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回 捕獵

第一百四十四回 捕獵

墨言看也不看腳下瀑布般滾落的泥石,寶劍狠狠插進了石壁之中,劍身都沒了進去,只余劍柄。墨言單手攬抱着玉兒的母親,懸掛於峭壁之上。

「玉兒母親,玉兒母親。」墨言輕輕搖了搖玉兒的母親,呼喚道。

玉兒的母親終於睜開眼醒了過來,此時的她格外虛弱,看了一眼墨言,復又閉上了眼睛。墨言嘆了口氣,猛提一口真氣,縱身躍起,抽出冰魄,收入劍鞘,腳下連點,如壁虎游龍一般往上縱躍。

頂上眾人聽到山崖下巨大的聲響,具是跑到懸崖旁邊觀看,卻只見滿眼雲霧,看不分明。突然,一個人影如鷹鷲一般從懸崖下縱天而起,眾人大驚,只見那人影緩緩落下,此人正是方才跳落懸崖的墨言。

「姑爺!」小蘭驚呼道。

「真的是那小子。」扎里合揉了揉眼睛驚喜道。

墨言單膝跪地,把玉兒的母親交給了她的哥哥。扎里合的父親激動地抱着她妹妹,失聲痛哭,這時他的妻子走到墨言身前,真誠道:「謝謝你,孩子。」

墨言搖搖頭,此時他的心情十分沉重,轉眼看着昏睡不醒的丈母娘。這時,幽幽醒來的趙珍雅走到墨言面前,眼中恍然若失,相極了受到驚嚇的小鳥。墨言看着她,笑了笑道:「讓你擔心了。」

趙珍雅垂下頭,雙目流下晶瑩淚珠,輕輕搖了搖頭。

扎里合的父親扶着他妹妹回到房中休息,他和他的妻子在床邊陪伴着。墨言和趙珍雅來到懸崖邊,砌了火堆,燒起了紙錢。

墨言看着昏黃的火光怔怔出神,微微轉了轉眼就看到了白皙清秀的趙珍雅正虔誠地祈福,墨言微微笑了笑,不想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

許久墨言問道:「在想什麼?」

趙珍雅幽幽道:「我其實挺羨慕拓跋姑娘的,人死了,還有這麼多人念着她。」

「這可不應該是一個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說出口的話啊。要知道世上有多少人羨慕你還來不及。」

「對公子來說,想要錢還不容易嗎?憑公子的身手家世,想斂多少錢財也不是問題。我看公子雖是拮据,但是卻少有煩惱。錢只能讓生活過得去,卻不能讓人活得快樂,人過百年,能帶走留下的東西甚少。」

墨言聞言,心中驚奇,想不到趙珍雅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墨言撥了撥未燒盡的紙錢,道:「你不快樂嗎?」

趙珍雅苦笑一聲,道:「談不上快樂不快樂,只是失去了很多快樂的東西,這些東西是我沒有經歷的。就像我一直希望能像書中那樣下河灘捕魚,可是父親卻囑咐了身邊的丫鬟不讓我靠近有河有灘的地方。像這麼簡單的快樂,我卻未曾得到。每天都只是同樣的事,見到同樣幾個人。」

聽着趙珍雅的話墨言心中憂傷更甚,突然重重嘆了口氣,道:「人生短短數十年,不要妄自憂傷了,走,離天黑還有幾個時辰,我帶你去捕魚去。隨便可以給晚飯多添一個菜。」

「真的嗎?」趙珍雅眼中閃著希冀,道:「可是我不會游泳。」

「我知道嵩山後面有條淺灘,只有及膝之深,沒事的,一切有我。」

趙珍雅聞言,興奮地點了點頭,兩人站了起來,正準備走。

這時,扎里合走了過來,問道:「你們這是打算去哪裏?」

「我去打些野味回來,給母親大人補補身子。」墨言道。

「我已經叫人在山下做了飯菜,晚飯時便會送上來,到時帳篷等也會一併送上山,什麼也不會缺,你不必擔心。」扎里合儼然已經把墨言當成了家裏人,草原的人很簡單,一旦接受了你,就會把你當成自己人。

墨言正猶豫時,趙珍雅道:「這是墨公子一番心意,而且要是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捉到嵩山松狐呢。」

「松狐,傳說中的的東西,哪裏會有這麼好的運氣給你們碰到。」扎里合嘴裏雖是這樣說,但還是同意他們去碰碰運氣,叫他們早去早回。

墨言和趙珍雅轉身即走,墨言卻突然犯難了,他道:「小姐,此處去那河灘有近百里的路程,烏錐不習慣走山路,而我這馬兒一旦跑起來,就算我護著小姐,小姐沒有武功定會被顛簸地頭昏腦脹,坐立不穩。這可如何是好?」

趙珍雅聞言,失望地垂下頭。

墨言見狀,心中不忍,道:「我倒是可以背着小姐的一路奔走過去,可是男女有別,怕污了小姐清名。」

趙珍雅一笑,道:「公子不是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嗎?」

墨言聞言,搖頭一笑,半蹲下來,示意趙珍雅趴到自己背上,趙珍雅裹了裹白色的紗裙,小心趴到墨言背上,墨言拿了一根樹枝,反手橫著,讓趙珍雅坐於樹枝上,以作避忌。

「走了。」墨言道。

「恩。」趙珍雅點了點頭。

墨言腳下一蹬,衝天而起,帶着趙珍雅,使著絕頂的輕功,往遠處縱去。趙珍雅看着飛速掠過的景色,感受着山間清風,一時痴了。

兩人來到嵩山背後,果真有一條清白溪流,三丈多寬,水中游魚清晰可見。趙珍雅腳一着地,就興奮地跑到溪邊,弓腰探望。

「我先下水,探探深淺。」墨言說罷,脫去鞋子,捲起褲腿,踏入水中,笑道:「哇,好涼的水。」

「墨公子,我可以下來嗎?」趙珍雅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恩,來,我扶着你。」墨言又走上岸。

趙珍雅聞言小心地往溪水中走去。

「你不脫鞋子嗎?等會濕了就不好了。」墨言問道。

「我這身衣服是南方火藤編製的,水火不侵,水進不來的。而且水中有尖石頭,不穿鞋子腳不會被割破嗎?」

墨言萬想不到這素白的衣衫竟然是用細藤編織的,無奈道:「你這樣下水和在地上走有何區別呢?」

趙珍雅聞言,害羞地低下頭,咬了咬牙,脫去了短靴,露出一雙白玉一般小巧的腳,剛站了起來,眉頭就皺在了一起,地上的鵝卵石扎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光着腳走路。

「慢慢就會習慣了。」墨言道。

墨言扶著趙珍雅小心翼翼地走入溪流中,又給她削了一根樹枝,教她如何刺中水中游魚。

趙珍雅新奇地看着水中游魚,不時會有魚兒游到她腳邊,她感受着奇妙的觸碰,溪水的沖刷,幾乎感動落淚。墨言坐在岸邊,看着忘我在溪水中玩鬧的趙珍雅,微微一笑。

「墨公子,這裏真的好多魚啊,你快來看,哈,又給它跑了呢。」趙珍雅沖着墨言招手道。

「那你要多捉幾條,對了,你方才說的那個什麼松狐,嵩山真有嗎?」墨言笑問道。

「十年前,我父親從一個嵩山藥商那裏買得過一些,治好了我體虛的毛病,如今有沒有就不知道了,畢竟松狐太稀有了,當年我父親得到的也是一些干肉。」

「我還以為你是在唬騙扎里合呢。」

「珍雅自小就不會說謊哄人。」

「是,是,是我太小人了。」墨言連忙致歉,堂堂趙家小姐確實沒什麼事情需要說謊騙人的。

「墨公子言重了。」趙珍雅彷彿累了,坐在溪中一塊出水的平石上面休息,雙腳不斷踢著水。

這時,樹林里傳來了野獸的嘶叫,墨言道:「現在我們得去打點獵物了,不然兩手空空回去不好交代。」

「恩。」趙珍雅點了點頭,剛站起來,腳下突然一滑,驚叫一聲,向水中倒去。墨言連忙一個縱步過去,抱住了她。

「你沒事吧。」

「沒,沒事。」趙珍雅輕輕推開墨言,回道。

「你腳受傷了。」墨言注意到水中泛起一絲血紅。

「沒,我沒事。」趙珍雅自然知道自己的腳被割傷了。

墨言眉頭一皺,不顧趙珍雅驚呼,攔腰把她抱了起來,來到岸邊,扶她坐下。只見,趙珍雅的腳踝處果然裂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趙珍雅被墨言注視着自己的腳,臉早已紅透了。

「有傷葯沒?」

趙珍雅搖搖頭。

墨言從袖子上撕下一條布,裹住了傷口,又幫她穿上了鞋子。趙珍雅握著自己的腳踝,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甜蜜。

「回去吧。」墨言道。

「可是我們還兩手空空的。要不,公子去捕獵,我在這裏等等好了。」

「這深山老林,我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要是出個什麼意外,我擔當不起。」

「公子,你把我放到河中央的巨石上面,那就沒有野獸可以傷我了。」

墨言在趙珍雅堅持下,終於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紫心笛遞給她道:「此笛聲傳百里,你發現有什麼不對,就吹響笛子,我就會趕過來。」

趙珍雅接過笛子,點了點頭。

墨言看了一眼善解人意的趙珍雅,一個縱身躍入山林。趙珍雅見墨言已走,微笑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連原本活躍的溪水,明亮的天空,遊走的白雲,都頓時黯淡下來。清明的山水,變得異常寂靜、可怕。

趙珍雅雙手環膝,心中的恐懼在慢慢升華。

沒過多少時間,墨言氣喘吁吁地出現了,手中提着幾隻山兔和不知名野獸。看到趙珍雅安然無恙,放心了下來,坐在地上重重地喘了幾口氣。

趙珍雅自然知道以墨言的功力還出現了如此疲憊的神情,定是他把速度提到了極限,一時心中感動不已。

「墨公子。」趙珍雅情動道。

「讓我歇會,我一口氣幾乎尋遍了方圓百里可累死我了。」墨言躺倒在地道。

「公子,你這是何苦呢?」

「你是跟着我出來的,要是我沒照看好你,害你傷著了,我家裏可沒有那麼多的金山銀山陪給你哦。」墨言玩笑道。

趙珍雅聞言幽幽嘆了口氣,道:「你就不能把我當成一個平常的女子嗎?」

墨言抬起頭,呵呵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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