這樣的本能行為都沒有，依然如同小號的標槍一樣挺立着，火焰慢慢圍攏過來，一點一點通過燒傷滲入他的身體，在體內拼接成定時炸彈般的迴路，那迴路和銀時看到的符文沒有區別，一點兒也沒有。

「符文本身就是密碼鎖，任何妄圖改進它的人，和任何破壞了誓約的人一樣，必然面臨自爆的災厄，只有在誓約形成的時候用火焰抗擊，才能避免被誓約劫持——」銀時腦子裏的念頭還沒有轉動完，就聽到了女孩們凄厲的慘嚎聲，其中以冰天雨的叫聲最響亮。

視野已經恢復了，銀時連忙循聲望去，看到斂空靈的臉已經完全紅了，正想用手緊緊捂住被燒爛了的肌膚，對於女孩來說，這種損傷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