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戲碼

三人一起入內看到了譚谷主，譚源被折騰了一宿，根本沒睡成，正有些神色不快。

可楊狂早就醉得不成樣子，他看到有凳子立刻一把癱坐上去，喊了幾個字「盈盈」，「火姜暖絡片」，然後便垂下頭，呼聲大作，不省人事。

譚源怒極反笑，用一種很不友善的目光看着毛尖和陸晨。

毛尖知道事情不妙，急忙拱手行禮道：「譚谷主，我真的是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昨夜的特異事件，再加上有人入侵貴門派，我心中總覺得不安，不知對方有何詭計，於是我找到目擊者，與譚掌門再梳理一番。」

說着，譚源拍了拍陸晨的肩膀，說道：「小兄弟，請說一下那晚你見到的事情。」

陸晨之前被毛尖點出過問題，所以路上他都在不斷完善自己的故事，現在見到譚源，他早已有了成竹，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陸晨有些避重就輕，還特意放了個老乞丐的戲碼進來。

譚源聽說過刺客事件發生的時候的確有個孩子混了進來，然後從杏林谷正門出去的，只是那時他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反而將忽略此細節。

現在終於看到陸晨，譚源的心思開始又活動起來。

根據守衛的印象，那個孩子很能裝死，鬼機靈，還與陽河洛見了面。

在譚源的名單中，陽河洛屬於特殊的弟子之一，但並不是最特殊的，最讓譚源在意的那位……譚源到現在依然很不放心。

陸晨知道自己會武功的事情可能在譚源面前瞞不住，他也不敢故意隱瞞，只不過他可以利用譚源與毛尖之間的認知差從中騰挪。

具體來說，就是陸晨明白自己那裝死的技能就擺在譚源的情報庫中，如果愣是裝作自己不會武功，那實在是太欺騙一個門派掌門的智商，但另一邊毛尖可是以為陸晨不會武功的，只要陸晨操作得好，不讓兩個大佬把話題和意識放到這點上來，那就不會因為兩者矛盾讓雙方懷疑自己。

陸晨並非有心欺詐，他只是明白自己勢孤力單，武功也不是一出場就是巔峰，又沒有主角光環，冒然捲入江湖，誰知道有什麼危險呢？所以能低調就低調，該猥瑣發育的就要爭取猥瑣發育。

聽了陸晨的話，譚源問出了個很關鍵的問題：「小兄弟，你看到的老乞丐是怎麼的模樣？」

陸晨心中一驚，但卻不亂，他早已經猜到遲早要面對這個話題，於是鎮靜說道：「鬍子和頭髮好邋遢，戴着頂帽子，倒是眼睛很有神。」

譚源聽后沉默不語，似乎若有所思。

陸晨這是在賭一把，他沒見過聞溫，亂說也很容易露出馬腳，那他就往大而化之的方向來描述——鬍子頭髮邋遢，畢竟這東西能造假，只要多貼假鬍子便可以做到，況且喜歡微服私訪的人一半都喜歡隱去自己的容貌，這點是沒什麼問題；帶着帽子，也是屬於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的一種偽裝；至於眼睛很有神，練武之人大都耳聰目明的，說出來估計沒人會發現不對吧？

果然如同陸晨所料，譚源找不出任何毛病，但也得不到有用線索，無奈之下，他決定轉移話題。

「毛掌門，實不相瞞，這件事牽涉到本谷內部事務，實在是不方便透露啊。」譚源有些送客的意思了。

毛尖眼中流露出失望，他沒想到譚源口風那麼嚴實，居然什麼都不想說，那他再追查下去有什麼意義？一時間，毛尖有些心灰意冷了。

不料陸晨此時卻插話進來：「我能說個話嗎？」

兩個大佬看了陸晨一眼，然後譚源毫不在意地點點頭。

「譚谷主，楊大哥他睡著了，他的本意是要想要尋找其未婚妻劉女俠的，但苦於毫無線索，想要通過您這兒來尋。」陸晨開口小心翼翼地說道。

從陸晨現在所獲得的線索來看，雖然他也很想知道那晚上黑衣人們的目的，可是這條線索現在不適合他的身份和能力去追蹤，反而是尋找劉清盈的下落似乎更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再說了，現在兩個大佬討論話題，陸晨他一個娃娃的參合不引起兩人疑心才怪，還是站在為楊狂着想的角度去打聽線索最安全。

「他未婚妻失蹤和我們宗派有何關係？」譚源看着這個小鬼有些不耐煩，顯然對陸晨沒什麼好印象。

「他剛才不是說了個『火姜暖絡片』嗎？不知道譚谷主手頭上有沒有相關的賬單，例如近期出售的記錄。」

雖然楊狂沒有說清楚劉清盈與火姜暖絡片的關係，不過以陸晨的機靈自然能猜出個八九分來。

譚源稍稍思考，直接說道：「沒有。」

陸晨一臉愕然地看着譚源，臉上寫滿了委屈，似乎在說：「你一個大人為什麼要敷衍我一個娃娃？」

譚源一本正經道：「莫要亂想，此藥用的人本來就少，最近都無人購買，故而我記得。」

「那最近的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譚源仔細回憶了一會，道：「應該是三個月前，城東濟世堂藥鋪。」

「買了很多嗎？」

「不多，一片而已。不但已經『火姜暖絡片』三個月未有賣出記錄，甚至連『火姜』這一味葯，追蹤下去都是有戶有冊的，都能追得到買方，此物多是用作食材，未看到有與煉藥有關的線索……」

說到這兒，譚源也發現了不對勁，毛尖亦微微低下頭思考。

是的，一個私奔的人，臨走前卻只買了當月的用藥，然後幾個月都不再買，這說明……對方很顯然沒有離開孺京城的打算，而且，很可能遭遇不測。

劉清盈是個女俠，也就是武林人士，若如果在孺京城遭遇不測，幾個門派都沒有得到任何風聲，這也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兩人甚至不排除其中有奇特事件，或許劉清盈的失蹤只是個苗頭，那些魑魅魍魎早已經在孺京城潛伏許久了。

「譚谷主，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儘管說來！」

「城東的濟世堂藥鋪離杏林谷和清風派最近，我覺得劉女俠很可能就藏在這兩個門派里。」陸晨裝作慫慫的樣子說出了自己得到的推論。

其實陸晨也早已經和兩個大佬想到一塊去了，可是他必須得把話題捏緊，不能說太多，不然會被引起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