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入魔

岑光，陸晨有點印象，當初在蘭縣整理外界信息的時候，他就從《武林鑒聞》上偶爾看到過其名字。

關於武林方面的書籍主要有兩種，一種是《武林鑒聞》，一種是《異聞奇錄》，前者是記錄武林的大事要事，後者則多記一些魑魅魍魎的傳言。

這兩本並不類似於雜誌或者月刊，只是江湖上會有好事之人收錄編輯這些東西，一方面是大宗的武學世家希望提高自己的聲望出錢讓人撰寫，一方面是初級的文人騷客為了出名自己寫書，但無論怎麼寫，主要名字都是這兩個，頂多在開頭加個某某氏而已。

而且這些書籍錯誤和矛盾極多，例如上一本《張氏武林鑒聞》說武林第三十一位張天道急公好義，為武林剷除了黑鬼林七七四十九口惡賊，下一本《藤氏武林鑒聞》裏，就說第七十九名張天道是沽名釣譽之輩，殺了幾個小賊，就吹噓殺了四十九口人。

對於這些內容陸晨都做了筆記，這些內容都可取，如果遇到張天道本人，以第一本為主恭維對方，但是心中對張天道的警惕應該以第二本為底線，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些年陸晨就是通過這些內容來對現今武林形勢進行評價，從而推算武林大勢。

岑光，三十年前可是號稱整個人族武林的五頂十絕的五頂之一的人物。五頂，指的是人族武功最高境界天府境的高手，那時候一共有五人；而十絕則要次一些，就是十名達知境的宗師。

武學越是高深越是難以提高，這十五人已經是人族最強的戰力，如果十五人聯手起來，足以橫掃整個武林。

而這十五人之中，五頂又是高手中的高手，陸晨戲稱為高手高手高高手。

陸晨記得那五人其中就有海外劍仙童起，踏破紅塵空無禪師，江心府掌門江上龍，丞相姬明還有就是這位扁鵲岑光。

根據書中記載，三十年前岑光的「無極針」已經是天下第一的暗器，無形無蹤，神出鬼沒。但不知為何，這傢伙突然就從大家的視線中神秘消失，陸晨還特別留意了關於其的信息，不過也只有在某本《武林鑒聞》中有談到寥寥幾字「不知所蹤」而已。

陸晨這次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人物，忍不住多看幾眼。

不只是陸晨，毛尖和楊狂都不自覺地上下打量岑光。

岑光雖然鬚髮邋遢，臉上也是污膩一片，神色更顯頹廢，讓人完全想像不出此人乃是天府境的頂級高手，不過從其眉眼五官可以看出，若是梳洗一番，他定是個俊雅的中年男子。

岑光胸口處那幾根木錐陸晨已經見識過了，所以他並沒有太奇怪，可是毛尖與楊狂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東西，忍不住一陣驚疑。

「譚谷主，這是……？」張狂最先指著木錐詢問究竟。

「沉香木錐，可安定神志，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防止岑師伯入魔啊！」譚源嘆了一口氣，趁聲向兩人解釋。

聽到譚源的話，毛尖與楊狂大驚失色，反而陸晨卻心中釋然：「果然是與魔有關！」

陸晨一直是個人摸索，沒有經過系統學習，所以對於武林之事與武林常識都有所欠缺，他顯然還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武林已經有很多年沒出現過天府境的高手入魔了，一是天府境實在太難，能達到天府境的人歷來都是鳳毛麟角，導致基數就小；二來就是天府境的高手大都勢力龐大，武功上的造詣極高，修鍊的時候不但有各種強徒護法，更有天才地寶輔助，他們一旦勢頭不對便自然有相應手段。

記得上一次天府境高手入魔還在幾百年前，根據記載那場面——可是一片血雨腥風啊。

「譚谷主，岑前輩為何會這樣？」毛尖臉色凝重，顯然心事重重。

譚源看着岑光，緩緩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時候我們也早已做了萬全的準備，可是岑師叔命中或許該有此劫，就算我們用盡方法，其中並無疏漏，可他依然還是被天魔入侵心神。」

聽到此言，毛尖與張狂陷入沉默之中，譚源雖說的是岑光，但他們彷彿能從岑光上看到自己的未來。

習武的確可以延年益壽，可以風光赫赫，但誰都無法跨過的一個坎，那就是入魔。

世間的武功彷彿到了天府境以後就到了個瓶頸，古今往來無論哪個才華驚艷的武者都無法突破這個境界，他們要麼入魔后被剷除，要麼失蹤，要麼圓寂，這是所有人無法逃避的宿命。

「譚……谷主，我想問個問題。」陸晨從未遇到過入魔的問題，因此沒想那麼多，反而充滿了好奇，「若是到了天府境入魔以後都會這樣嗎？」

陸晨問的時候有些忐忑，他擔心自己人言輕微，對方不予理睬，反而怒斥自己一頓。

不過譚源並沒有像陸晨想像中的那麼孤高，他只是若無其事地答道：「是的，這是本門的獨門方法，若是其他門派有天府以上的人物入了魔，他們向我們求救，我們亦會派人給他們施行『沉香封魔打穴法』，然後他們門派自會處理。」

「也像這般困住？」毛尖對這件事情很上心，畢竟他修鍊時候遇到入魔的風險越來越高。

「不，之前我們用寒冰棺把他們封起來，讓他們永遠沉睡，若是無法治癒得了，他們恐怕會一直睡到死。」譚源沉默了一頓，緩緩答道，「可是岑師伯是我們門派唯一上天府境之人，我們不忍他的傳承從此消亡，故而沒讓他進入冰封棺。」

陸晨眼睛微眯，他聯想到陽河洛，突然有了個讓他吃驚的想法。

「那……」張狂還想問什麼，卻也說不出口。

譚源卻早已心神領會，他繼續說道：「岑師伯自從被封了魔穴后，他便如此終日靜坐，不言不語。」

之後三人似乎還想要和岑光溝通，但岑光毫無回應，仿若死人，最終陸晨等人只能訕訕離開了密室。

「毛掌門，你有什麼想法。」譚源已經把自己的秘密攤到枱面上，自然要問毛尖意見，看看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的疏漏。

毛尖卻用眼色回了譚源，意識是這兒人多耳雜，不好說話。

譚源會意，他便不再多言，於是幾人就這樣默默又回到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