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叫丁牧

華國中部某座無名山峰的山腳下有幾間木屋，木屋外面是一片寬闊的演武場，幾個木質的架子上掛着刀槍劍戟等兵器，旁邊一塊一人高的巨石上還有不少划痕。

木屋之內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躺在床上，雙眼中帶着幾分對世俗的留戀。

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站在床邊，輕聲道：「人有生老病死，此乃天道，你一生習武，見慣了凡世的榮華富貴，逍遙九十三年，也該滿足了，不像我，在凡塵掙扎了五千多年，還是這副模樣，想死都難啊。」

老者聽到這番話，原本想要閉上的雙眼就怎麼都閉不上了，嘴裏呢喃道：「師父，你不厚道啊。」

少年正了正顏色，說道：「生死有命，你跟我習武這麼多年，怎麼還看不開呢？放心地去吧，不用惦記為師。」

老者微微點頭，輕聲道：「師父，謝謝你陪我走完最後一程。」

話音落下，老者閉上雙眼，面色逐漸安詳，生機迅速逝去。

少年嘆口氣，他是真的有些羨慕自己這徒弟，生老病死，至少有個盼頭，而他不知道還要在這紅塵俗世廝混多少年才是個頭。

從他出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千多年。

五千年滄海桑田，但他卻沒有任何老去跡象，依舊保持了十七八歲的容貌。

長生不老，聽起來很讓人嚮往，但對於少年來說，卻是折磨。

他雖然沒有老去，但是內心的年齡已經嚴重老年化，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如今這紅塵俗世，只能讓他感受到深深的寂寞。

所以他才會羨慕剛剛死去的老者。

然而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僅僅是不會老去，還有他永遠無法突破的煉體境。

在他五歲那年，師父傳他修鍊功法，修鍊五千多年，卻卡在了煉體境，始終無法突破到納氣境。

煉體境，甚至算不上是修鍊的境界，只是身體強壯而已，常人煉體境十層就達到了巔峰，可他修鍊五千年，已經煉體境九千五百二十七層了。

師父他老人家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飛升上界了，而他連納氣境都未曾達到，何談飛升？

如今地球上靈氣日漸稀薄，提升境界的希望更加渺茫，每每想到此處，他的心情都不會好。

長生不老已經很難受了，境界還無法突破，這日子還怎麼過？

走出木屋，少年打算尋個地方將那名老者埋葬，怎麼說也是師徒一場，總要讓徒弟入土為安。

剛在院落中選了一個位置，還沒來及挖坑，少年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眉頭微皺，這裏是深山老林，長年累月都見不到人，是那老者為了躲避俗世的糾纏特意躲在這裏，竟然還有人能找到？

幾分鐘后，一行五人走進院落，一名精神矍鑠的老者，每一步下去都沉穩有力，明顯是個高手，他身後有兩名壯漢，目露凶光，護衛在老者左右。

還有一男一女，氣質容貌有幾分相似，都是上上之選，從走路姿勢來看，也練過幾年功夫，比那兩名目露凶光的壯漢要厲害不少，應該是兄妹。

少年目光掃過這五人，露出不悅之色，「你們找誰？」

老者對着少年微微拱手，說道：「老夫葉琅，與方雲宗師乃是故交，自石城遠道而來，還請通傳一二。」

少年沒和他們繞彎子，說道：「方雲死了，剛死的，你們來晚了。」

葉琅面色驟變，華國第一高手方雲宗師，竟然死了？

「怎麼可能？！小兄弟，你在騙我，是不是？」

「我騙你作甚？方雲就在裏面，你既然是方雲的故交，可以進去看他一眼。」少年讓開門口的位置。

葉琅平復一下心情，推門進屋，看到了躺在床上，沒有任何氣息的方雲，以他的目力和耳力，已經確定方雲是真的死了。

跟在老者身後的兩名壯漢想要跟着葉琅進屋，卻被少年伸手攔住了，「他可以進去，你們不行。」

左邊那名壯漢瞥了少年一眼，伸出右手在少年身上推了一下，少年竟然紋絲不動，壯漢心中驚訝之下加大了力氣，卻感覺到一股巨力反震而來，身體倒飛出去，摔在院子裏，沾了一身土，很是狼狽。

另外一名壯漢下意識後退一步，和少年拉開距離，「你是什麼人？」

「不得無禮！」

葉琅走出木屋，看了倒在地上的壯漢一眼，眼神中也露出了幾分驚訝，說道：「老夫沒想到方雲宗師竟然真的走了，只恨老夫沒有早來數日，否則必定竭盡全力保住方雲宗師性命。」

少年沒接葉琅的話茬，說道：「你已經看了方雲了，請離開這裏吧。」

葉琅心中不悅，要不是少年出現在這木屋之內，他可不會這麼客氣。

隨便一個人去石城打聽打聽，他葉琅早年在外面闖蕩的時候，可是有一個「野狼」的綽號，行事作風與野狼無異，換成以往，這少年早就被他出手打殺了。

「小兄弟如何稱呼，可是方雲宗師的徒弟？」

少年見方琅不肯走，心中不耐，卻也不想在這裏打擾徒弟的安眠，便道：「我不是方雲的徒弟。」

葉琅上下打量少年幾眼，已經認定了少年的身份，笑道：「小兄弟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功力，想來也只有方雲宗師才能培養出如此出色的弟子了。實不相瞞，老夫這次來找方雲宗師是因為二十年前老夫與方雲宗師的一個承諾：若是方雲宗師收徒，老夫便將孫女葉清凌許配給他的徒弟。說起來，老夫來此，還是為了小兄弟你啊。」

「我說了，我不是方雲的弟子，你們若是還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少年竟然連看都沒看那名為葉清凌的少女一眼，視對方如無物。

葉清凌聽到要嫁給這少年的時候心中本有些激動，畢竟那是方雲宗師的弟子，是她高攀了才對，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這種反應，心中生出一股怨氣。

葉青烽的性子卻是比葉清凌要急一些，看到少年如此態度，發出一聲冷哼，腳下用力，右拳快速擊出，要給這少年一些教訓。

葉琅本有機會阻止，但他也對少年的態度頗為不滿，便存了試探的心思，看看方雲調教出來的弟子，是否真的配得上自家孫女。

少年見葉青烽出手，很是不耐煩揮出右手，葉青烽甚至沒有看清怎麼回事，就感覺胳膊幾乎要斷掉了，身體也倒飛出去，摔在院子裏。

葉清凌急忙衝到葉青烽身邊，「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事。」葉青烽搖頭，卻也知道對方留手了。

葉琅眼神微縮，以他的武學修為，竟然也沒有看清這少年是如何出手的！

方雲宗師的弟子，竟然如此厲害！

眼看今天占不到便宜，這少年也不承認是方雲宗師的弟子，葉琅也不能過多糾纏，畢竟少年的身手在這裏擺着，就算他出手也不一定能如此風輕雲淡地擊退葉青烽，只能對着少年拱手一禮，「多謝小兄弟手下留情，老夫先行離開，改日再來拜訪。」

少年甩甩手，轉身進屋。

葉琅輕輕嘆氣，「走吧。」

一行五人離開院落，沒走出幾步，葉清凌突然停住，「爺爺，我好像見過剛才那個人。」

葉琅一下來了興趣，「是嗎？在什麼地方？」

「在學校，他的名字是丁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