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空高牆
樹輪大廳，亞德和艾麗雅一致認為這個詞形容凱爾斯王國魔法學院的入學典禮地點很合適，來到學院的第一天，奧格尼院長成為他們認識的第二位學院法師。
在典禮後半段，奧格尼院長親自授予新生徽章，凱爾斯王國和各個公國的學生上台接禮，在這個過程中，亞德驚訝地發現以各種身份特殊入學的人居然不止他一個，有的是形影不離的雙胞胎，姐姐優秀，妹妹稍差，於是就通過了；有的是貼身騎士，為保護伯爵女兒；縱使有各種身份的非優秀學生，但是僕從身份的亞德依然震驚整個樹輪大廳，凱爾斯王國魔法學院有史以來第一個當僕從的學生這事簡直讓亞德引火燒身，何況亞德這個僕從身邊還有艾麗雅這個漂亮的主人，來自大廳四周的目光有部分是強烈的嫉妒，亞德無心理會四周的喧嘩，他正在堅撐幾位學院議事席老人的審視，亞德知道幾位的審視全是拒絕之意，因為奧魯多法師就是這樣子的。
「萊茵公國的一對主僕，真是難得的趣事哈哈。」
奧格尼院長的反應則與眾不同，這個真正和藹的老人當着幾位議事席的面在大廳眾目睽睽下始終細心地為亞德戴上徽章，和艾麗雅的徽章是一模一樣的，戴完，奧格尼院長看着亞德，只說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話。
「繼續綻放你的奇迹吧，亞德。」
「奧格尼院長……」
亞德差點走神，艾麗雅叫了一聲才把亞德的靈魂喚回來，這時候，亞德已經被艾麗雅推後背走下授章台，回過頭，樹輪大廳的氣氛又恢復如常，奧格尼院長和藹地笑着為下一名新生戴徽章。
「奇迹？」
亞德反覆回味那句話的含意，這道難題他現在是費盡腦汁都解不開，索性留到以後再想吧。
夜色更深了些，樹輪大廳的典禮結束，亞德和艾麗雅快速消失在漆黑夜色中跑回魔物樹林邊的蘑菇小屋。點上蠟燭，二十年來與夜色融合的蘑菇小屋第一次有了光和溫暖，亞德打開他的包裹，艾麗雅也打開自己的包裹，兩人把離開亞摩斯村之後一路上吃點剩下的干食和凈水湊成晚餐。
「亞德，我們明天必須想辦法賺錢買食材了。」
「為什麼？」
「因為明天不採集食材的話，這就是我們最後的晚餐了。」
「艾麗雅，包在我身上！奧魯多那糟老頭說過北區的雇傭會場可以賺錢。」
「不，亞德，我也要一起來，因為我們這對主僕和別人不一樣。」
沒想到魔物樹林邊的第一個夜晚安寧舒適，亞德和艾麗雅各自蓋被入睡，沒有野豬的動靜，兩人順利度過今晚的夢鄉。
凱爾斯王國的早晨，亞德和艾麗雅在蘑菇小屋門前暫時分別，白銀之劍分院的練習比鬱金香分院晚一天，據說是分院長兼任黎明邊境的將軍，數天前開始，白銀之劍分院就派遣了一批高等戰士趕往黎明邊境，所以亞德今天先去雇傭會場尋找工務，艾麗雅今天去鬱金香分院學魔法，兩人的早餐就是昨天晚餐的最終剩點，沒有錢，沒有食物，亞德忍住肚子的咕咕叫朝雇傭會場飛奔而去。
飛奔一陣子，亞德剎腳停在這座層層疊疊的半塔半堡建築的大門前，走進去，亞德抬頭看，密密麻麻的紙海居然飄浮在天花板，地板上，許多職業強者來回走動，他們一直盯天花板的紙海，雇傭廳裏面靠牆排列的每個忙碌的工台都有急速揮筆的人，一張新紙飛出，人們猛的涌過去恨不得撕下半張瞧瞧內容，結果呢，新紙片飛上天花板，這些人垂頭喪氣地散了。
「這些紙上面都寫的是什麼？」
帶着好奇心，亞德走到一個忙碌的工台前。
「有哪些雇傭活兒？」
「把手搭上水晶球。」
工台的人停止揮筆，拿一顆亞德熟悉的東西擺到他面前，測驗用的水晶魔球。亞德比較困惑，做雇傭活兒還需要測驗天賦？不過水晶魔球他又不是第一次接觸，再來多少遍無妨，亞德把手搭上了水晶球。
這時，天花板響起來，一張張擠出紙海的雇傭紙像歸巢群鳥似的飛到亞德這裏，驚得亞德鬆開了搭水晶球的那隻手，天花板的動靜才消停，同時亞德的腳下已經滿地是紙。
「自己篩選，不要的扔回去。」
工台的人說完又揮筆忙碌。
亞德逐一撿起大堆雇傭紙，最終，這沓紙的厚度堪比一本較厚的書，亞德翻弄著雇傭紙，真夠厲害的，天花板紙海飛下來的每張紙的雇傭活兒要求恰好適合自己這個「普通人」。
沒有職業戰士或魔法師的基礎要求，活兒也只是一般的事情。比如抓外城穀物倉的老鼠，一隻一枚銅幣，亞德首先珍藏這張紙，這活兒他太擅長了；又比如抓外城下水道的老鼠，一隻兩枚銅幣，亞德其次珍藏這張紙，這活兒他也擅長；再比如抓學院西區女生居住屋的老鼠，一隻五枚銅幣，亞德愛護好這張最貴的，這活兒估計整個魔法學院只有他擅長……
「為什麼多數雇傭是為了抓老鼠？」
亞德問工台上忙碌的人。
「不要就扔回去！」
被對方訓斥了，亞德默默篩選抓老鼠的和另外的幾張雇傭紙，其餘的都扔上去，紙張自己飛回天花板的紙海中。
離開雇傭會場，還在上午，亞德先來到學院西區的女生居住屋。這裏的學生都來自凱爾斯王國，但她們不算優秀，亞德邊抓衣櫃底、廚房小水池、樓梯縫等暗角的老鼠，邊聽她們的談論了解到凱爾斯魔法學院的學生優差分別。最優秀的理所當然屬於凱爾斯王國，諸如王室、顯貴勢力、伯爵等貴族的後代都被稱為王國的天才。其次是各個公國的爵選者，像艾麗雅這類被發現的都是優秀的天才。然後是北方國度各地獲得學院層層篩選的轉學者，即圍坐茶桌的這些打扮靚麗的女生，這類學生天賦比較出眾，其中也有些天才人物。最後自然是經常來往雇傭會場的學生，他們通常被視為劣等，極個別的人勉強趕上轉學者，令圍坐茶桌的女生們嬉笑不停的原因是劣等生總是想盡辦法以各種身份隨優秀的人進來，像凱爾斯王國魔法學院四處遊盪的老鼠一樣。
亞德埋頭抓老鼠，幸虧他敲門前隱藏了新學生徽章，茶桌上驚聲談論昨夜在樹輪大廳出現有史以來第一個僕從身份學生的女生們並不知這個僕從此時正在積累多年雜草的屋頂端掉一窩老鼠。
「十二隻老鼠！」
「怎麼會這麼多？」
「我不想再聽見老鼠的聲音了！你最好保證這間屋子沒有一隻老鼠！現在帶着這群髒東西給我們滾蛋！」
噠鈴鈴的輕響讓亞德手裏賺得六十枚銅幣，亞德默默的一路走到南區的高牆，但被告知要一個人經過高牆不可能，只有大人物或大隊伍進出，高牆才會開道。
「除非你去白天鵝分院借把掃帚，可是嗯……你好像不是魔法學徒，很抱歉。」
高牆的守門人這麼說，可惜來的人不是艾麗雅而是亞德，亞德仰望高高的牆，倍感失落。
「你真的有決心克服困難去外城抓老鼠么？」
守門人突然問亞德，亞德認真地點頭，說：「我要賺得一百枚銅幣才能換得一枚銀幣，這銀幣的價值對我們而言是三天的食物和水。」
「你們？」
「我和一個女孩，我們從萊茵公國的小村子而來，她很優秀，在鬱金香分院學習魔法，我是白銀之劍分院的新學生，我們會一起努力克服所有的困難。」
守門人擦擦眼睛，有一瞬間他看見這個銀髮少年眼裏的特別的光芒，守門人已經懂了，他的面前站着一個有決心的入門戰士，守門人轉身指向高牆底一扇門，說道：「那裏是我們守門人進出的緊急梯間。」
「少年，帶着你的決心爬上高牆！想通過高牆必須上和下都要爬一遍，如果傍晚時分你能回到我這裏，你每天都能從這道門進出。」
守門人指上直攀天空的高牆，亞德沒有猶豫，他馬上衝進那扇門。
果然如守門人所言，門背後有一條直通天空的長梯，亞德伸手抓上去，搭上腳，魔法學院的高牆裏正徒手爬著一個堅持不懈的少年。攀上天空是無比的漫長，亞德的手有些顫抖，僵硬，一滴滴的汗水落下去，亞德緊抓梯子咬住牙關，雙腳踩上來繼續漫長的征途。
「有風。」
亞德感到一絲涼快，抬頭看去，飛過的浮空船捲起伴風，凱爾斯王國的天空很近了。
亞德一口氣向天空衝鋒，風越來越大，當亞德爬出梯口，風撲面吹來，他的目光隨飛去的浮空船得以瞭望高牆外的巨城以及凱爾斯王國的廣袤天際。
「我居然站在這麼高的地方……」
亞德站在高牆上自語，他回望魔法學院核心區域的那座圓堡，似乎和這裏一樣高呢。亞德休息一會兒，中午的太陽完全支配天空，亞德記得和守門人約定傍晚時分回到，他找到另一個梯口爬下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