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樂
()美國福羅里達州，四月陽光燦爛季。
蘇小鏡看着不遠處的碧藍海水，近日有些不舒服的身子，在看到那熱情的沙灘的時候，都有些好轉了。
她吸著果汁，看着陽光傾瀉，舒服得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真是漂亮的地方呢……一直都知道福羅里達州的棕櫚海灘很是出名，終於是如願以償了。
沐浴著陽光，蘇小鏡很是滿足的揚了揚唇角。
跟着沈起瀾出來已經差不多一個多月了。當然，福羅里達州並不是他們走的第一個地方，他們第一個地方去了拉斯維加斯，那個瘋狂燦爛美麗的不夜城。
也是在那個地方，蘇小鏡感覺到對於有些人，那是一個夢境。
也好像是世外桃源。
在那灼熱的荒漠之地後面，居然是隱藏着那麼豪華的一個城市……
很美……
絢麗的霓虹燈，都要折傷蘇小鏡的眼。
但是，在那裏太容易迷失自己，蘇小鏡和沈起瀾只是待了一周多的時間，就離開了。
兩人約好了環遊世界，一路南下，越過加拿大，直到到了福羅里達州。
最近蘇小鏡似乎有些煩躁，總是感覺病怏怏的。
沈起瀾可能是覺得行程太緊，於是緩步下來，帶着蘇小鏡來到了這個舉世聞名的棕櫚海灘。
正好四月，海灘上的藝術活動豐富多彩，工藝品琳琅滿目的擺在海灘周圍，不時還有爵士樂傳過來，這些，都讓蘇小鏡的心情好轉了很多。
「沈老師，要出去……」
推門，發現沈起瀾好像在服藥，臉色微微有點白，蘇小鏡一愣，「怎麼了，沈老師？」
沈起瀾笑，一邊不露痕迹的把葯塞進自己的口袋，一邊說道：「沒事，老胃病了……」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蘇小鏡記得原來還在那個城市的時候，都在醫院遇見了沈起瀾幾次呢。
「沒事，看我這麼健壯，怎麼可能有事呢……」
沈起瀾一邊說，一邊朝蘇小鏡走過來。
「怎麼了，想去海灘走走么？」
「嗯。」
棕櫚海灘。
海水溫柔襲來，天空中傳來海鷗的叫聲，在陽光普照的大地上，蘇小鏡深吸了一口氣。
「這地方，真美，要是長住就好了……」
「你喜歡的話，隨時可以……」
「哈哈……我只是說說……我們可是說好了，還要環遊世界呢……」
沈起瀾也是笑了笑，只是蘇小鏡低着頭，踢著那些柔軟的沙子，並沒有看到他臉上閃過的一絲牽強。
海風都是帶來海的味道，有些濕，有些腥。
蘇小鏡喉頭一陣發酸，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的有些反胃。
「怎麼了？」看見蘇小鏡一臉的慘白，沈起瀾靠過來，溫柔的說道。
「沒有……」蘇小鏡撫了撫胸口，最近胃口不是太好，還有點反胃，難道這麼美麗的地方，也會水土不服……
蘇小鏡這麼想到，抬頭卻是換上了一臉開懷的笑容。
「對了，沈老師，我有一個疑問？」
「什麼？」沈起瀾看了一眼蘇小鏡，有些不明所以。
蘇小鏡腳下是柔軟的沙子，逗着她細嫩的腳，都有些小小的酥癢。
她定了定神，才是說道：「我們以前見過么？」
沈起瀾很久都沒有聲音。
蘇小鏡見狀，又是笑道：「不瞞你說，葉隱曾經告訴我，說你溫柔的外表下，藏着的……」一個暴虐的心，想到這個說法似乎有點帶人身攻擊，蘇小鏡吐了吐舌頭，才是說道：「就是有些和外表的不一樣……可是我覺得你很好……雖然我也知道，你當時接近我，只是為了打擊葉隱，甚至是牽制沈家……但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選擇了和我合作，而不是快捷的方式，和李思佳合作呢？」
對於蘇小鏡的疑惑，沈起瀾只是笑，「因為我發誓過，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相對的，傷害你的人，不論是李思佳，沈大公子，還是葉隱……我都會慢慢的幫你報復回來……」
「這……」沈起瀾的直白讓蘇小鏡都隱隱心機，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本事，能讓沈起瀾這麼拼勁全力，也要為她鳴個不平。
蘇小鏡有些小發獃，沈起瀾笑了笑，伸手在蘇小鏡的頭頂上揉了揉，看着不遠處的礁石，說道：「要過去坐坐么？」
海風吹亂了蘇小鏡一頭長長的髮絲，但是卻沒有驅散蘇小鏡心中的疑惑。
沈起瀾看着面前的大海，又看了蘇小鏡一眼，才是說道：「我不想瞞着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我最不能欺騙的就是你了。」
在蘇小鏡一臉的詫異中，沈起瀾幽幽的開口了：「很多年前，在你外婆住的那個衚衕里，也住着我和我的母親……」
「我……我不知道……」
沈起瀾點頭：「你是不知道，或許你都已經忘記了，那一年，有一個男孩的自尊被你拾起來……」
沈起瀾因為母親是舞女，父親又不詳的原因，一直飽受周圍鄰居的嘲笑。
在沈起瀾十五歲的那一年，他在小小的衚衕口，遇上了一個玲瓏可愛的小女孩。
只是，那個時候沈起瀾根本不像現在這麼溫文儒雅，他從小生活的環境，讓他像一直刺蝟，只能用身上的刺，扎傷靠近的人，然後來保護自己。
那一次，是他和蘇小鏡第一次見面，可是並不愉快。
「哥哥，這是你掉的東西么？」
蘇小鏡看見沈起瀾從衚衕口走過來，舉着手中的黑色包包，問道。
沈起瀾接過包包，小心的掂了掂，然後拉開了拉鏈。
乖乖，那一疊紅澄澄的錢，讓他眼睛亮了一下。
那是錢，他從來沒有看到那麼多的錢。
他想，要是有這些錢，是不是母親不用去那些污濁的地方上班了。
沈起瀾這麼想到，一邊準備把這些錢納入自己的懷抱。
可是，很快的，鄰居的家裏爆出一聲尖叫，然後肥頭大耳的鄰居沖了出來，看見沈起瀾手上的黑色袋子，二話不說，給了他一巴掌。
十五歲的沈起瀾立刻撲上去反擊，這個該死的胖子，打得他頭昏眼花。
「臭小偷，偷了我的錢，還敢還手！」
在警察來的時候，肥頭大耳的男人哭的像個孩子，一邊指著沈起瀾，怒罵道：「警察先生，是他，是他偷了我的東西，被我抓了個正著，還打我！」
「沒有！」沈起瀾被反剪着手，行動受到了制約，但是他卻是一臉的桀驁不馴：「不是……我沒有……這不是我偷的……」
但是，說了，那個時候很多人看不起沈起瀾母子的，所以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沈起瀾說話，甚至……他們都習慣落井下石。
「是啊，是啊，女表子的兒子，能是什麼好貨……現在偷的是隔壁家的，以後還指不準怎麼辦呢……」
「是啊，這個小雜種，我還看見他以前偷偷從王奶奶家出來呢……後來王奶奶都說不見了自己的手鐲呢……」
「……」
……
事實證明，流言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
沈起瀾只有一張嘴巴，但是周圍的流言，卻有無數張嘴巴，每一張，都是對他的污衊，還有指責。
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
他們已經習慣了，女表子的兒子是小偷的事實。
最後，當沈起瀾絕望，只能咬牙，什麼都不辯解后，是蘇小鏡從衚衕里跑了出來。
「哥哥不是小偷……這個包包，是我在門口撿到的……」
那個時候，蘇小鏡已經快要回到外婆家，因為聽到這邊的喧鬧，才是重新跑了回來。
也是那個時候，這個聲音挽救了沈起瀾。
讓他不至於走上另外一場路。
沈起瀾這些年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沒有蘇小鏡，他是不是會將錯就錯，走上另外一條極端的路，只是為了那群顛倒是非的鄰居。
不過，幸好，那個時候有蘇小鏡。
是的，有她的存在，他現在才能這麼乾淨的站在她面前。
也是那天後，沈起瀾開始明白。
他繼續這樣，只會更加的讓人看不起。
他要走出去，正大光明的站出去，說這是我的母親，我不以她的工作喂恥辱。
那一天開始后，沈起瀾似乎長大了。
也是那一天開始后，他偷偷跟着那個小女孩。
看着她母親，摟着她，一臉溫柔的笑，看着她強勢的父親，抱着她，一臉慈愛，還有看着那慈祥的外婆，輕輕的叫她小鏡子。
小鏡子，小鏡子，小鏡子。
他在心裏默念了很多遍這個名字，但是臨到喉頭，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佈出來。
蘇小鏡在這個城市待不了多久，他只是蘇父為了讓蘇母開心，所以才到這個地方小住了幾天。
一周之後，蘇小鏡要回去了。
沈起瀾跟着那輛軍用的吉普車，一直跟了兩條街，直到他再也跑不動后，才是敢叫出那個聲音。
小鏡子！
小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