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苦肉計
蕭然拎着醫藥箱推開虛掩的門，看到袁倪半靠着沙發，腳搭在床上，正在玩手機遊戲。
他打趣道，「門都不鎖，就不怕他們再來打你一頓？」
袁倪沒理他，繼續專註的打遊戲。
蕭然關上門走過去，等看清他的臉，驚訝得哈了一聲，「這麼慘？」再仔細看一眼，又笑，「怎麼把自己塗成了大花臉？」
遊戲結束，袁倪取得了最後的勝利，緊繃的臉緩和了些，退出界面，說了聲，「不是我塗的。」
「那是誰塗的？」蕭然好奇的問，「藥店的小姑娘？」
「不是藥店的。」
袁倪站起來，把衣服脫掉，露出瘦而精壯的上身，他趴在床上，懶懶的說，「左肩和后腰。」
蕭然一邊替他檢查，一邊琢磨他剛才那句話，不是藥店的，那就是有個小姑娘？
「哪來的小姑娘？」他問。
「你沒必要知道。」
「跟我還保密呢，」蕭然把他的褲頭往下扯了扯，手在後腰處細細的捏了一道，「骨頭沒事，軟組織挫傷得有點嚴重，淤血已經漫上來了。褲子脫了，我看看腿上傷了沒有？」
袁倪翻過身，把皮帶解開，蕭然抓着他的褲管一扯，扔在沙發上，燈光下，袁倪的后腰處一大塊烏青，看得他直皺眉頭。
「怎麼回事？」他說，「我不信以你的身手能被他們傷成這樣？就算是苦肉計也得悠着點來，傷在這種地方，弄不好就癱了。還有你的臉，萬一破了相，圍着你轉的姑娘只怕要跑光了。」
「既然是苦肉計，不真實點，怎麼唬住老頭子？」怎麼讓她留下來？
「小袁爺夠狠。」蕭然手上一用力，袁倪的臉都扭曲了，但是咬着牙沒吭聲。從小到大，他不習慣在別人面前示弱，除了凌馨……
「都安排好了嗎？」他咬着牙，話從齒縫間擠出來。
蕭然力道輕了些，「安排好了，如果沒算錯的話，來接你的飛機馬上就到江城了。」他細細的把淤血揉散，讓藥油摻進去，一直把自己揉得出汗了，才停下來。
袁倪起來把衣服穿好，低頭系扣子，頭髮亂亂的搭在額前，有那麼一點頹然的樣子，蕭然笑道，「孫英娜大概想不到你也會苦肉計，演得比她還好。老頭子看到你這樣，一定心疼死了。」
下一秒，手機的鈴聲就響起來，蕭然掏出手機看一眼，「接你的人到了。」
——
兩個小時后，飛機停在華都一處半山別墅群的樓頂，袁倪被人扶下來，臉上纏着白紗布，隱約透著紅紅黃黃的血漬和藥水，兩隻眼睛露在外頭，腫得只剩下一條縫。
袁大海看到兒子的瞬間，心一緊，內疚，心疼，懊惱，憤怒，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讓他心緒雜亂，有那麼一兩秒不敢上前。
袁倪彎著腰，被人扶著從強勁的螺旋風下走過來，袁大海迎上前，「兒子。」
袁倪沒理他，腳步不停，扶他的人為難的看着袁大海，後者揮揮手，讓他們趕緊帶袁倪下去，自己跟在後頭，亦步亦趨。
袁倪回到自己房間，這裏他不經常來住，但阿姨每天都會打掃，任何時侯都是乾淨整潔，空氣清新。
袁倪在沙發上坐下來，袁大海坐在他對面，其他人都識趣的退了出去。
足足有十分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個是沉得住氣，另一個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個姿式保持太久，難免有些累，袁倪撐著沙發想動一動，袁大海立刻上前扶住，「你要什麼？」
袁倪甩開他，用的力氣有點大，把自己甩得跌在椅背上，喘著咳了兩聲。
袁大海立刻離他遠了些，舉手投降，「你別生氣，我不碰你。」
袁倪慢慢撐著，讓自己坐正身子，臉被紗布包住，看不出表情，但眼縫裏閃出來的光又冷又厲。
袁大海退到對面的椅子裏坐下，低聲說，「爸爸錯了。」
袁倪哈了一聲，極俱諷刺。
「這次的事我不會罷休，她敢把你打成這樣，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你放心，她以後不會再出現了。」
袁倪冷笑，「你要殺了她？她可是為你懷過孩子的女人。」
「我查清楚了，小賤人懷的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才借你的名義把孩子流了，責任全推到你身上，給老子演了一出苦肉計……」
「你就能斷定我現在不是演的苦肉計？」
袁大海賠著笑，「不管你是不是苦肉計，傷成這樣，爸爸都心疼死了，兒子，受了委屈怎麼不跟爸爸解釋？」
袁倪嗤笑，「不相信自己兒子，寧願信一個外人，有什麼好解釋的。」
袁大海，「……」
「你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得了吧，」袁倪鄙夷，「你紅顏知己那麼多，沒了這一個，還有下一個。」
「不會，你相信爸爸，」袁大海大手一揮，「在爸爸心裏，最重要的是我兒子，這次是爸爸昏了頭，差點中了小賤人的詭計，天下女人一般黑，以後爸爸會擦亮眼睛看人的。」
「好女人也有，只是你沒碰上而已。」
袁大海平時挺粗心，聽了這句，倒是咯噔了一下，越發賠著小心，笑眯眯的問袁倪，「兒子，你碰到好女人了？」
袁倪冷哼，指著自己的臉，「碰到了又怎麼樣，我這副樣子別嚇著人家了。」
「好好養著，要是真破了相，咱們去國外整一整，整得比現在還要帥，行不？」
袁倪搖頭，「沒有用，人家名花有主了。」
「我管她有什麼主，只要你看中了，爸爸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替你把人搶了來。」他滿懷希望的看着袁倪，聲音又柔和了些，「告訴爸爸，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袁大海活了大半輩子，年輕的時侯混江湖，打打殺殺，生生死死看得多了，後來洗白上岸，榮華富貴於他而言，只是過眼煙雲，他都看淡了，在他心裏，唯一重要的是血脈親情，所以孫英娜說懷了他的孩子，他就昏了頭。
他最大的心事就是袁倪的婚事，只要兒子肯結婚，不管找什麼樣的女孩，他都無條件同意，只盼着他們結婚後趕緊給他生個大胖孫子，他此生就再無遺憾了。
袁倪默了許久，說，「你別想了，我沒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