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對抗(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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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室外圍就是半拱形的小陽台。李銘遠長腿抵住木梯扶手,先靠着看了會底下的騷亂,兩分鐘的背影挺拔不變。范經理等他半天沒看到動作,突然又「唉喲」一下拍了腦門,馬上叫人抬來一座真皮沙發。

李銘遠果然走了回來,居高臨下坐下。他的臉在迷離變幻的燈影下,掃出一絲矜淡之色。幾名衣裝筆挺的屬下站在沙發兩側,很好地襯托出主座氣勢。

「去跟范疆說下,把人朝小白臉那裏打。」他淡聲吩咐手下,上半臉眉清目朗,依然沒什麼變化。

很快地,他要的場面就出現了:范疆一雙鐵拳虎虎生風,專打那名男性千客,那男人掙扎著爬起來,踉踉蹌蹌朝前面撲去。而穿着衛衣的小白臉帥哥還安靜地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李銘遠銜了根煙,淡淡地皺起眉頭,透過煙霧,專註地看。

可是結局遠出他的意料。——范疆一巴掌把賭托千客打到小白臉腳邊,哐啷一下撞著了他的身子,小白臉上身卻一斜,手快地按下三枚籌碼,單腳一蹬,滑開了椅子,沒做其他事。

比如扶起那名賭托或者幫忙。

看台上的李銘遠迎上經理疑惑的目光,一笑:「這證明他們不是一夥的。」

范經理躬身請示:「銘少爺,光打下去嗎?不問話?」沒得到指示,又躊躇地動動腳,有些急:「還有600萬的賭款被他們吞了啊。」

李銘遠彈彈煙灰,笑着說:「朝死里打,打得那些女人心裏怕,就會吐出來了。」

經理還是最關心錢:「希望他們沒把錢轉出去。」

「連賭三個晝夜,你放心,他們沒時間動手。」李銘遠冷淡說完,再轉眼看了下小白臉,結果發現他也動了。

只見小白臉兩三步躥回來,隔着地上賭托的半死屍體,趁老虎機讀秒光亮完全消失前,突然探下腰,砰地一拳砸在紅色按鈕上。

根本無視腳下的人和身邊的范疆。

李銘遠笑容更大:「這才是真正的賭徒。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捨不得少開一把。」就在他要結束對小白臉的判斷時,小白臉突然又轉過臉,對着范疆豎起兩根手指,還說了一句話。

李銘遠仔細地看他的嘴唇,發現是句英文:「thesecondtime。」

「第二次什麼?」范經理也注意到他了。

李銘遠笑:「小白臉告訴范疆,他被打擾到兩次了。」

范經理擦擦汗,李銘遠突然猛吸一口煙,將煙頭彈了出去,冷笑:「兩次怎麼了?老子我親自來會會你。」

一樓大廳恢復了秩序。李銘遠整了整半開的立領外套,站起身來面向底下,笑着對眾人說:「不好意思驚嚇了各位,為了給各位壓壓驚,我將免費開放賭場酒水。」

底下看客稀稀落落鼓掌,回頭再繼續找樂子去了。李銘遠招招手,兩排清涼短裙的酒水妹妹捧著紅色托盤,裊裊娜娜地從幕布后穿出。頓時,賭場里響起了歡聲笑語和高腳杯碰撞的清脆聲。

李銘遠慢慢走回沙發坐下,地板上匍匐的紅衣晚禮服女子艱難抬頭,伸出一隻皓腕,抖抖瑟瑟拉了拉他的褲腳:「先生,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美女長發成縷兒披散,尖尖下巴不住抖動,襯著天姿國色的容貌,的確是我見猶憐。李銘遠垂眼看她,瘦長手指緩緩沿着她雅氣的臉蛋、鎖骨滑下,最後削到了顫巍巍的乳|溝前。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手指冰冷,聲音也是冰冷的。

「何娜。」

「那麼何娜小姐,你知道我是誰嗎?」

紅衣美女隨着他的手指簇簇抖動,像散開的水紋。

「不敢說話?」

何娜咬住紅唇,匍匐在腳邊,全身虛軟成一種憐愛的姿態。李銘遠突然一笑,猛地拉住她頭髮,提起她精緻的臉。

「寶貝,喝完這杯,晚上去樂都玩玩。」

范疆面無表情呈上一杯清亮香檳。李銘遠取過來,笑得從容:「LSD(迷幻藥)兌夢幻BlancdeBlanc,喝了好好睡一覺,陪陪我那些弟兄。」

何娜驚恐,一掌一掌朝後爬退。李銘遠一揚下巴,范疆扯過另一名女賭托的頭髮,鐵著臉灌下了一整瓶香檳。那名女子嘶叫掙扎了幾下,很快倒在地板上沒了聲音。范疆再如法炮製,提着何娜的頭又灌了一瓶。

「劑量比較大,比那杯里強。」李銘遠對着何娜渙散的眼神,笑着敲了敲玻璃杯口。面前女人也很快軟下身子,像蛇一樣地蜷伏,他用鞋面翻過她腰身,冷冷說:「帶走。」又示意屬下遞上手帕擦了擦手。

場地里只剩下那名被毆的男賭託了。

他看了眼李銘遠的眼睛,也驚恐地朝後爬退。李銘遠微微一笑,嘴角邊遺留了一點憐憫,使他那張英俊的臉看起來沒那麼殘忍。

「說吧,錢在哪裏?」他只開口說了一句話。

匍匐的男人低下頭,似乎在微微考慮。李銘遠等了三秒,猛然一把扯過他的頭髮,乾脆地拖着朝邊緣圍柱那兒走。

「銘少爺,我說,我說!」那人殺豬般地嚎叫。

李銘遠走到目的地,低頭一探,正好對着小白臉的機子。他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揚起手臂,將手上的男人甩了出去。

「砰咚」一聲大響,還夾雜着那男人「啊」的慘叫聲,很快傳了上來。

李銘遠低下眼睛看着。

小白臉終於慢慢回過頭。

這是一張深邃的臉。

單眼皮、鼻子秀挺、唇薄,五官立體而精緻,皮膚白皙透冷,黑黑眼珠不興波瀾,宛如定住一般。五公分的黑髮朝上豎起,帶有凌亂而頹廢的質感,最離奇的是他右耳角有塊咬痕,殘缺得招搖顯眼。

「幹什麼?」他發出刀剮銹鐵一般的沙啞聲。

李銘遠身子伏在扶手上,微微一笑:「失手。」

小白臉面對的機子上掛着那名賭託身體。他伸出瘦削的手,拖下那人,用手拂了拂濺到屏面上的血,低頭看什麼。

李銘遠站在高處看得很清楚。原來是小白臉剛投了兩個幣,沒來得及按進第三個,丟下來的那人就壓開了按鈕,機子呼呼轉過去,開出了2個7和1個花。

小白臉突然站了起來,一直拖着那人身子,徑直朝樓梯走來,走得不慢不急。

李銘遠笑了笑,走回原位坐下,等着他來。

五分鐘之後,深藍衛衣的身子出現在樓梯口。李銘遠掃了下他的穿着——普通柔質上衣,板色長褲,青白色NIKE休閑鞋,全身上下加起來還不到500塊,遠遠不及他的一個小指頭。

小白臉站定,把人丟到樓梯口,劈頭說了句:「我是中國人。」

范經理稍稍走出幾步,帶着笑:「小兄弟,這位是我們的少爺,你有話要好好說。」

小白臉慢慢撇開嘴角,掠開很淺的笑容,像是嘲弄:「你家少爺故意把人丟下來,我特地來回個招呼。」

李銘遠坐得舒適,放長了腿,雙手挽住後腦:「哦?我怎麼故意了?」

「二樓到我那裏隔了七米,不是拋物線丟下來根本到不了。老闆,你聽得懂嗎?」

小白臉卻是對着范經理說。

范經理一愣:「所以你——不對,你還想丟回來不成?」

小白臉突然走了開去,低頭踩了踩木地板,找到一塊鬆散點的,咔嚓一聲,掰斷了一長截,捏在手心裏。

他站在能攻擊人的有效距離外,李銘遠好笑地看着他:「有點意思。」一邊又伸手阻止了下屬的靠近。

小白臉說話了:「我再強調一遍,我是中國人。」

李銘遠懶洋洋地笑:「所以呢?」

「中國有句古話,來而不往非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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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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