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如果我不答應呢？」
滿達海問。
「不答應我就去問問洪承疇，看你能不能換個五萬兩。他要是不願意我就只能剁了你，總不能留着你吃乾飯吧。」
吳長慶看中的只是滿達海的身份，對他的能力暫時還不了解。
而且，他現在的軍隊火器比例越來越大，舊式的將領想要指揮也得重新學習，以前的經驗作用不大，未必就比其新人更有優勢。
滿達海聞言陷入了糾結，投降吧，心裏那個坎過不去。不投降的話，洪承疇如今未必捨得花錢來贖，到時候失去了價值就會被砍頭。
能夠活着，又有誰願意死呢。
更何況他滿達海好歹也是個人物，只要答應投降還能繼續過好日子，對這個世界也更加留念。
「其實你又何必糾結呢，現在掌權的是多爾袞，現在他還沒有徹底掌控朝廷還能容忍你。等他真正權傾朝野的時候，他難免會翻舊賬。你們逼死他母親的事，你以為他會忘記？」
吳長慶勸說道。
「你怎麼知......」
滿達海震驚的說了一半就愣住了，他父親等幾個親王逼死阿巴亥這件事雖然算不上絕密，但普通的滿族人肯定是不清楚的，而且漢人就更加無從得知了。
但是現在，吳長慶卻說出這番話。
「我怎麼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要是我沒點本事，以前的戰鬥難道我是靠運氣獲勝的嗎？你先回去好好考慮考慮，順便看下我怎麼在把這南京城給拿下來。」
吳長慶揮了揮手，讓人把滿達海給押下去。
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如果滿達海還不肯降，他也無所謂。
說到底，還是滿達海的價值不夠大。如果是洪承疇的話，他倒是會多花點時間和口舌去勸說。
南京城內，洪承疇和博洛坐到了一起，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外城牆的防守，他們徹底失敗了。
不但城牆丟了，人員的損失也超過了他們之前的估計，足足沒了一萬人。
如今，他們在城裏的士兵僅剩三萬九千人，其中大部分都還是騎兵。
用騎兵來守城，那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的將領才幹得出的事。
培養一個騎兵太難了，而騎兵到了城牆上，其作用就跟一個普通的步兵一樣。甚至，還都未必有步兵那麼好用。
可是，除了把這批騎兵派上去，他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北方的增援肯定是來不及，勒克德渾在和何騰蛟斗也顧不上，唯一還能調動的大概也就只有在蕪湖的張應元部，但是張應元的兵力不多，也就才一萬出頭。
李成棟倒是還有四五萬大軍，可是他們在宣城，距離南京也是太遠了些。
不過，即便是他們趕來需要時間，洪承疇依舊是派出了傳令兵去向他們求救。
只要他們能夠堅持個十來天，就能等到增援。
「要不，我們突圍出去，放棄南京？」
博洛建議道，他捨不得用自己的騎兵去守城，他想要衝出去的保存實力。
只要留住這支騎兵主力，南京丟了以後還可以再攻回來嘛。
但是，他這建議被洪承疇拒絕。
洪承疇說道：「這南京城城高牆厚，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而且一旦被吳長慶佔據，以後想要再奪回來可就千難萬難呀。這個吳長慶可不是錢謙益，他是絕對不會打開城門投降的。」
上一次得到南京，純屬意外之喜，洪承疇不想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到運氣上。
在洪承疇看來，靠着這高大的城牆，他們至少可以堅城半個月，甚至更久。
只要熬到援兵抵達，熬到明軍的士氣下降，那麼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而如果現在放棄，將來想要再奪回這南京，天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
洪承疇見博洛還在猶豫，繼續勸說道：「而且，如今外城牆被明軍佔據，我們要衝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肯定要遭受很大的損失。」
洪承疇的一番話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博洛心中嘆氣，放棄了撤退的想法。
他帶着大軍南下不但沒有攻佔一城一地，反而要丟掉南京，這個責任不是一般的大。
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南京城牆的高大了，這麼雄偉的城牆，明軍想要攻打恐怕也是無從下手。
「要不，我們把城裏的百姓全部押到城牆上，吳長慶敢要攻城，我們就屠殺百姓。他不是愛民如子嗎，如果他想繼續保住這個名聲，他就別想攻城。要是他不顧百姓的死活繼續攻城，那他以前幸苦積攢的名聲就要付之東流。」
博洛忽然想出了一個計謀，戰報上有關吳長慶的描述非常詳細，連他曾經因為不忍心殺害無辜百姓，而放任百姓填平護城河這種事都有記載。
通過這些事迹，博洛判斷出吳長慶是一個心慈手軟，愛慕虛名的人。
這種性格對於一個掌兵的將領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缺點。而現在，博洛就準備利用下這個缺點。
「將軍不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手段呀。若是我們這樣做了，以後南方再也不會有將領和百姓投降，不要因小失大。」
洪承疇連忙勸阻，雖然這樣做確實有可能逼得吳長慶退兵。但是，這對滿清的名譽也是一次重大的損害。
等這種事情傳出去之後，只會更加堅定南方明軍的反抗決心，以及百姓的反抗決心。
說不定，北方的一些百姓都會因此造反叛亂。
這種徹底失去民心的舉動，那是萬萬使不得。
揚州屠城，江陰屠城，那是因為那裏的百姓負隅頑抗，他們還有個屠殺的理由。而現在南京城裏的百姓可沒反抗，要是這樣都還要招來殺身之禍，其他統治區里的百姓也會沒有安全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被押上城頭當作肉盾。
沒了民心，想要徹底掌控這中原大地是絕對不可能的。就滿族那一點點人口，想要統治中原大地，那就必須得依賴漢人，不能徹底得罪漢人。
哪怕是丟了南京，洪承疇都不會去做這種事，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