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銀盔甲
砰！力大無窮的拳頭猛打到亞德交叉的雙臂，小小的少年後背撞擊到牆上面，牆壁凹陷的裂痕又多了些，亞德搖搖晃晃，最終憑不倒的意志操控身體繼續站穩。
「怎麼樣！小戰士，還能繼續扛住我的拳頭嗎？」
一名十一級的戰士學長問亞德，他的拳頭綁着厚布，確保了每次出拳都不會給這個小戰士的嬌弱身子造成過度傷害。
即便如此戰士學長的拳頭還是非常重，不是普通的出拳，而是運用了招式將爆發性的力量擴散開，亞德不會因為一次拳擊就輕易致傷，對方的拳擊只會震痛亞德全身，像渾身遍體鱗傷一樣，亞德顫抖著，卻還是頑強地抬起雙臂做好下一拳的防禦。
「來吧！」
「好！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拳了，這是十分之一的力量。」
戰士學長笑着說，同時，他與旁觀的卡隆教官對視一眼，卡隆教官默許的點頭。
訓練場里，其餘傷痕纍纍的學生驚恐地看着學長邁開雙腳，這姿勢類似猛獸的衝刺前刻，學長輕吸一口氣準備打出最後一拳。這一拳飽含學長十分之一的力量，戰士有每十級之間屬於小分水嶺的跨越性區別，起初十級戰士力量為一級戰士的十倍；十一級戰士力量則為十級戰士的兩倍，等同一級戰士的二十倍；學長十分之一力量就是二級戰士的全力程度。
「被一個二級戰士全力打中他應該不至於死吧？」
「前提是他完好無傷，可那具遍體鱗傷的身體絕對會死的。」
「僕從的命而已，死掉更利於挽回凱爾斯王國魔法學院的名譽。」
後面的學生在議論，卡隆教官在注視離死亡不遠的亞德，曾經的教訓告誡他必須禁止戰士動用超過一級的力量，總有不服輸的堅強學生為近乎不可能的希望犯險，他們的堅毅值得令人刮目相看，魔法學院歷屆常有這樣的人，但是，就像戰士的榮譽，當周圍的目光充滿敬意時，他們已然死去。
和亞德訓練的戰士正在蓄力到最終階段，此刻卡隆教官還能及時制止這場悲劇，但是卡隆教官保持沉默，這是亞德的選擇，這個奇迹般進入魔法學院的少年，這個奇迹般站在高牆遠望凱爾斯王國廣袤天際的少年，這個選擇會不會引發奇迹？卡隆願意將奇迹的權利交給亞德。
「喝！」
戰士一步飛衝上前，亞德保持雙臂抵擋的同時卻微微後退，卡隆教官看見了這小小的動作。
砰的一聲！亞德的後背再次撞上牆壁，這回牆壁的凹陷直接更深了，戰士學長及時收回了拳頭，學生們突然發現卡隆教官原地不見了，眨眨眼才看見卡隆教官早一步上去攙扶即將倒地的亞德，戰士學長也趕來察看亞德的情況。
「還活着嗎？」
卡隆教官攙扶著奄奄一息的少年只問一句話，戰士學長都驚了，忙問：「卡隆導師你就不送他去治療室救命嗎？」
「閉嘴，你就不能下手輕點？」
「……他動了！」
突然，奄奄一息的亞德動了動手指頭回答卡隆教官，卡隆教官不禁笑起來，他一把將亞德弄到戰士學長的背上，說：「好了，上午的肌肉活動結束，快送他去治療室救命。」
戰士學長無言地鄙視卡隆導師一眼，卡隆亮出教官的拳頭嚇得戰士學長背起亞德一路飛奔治療室。
亞德醒來時就躺在陌生的白色床上，吹進風的窗戶外是熟悉的劍塔，這裏依然在白銀之劍分院，床邊有把座椅，亞德笑着和座椅上的戰士學長說：「前輩的拳頭真厲害。」
「應該說你的這條性命真神奇才是，用遍體鱗傷的身體抵擋我十分之一力量的拳頭，毫無疑問你會死的，那時候我只顧著專註出拳，回想過來你那時候後退了，雖然有些違背你的堅挺，但我得說你的後退正確，我的拳頭絕對會把你打到奄奄一息，如果你還朝我的方向使力，你可就再也睜不開眼了。」
戰士學長說道，現在回想，不知道卡隆教官是不是早就預料這個少年會那樣做。
醒來后，亞德立刻起床離開治療室，已經到午餐時間，後半個月的地獄級訓練最重要的是穀物蔬菜水果拼合的超大份量午餐，卡隆教官叮囑每個入門戰士必須吃得餐盆乾淨到一點不剩，亞德和戰士學長穿過走廊去午餐廳。
白銀之劍分院的午餐廳每到中午必然人山人海，學生們將豐富的午餐視為一天裏最珍貴的一餐，因為這是戰士們每天增強體質的最關鍵一步。每盆午餐因人而異，亞德坐着圓木凳看入門戰士後半個月必備的素餐，桌對面的前輩端來一盆幾乎滿是烤肉的午餐，邊邊才見少量番茄，亞德羨慕得流口水，他伸長手想抓烤肉，卻被戰士學長從上往下一拳敲腦。
「誒喲！前輩，我可是傷者啊。」
「等會兒泡水之後就不是傷者了，卡隆導師一定和你們這些新學生說過吧，上午肌肉活動留下的遍體鱗傷只需泡水就痊癒了。」
亞德點點頭，早上的時候他還不明白白銀之劍分院為什麼制定後半個月地獄級訓練的其中一項是泡水，原來泡水是僅次於午餐的活命關鍵。
在後半個月的地獄級基石訓練中，包括亞德等的新學生不僅接受上午更高強度的動作鍛煉還增加肌肉活動，也就是背靠牆壁站着挨打，卡隆教官從高級的學生中調來幾個十級以上的戰士溫柔地拳打新學生……結果往往是新學生被打到跪地求饒了仍然逃不出地獄，只有遍體鱗傷的程度才算結束，每個遍體鱗傷的學生忍痛堅持吃完午餐，午後就是浸泡在動物系學術塔特配運來的神奇之水裏面，據說神奇之水擁有最強的治療效果。
「前輩，神奇之水到底什麼顏色的？清澈嗎？」
「墨綠色。」
「……」
一陣子后，亞德如願證實戰士學長的話，卡隆教官早就跑沒影了，只有他們這班學生泡在一窪窪墨綠色的怪味刺鼻的「神奇之水」裏面，古怪的顏色，還有刺鼻的怪味，最詭異的是漂浮水面的半隻腿，幾乎沒有一個學生敢碰，只有亞德動手抓起半隻腿，看了看，亞德慢慢放下，其他學生屏住呼吸聽亞德說話。
「是羊腿。」
「我們難道正在浸泡新鮮滾滾的羊肉湯嗎！卡隆教官是不是在騙我們？」
當即有學生抗議道，聽見是羊肉湯，有飢餓難忍的學生忍不住喝一口。
「居然還挺好喝的！原來午餐的肉食是這個，你們也嘗嘗怎樣。」
「……不要！」
雖然浸泡在神奇之水，不，應該叫浸泡在新鮮滾滾的羊肉湯里，亞德相信前輩們一定也是這樣治癒渾身傷勢的，亞德有感覺到渾身一會兒痒痒的一會兒麻麻的，似乎水的養分參透身體里，原來如此，參透身體的養分就是用作治癒傷勢的。
又一陣子后，學生們用真正清澈的水洗完澡然後穿回院服回到訓練場，卡隆教官開口第一句話就問哪個學生飢餓喝了羊肉湯，亞德在吵鬧的笑聲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嘗一口。卡隆教官又給學生們派發每人一袋香噴噴的肉，原來這才是午餐的肉食部分。
下午快到了，亞德做完簡單鍛煉準備向卡隆教官做今天的道別，就算在地獄級訓練的後半個月，卡隆教官還是寬容大量地允許亞德下午爬過高牆去外城做雇傭活兒，自從有半個月的基石打磨，亞德爬過高牆的時間比以前少了一半，甚至覺得像走路一樣輕鬆，但沒想到今天卡隆教官送給亞德一件白銀盔甲，卡隆教官稱這件盔甲是他年輕時的東西，實力不同往日，現在的卡隆教官早不需要這件盔甲。
「卡隆教官……導師！我實在不知要怎麼感謝您。」
「很容易，這件白銀盔甲夠沉的，大概有一頭野豬的重量，穿着它來回爬高牆，亞德，這就是你下午的訓練。」
這話讓卡隆教官燦爛的笑容在亞德眼中頓時變為魔鬼的奸笑。
「但是教官，我接的雇傭活兒是抓捕街頭亂串的野豬，艾麗雅的廚房沒野豬肉儲存了。」
「嗯，我懂了，背兩頭野豬爬過高牆，亞德真是個努力的入門戰士！」
下午的白銀之劍分院逃出一個穿白銀盔甲的少年，亞德必須火速逃出來以防卡隆教官又把他年輕時的重盾送給自己。
守門人打招呼，爬過高牆，做完雇傭活兒，爬回高牆，守門人奇怪今天的亞德為什麼特別疲累的樣子？不過那件白銀盔甲挺不錯的，一看就知道是白銀級裝備中的精品。
黃昏的蘑菇小屋門口，艾麗雅看見一身白銀盔甲的亞德背着野豬回來，亞德今天好像非常的幸苦，艾麗雅心領神會，她馬上動手做晚餐。
夜深時，亞德對着滿桌的香肉狼吞虎咽，飽餐一頓后，艾麗雅指著白銀盔甲問：「亞德，這是卡隆教官送的嗎？」
「是啊，就是這件超級沉的盔甲害我半死不活才爬過高牆回來。」
亞德回答說，以後自己每天下午就是背着一頭野豬爬高牆了，艾麗雅卻反而笑道：「今天我剛學會一種賦予力量的魔法，不如……」
「噓！」
亞德突然打斷艾麗雅的話，周圍靜悄悄的，艾麗雅不明白怎麼回事，亞德又說道：「自然聆聽，艾麗雅快給我施加這個魔法！」
「摩路摩多……菲斯菲奈。」
艾麗雅念咒為亞德賦予了自然聆聽，亞德的耳朵一下聽清蘑菇小屋外的各種聲音，夜晚的風聲、樹葉的唦唦、昆蟲的曲律，這些都不是亞德要找的。艾麗雅這時候看了眼窗戶，她今天忘記關窗戶，晚餐的肉香飄到屋外去了。
與此同時，亞德終於聽見他要找的聲音，亞德離開餐桌，拿起牆角本該晚些再用的鐵劍和鐵盾，該對付的威脅更早地來了，艾麗雅還不知什麼東西來了，她起身去關上窗戶，背後突然傳來亞德的叫喊，艾麗雅一驚，竟看見窗外的黑暗中閃現一雙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