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哭嚎的人

「唔？別一臉好像第一次認識我的表情這麼看我嘛，我沒有隱藏自己有什麼身份地位，我只是因為學院一位議事席是我們家族的祖輩才有幸聽聞某些往事而已啦。」

戰士前輩把手在亞德徹底驚呆了的眼前搖一搖，亞德是回過神來了，但仍然不能適應內心急劇的震撼和恐懼，他還要再適應前輩的族人是學院議事席之一這種離譜的真相。

窗外的風雪依舊，沒有弄醒熟睡的煉金師兄妹，旅店裏比較安靜，亞德習慣前面兩個秘密后總算可以繼續了解阿赫斯的往事。前輩坐着凝視房間里的蠟燭之火，講述起一個發生在四十一年前的故事。

夕日曆二十五年的寒冬，北方國度又迎來白雪的覆蓋，凱爾斯王國魔法學院從黎明邊境的戰線召回一批英勇奮戰的畢業學員，他們自稱為凱爾斯王國金色十星團。

由天才匯聚而成的他們在畢業的最後一年征戰四方收穫很大的名聲，回來后，他們將要與同年的學員一起接受魔法學院春天的終禮，然後奔波四方到王國的各地開始新生活。金色十星團的一名女成員叫維伊，她是個美麗大方的女性，身為天才又是美女，維伊自然受到許多男性的追捧。

但她貌似名花有主了，同年學員當中有個叫阿赫斯的男子與維伊曾經是青梅竹馬，阿赫斯的天賦也很出色，在他單獨打倒幾個礙事的天才追求者后，維伊接受了阿赫斯的告白。

阿赫斯非常寵愛維伊，無論維伊去哪，阿赫斯都陪伴左右，無論維伊想做什麼，阿赫斯都答應，這對戀人甜甜蜜蜜的溫暖日子幾乎融化整個寒冬。可是，在暴風雪到來的前夜，有一件駭人聽聞的屍體慘案發生在東邊的黑森谷。

起初的幾天前，外城鎮長派人調查誤以為這是狼群造成的，於是一些獵人進了黑森谷驅趕狼群，期間每一天去過黑森谷的傭兵和平民都有人失蹤，獵人們被撕碎得不成樣子的屍體被強悍的傭兵團找到了，就連傭兵團都損失慘重只有寥寥幾個傭兵逃回來，他們無比驚恐甚至記不清遭遇兇手的細節，鎮長等人只從他們充滿恐懼的喃喃自語里聽到黑暗的野獸。難道是黑暗魔獸穿過黎明邊境的防線溜了進來？這可是非常大的危險，鎮長連忙把這件事傳達給魔法學院的高層，當年的前任院長得知黑森谷可能溜進了突破防線的黑暗魔獸，他馬上召集人手去黑森谷清理漏網之魚，恰好這件事被金色十星團知道了，他們請求院長將務交給他們來做，天才們可是在黎明邊境戰鬥過半年的，有着豐富的獵獸經驗。

就這樣，在暴風雪的前夜，維伊不得不暫時離開阿赫斯，兩人的甜蜜溫暖因此也沒有度過這個寒冬。

金色十星團把這次任務看作一次輕鬆的露營，因為快要畢業的天才們均有四十級的實力，黎明邊境的黑暗魔獸一般只有三十級左右的程度，黑森谷事件發生后，哨兵害怕得都不敢待在哨塔了，於是金色十星團接替了哨兵的工作在黑森谷的哨塔駐營。

暴風雪如期而至，寒冬與狂風暴雪隔開了學院裏的阿赫斯與哨塔上的維伊。

夕日曆二十五年，那是終焉黑暗的預言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卻是黑暗露出它那可怕先兆的時候，暴風雪裏無人知曉黑森谷經歷了什麼，一切平常無奇，老院長在圓堡的頂層辦公室品嘗熱茶，阿赫斯在校舍里獃獃地仰望窗外的暴風雪。

但是，當暴風雪即將過去時，魔法學院和外城在那一天回蕩起久久未停的警鐘。魔法學院的導師和教官聽到警鐘全部出動，所有的高等強者趕到外城的東邊卻只望見一片生靈塗炭的火海，黑暗的夜幕下，前所未見的兇殘怪物成群毀滅了外城。

老院長帶領所有強者迎戰了一夜直到黎明時刻以破曉之光騎士團為首的王國援軍抵達，戰況迅速倒向一邊，魔法學院聯合王國援軍一起反擊到黑森谷的峽谷深處並終於發現這場災難的源頭竟然是一道破碎的世界裂縫，正是這個世界裂縫放進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物。最終，由於世界裂縫需要上千年的時間才能自行癒合，凱爾斯王國的頂尖強者們只能封印這處裂縫。

當強者們開始察看黑森谷戰場時看見一個哭嚎的學員抱着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魔法學院的強者趕來立刻認出哨塔附近零散的屍體就是金色十星團，她早已冰冷的屍體最後躺在了阿赫斯依然溫暖的懷裏，維伊的導師也站在哭嚎的阿赫斯身邊悲痛自責。

窗外的風雪依舊，沒有弄醒熟睡的煉金師兄妹，旅店裏安靜無聲，戰士前輩說到這裏也為當年甜蜜開始卻走向悲劇的結局深深嘆息，亞德睜着眼，震驚中手有些顫抖。

「在那之後，黑森谷被魔法學院劃為禁區，如今黑森谷還殘留那場災難中的雙頭犬，據說高達四十級的雙頭犬在那場災難中僅僅是像螞蟻一樣多的雜兵，守望人就在那時被委派到哨塔觀望裂縫的任何可疑變化，阿赫斯是後來懇求老院長放他去當守望人的，其他守望人漸漸都逝去了，如今唯有阿赫斯這個守望人和那座孤獨的哨塔。」

前輩終於說完了，這就是發生在四十一年前的埋藏在阿赫斯心底的悲劇，亞德低着頭顫抖的手只能緊握，不知道為什麼，如今的亞德非常非常地害怕。

「已經過去四十一年，如果這場暴風雪不像當年那樣，這件事還能順利地過去四十二年，別擔心……」

前輩轉過頭對亞德說。「阿赫斯一定有提醒奧格尼院長讓大家做好準備，不會發生同一場災難的，這是前輩他至今活着的意義。」

「嗯。」

亞德僵硬地點一下頭，這時候前輩要睡了，由亞德繼續警守。

亞德想看見阿赫斯前輩正在做什麼，但看向窗外只有白茫茫的風雪和尖銳的呼嘯，就彷彿怪物的低吟。

暴風雪颳了三天三夜，魔法學院和外城安然無恙沒有任何事發生，天空重新見晴，人們都出門又開始忙碌的日常。前輩在暴風雪過後馬上踏入黑森谷尋找阿赫斯前輩，他帶回來的唯一提到的警告是黑森谷的雙頭犬種族最近活動頻繁。

夕日曆六十六年的寒冬最後一天，亞德早早來到蛇之莊園拜訪菲奈娜，今天自己就要嘗試跨越強者之路的第三道小分水嶺，菲奈娜也在暴風雪幾天研製出最適配的晉級藥劑。

「加油哦！」

菲奈娜用尾巴壓在背椅墊上觀賞一個「天才」戰士成長到三十一級的過程。

必須忍痛承受的熾熱串流突破者身體的每一處，隨着時間推移，菲奈娜捏住茶杯耳的手指僵著不動，她冷靜等待結果，亞德也保持鎮定在一點點奪回這副身體和力量的主導權，當牆壁的掛鐘時針滴到正午，爆發的力量全部沉穩下來，亞德長出一口氣完成了晉級。

宅邸里立刻響起掌聲，菲奈娜放下茶杯坐在背椅上為又一次奇迹般成功的少年鼓掌慶賀，亞德握住雙拳無比喜悅，菲奈娜突然過來捏起亞德的一邊臉蛋。

「疼疼疼！」

「這就對了，這不是夢，你已經成為三十一級的戰士了……說實話連我都忍不住嫉妒你這被幸運女神親吻過的運氣！」

菲奈娜嫉妒著用更大的力氣去捏亞德的臉蛋，最後，亞德摸著半邊紅腫的臉才走出可怕的蛇之莊園。

「真是個好天氣呀！」

亞德仰望冬天的晴空萬里不由得發出感嘆，心情正好著，他整理好偽裝者織衣和白銀盔甲去往東邊高牆和守門人打招呼。萊恩格和蕾茵兩兄妹正在東邊外城的旅店裏，亞德早一步趕去看看今天能不能比戰士前輩更快到達，他正要去爬高牆樓梯，突然，巨大高聳的牆壁發出開門的轟鳴，亞德又見一道豎立天地之間的天空柱。

這次是來自身後的整齊腳步聲，亞德轉過頭，一名頭戴銀翼鷹盔的鋼甲騎士大步走過身邊帶着長長的騎士隊列，飄揚的旗幟令亞德大吃一驚，這不是破曉之光騎士團嗎？

「又是你？」

正經過的這個領隊騎士停住側目看來，亞德抬起頭在記憶里尋找到自己認識的這位強者：破曉之光騎士團的副團長！阿蘭納家族的強者。

「你們要去……哪裏？」

亞德問的同時慢慢把頭偏向高牆開出的東邊，看到那裏，亞德的瞳孔一縮。

不可能吧，應該不可能，或許只是例行的巡邏，因為黑森谷一直有阿赫斯前輩在。然而，一陣鐘聲從魔法學院的鐘塔傳來，這鐘聲瞬間奪去暴風雪過後的寧靜，無論魔法學院還是外城四處紛紛響起鐘聲，亞德親眼看見破曉之光騎士團突然加快速度奔向東邊，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黑森谷已經傳來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