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事了拂衣去

第324章 事了拂衣去

江岸那片竹林里,有一座鄉塾,裏面不掛匾額的草堂書屋內,中年儒士齊先生正在枯坐下棋,左手白子,右手黑子,殺的難解難分。

他正要將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嘆息一聲,原本早有定數的棋子生根處,儒士突然開始舉棋不定,他收回手后,棋子卻依舊懸停空中,距離棋盤仍有寸余高度。

下一刻,齊先生元神出竅遠遊,如一身雪白衣袂飄飄的仙人,從軀殼牢籠當中瞬間掙脫開束縛,飄然出門,剛到門口時,竹林里突然傳來一陣沙沙響聲,千千萬萬的竹葉卷地而起。

天空之上,莫名出現一道如同九天瀑布一般的白絲沖刷而下,瘋狂擺動,隨風而揚,霞光一縷又一縷的綻放,橫過長空,它如神鞭,又似仙劍,垂落在私塾四周。

齊先生那一道元神驟然反彈,瞬間消失,同一時間,那草堂書屋裏正舉棋不動的身體突然驚醒,嘴角微微浸出一絲血跡。

齊先生將白子收回,擦了擦嘴角,無奈一笑,輕聲道:「平兄,此舉有些過了!」

梧桐巷裏,正低頭敲著算盤的平老大夫依舊還敲打着算盤,嘴裏嘀咕道:「過界的人是你,你避開因果算計慕小子,已經是不要臉不要皮了,如今還準備親自出手嗎?」

齊先生微微搖了搖頭,說道:「縱然是為後人,在下也斷然不可能以大欺小,只是,剛剛那一刀,有些異常,避開了因果,平兄不覺得奇怪嗎?」

平老大夫嗤笑一聲,道:「貧道覺得正常,慕小子的氣運雖然被你剝奪得所剩無幾,可終究是天命之子,真子就是真子,因果不加身,也並非不可能。」

齊先生眉頭緊蹙,道:「在下還是覺得不妥。」

平老大夫冷聲道:「我覺得很妥當。」

「可我若一定要去看看呢?」

「那我倆可以走一場,我也想看看你儒家大儒是個什麼樣的大儒,聖人教導是如何學到狗肚子裏去的!」

「平兄……唉,也罷!」

…………

無名巷弄里,慕飛卿緩緩將刀從那少女修士的脖子裏取出來,掏出一塊手帕,輕輕的擦拭著,嘀咕道:「修行之道,便是聖人都有可能陰溝裏翻船,不過區區二境,也敢如此囂張,到了這太古,修士也只是體魄手段強一點普通人,明知這太古珍寶極多,你有飛劍,我就不能有其他法器嗎?廢材,還有何資格高高在上……」

「刷」的一聲,朴刀歸鞘,慕飛卿突然抬起頭,望向巷弄深處,說道:「吳仙師,你覺得我說得對還是不對呢?」

話音剛落,巷弄深處一個轉角里,天一門修士吳三生端著那個黑色缽盂緩緩走了出來,臉色極為不正常,不知道是難堪,還是震驚,亦或是其他,看着那素衣少年,他內心很大悸動,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剛踏入修行之道時,也有前輩曾指導過,修行大道,切莫大意,雨時小心,旱時更需緊惕。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或許是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修士,掌握那強大的力量之後,隨手能夠決定一個凡人生死之後,漸漸的,也出現了高高在上的心態,明知這太古秘境非同尋常,不論修士與否,都是一樣,卻還是習慣性俯視這些凡人了。

可現在,那少女還在流血的屍體,卻深深地碰撞在他心上,再看那素衣少年,內心居然出現了不知道多少年沒出現過的一種無奈和微弱的緊張。

有那少女的前車之鑒,吳三生自然很是緊惕,在距離杜若三丈之外停了下來,手裏多了一張符篆,重新正式打量了這殺了人之後依然雲淡風輕的少年,開口道:「好風采,如此乾脆利落,令我嘆為觀止!」

慕飛卿笑了笑,說道:「我本來以為,吳仙師也會出手的,還刻意多準備了一把刀。」

說着,慕飛卿微微蹲下,掀開衣角,從靴子上抽出一把匕首,說道:「這把匕首,不只殺過人,還殺過妖,難得的寶貝,吳仙師有沒有興趣?」

吳三生嘴角一抽,說道:「我雖有心爭,但是,卻沒想過要殺你,只是想着等這煙霞山殺了你之後,從你身上取一樣東西,只是,我沒想到這堂堂修士會死在你手上。」

慕飛卿將匕首插回去,拍了拍手,說道:「吳仙師,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這點道理都不懂,在外面,你們是修士,自然不是凡人能比的,可進了這太古鎮,修為沒有了,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

「你們這心態喲,要不得,然後你想啊,凡人之中,總有打架厲害的,畢竟,武道修行可不需要靈根,只要有心,總能有一定成就不是?」

吳三生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武修,難怪我從你身上看不到對修士的敬畏,的確,在這秘境裏,最落寞的武修才是得天獨厚,除了劍修,恐怕就屬武修最強了。」

慕飛卿攤了攤手,說道:「所以啊,你可得注意了,我從小在這太古鎮里長大,自認打架是一把好手,可是,能夠打贏我的人可不少,你是鼻涕蟲的師父,所以我提醒你一下,小心別陰溝裏翻船。」

吳三生躬身道:「多謝指點。」

「不客氣,」慕飛卿牽着老青牛走過去,走到吳三生面前不遠時,他突然開口道:「對了,吳仙師說想從我身上取一樣東西,是那本六字箴言吧?」

吳三生眉頭一挑,道:「我可以用東西換,這六字箴言對於武修根本沒用,拿在你手裏……誒,不對,你怎麼知道六字箴言?」

吳三生突然反應過來,以慕飛卿的情況,從來沒有修行過,即便是一般修行者也不可能從那本經文里看出六字箴言的。

慕飛卿已經走到了近前,抬頭憨厚一笑,道:「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你,也可以把剩下的半本送給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吳三生問道。

慕飛卿笑容更甚了,說道:「就是,讓我敲你一個悶棍!」

吳三生:「嗯?啥?」

「嘭」

一個擀麵棒突然落到吳三生的額頭上,他眼前出現一圈星星,然後眼鏡翻了一個白眼,身體一軟,「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慕飛卿手疾眼快,探出右腳,接住那漆黑的缽盂,微微一翹,彈起來,落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了看,臉上浮現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嘀咕道:「不愧是大門派,就是有錢,不錯不錯,只是可惜了,居然是本命物,算了,還給你!」

將那缽盂丟在地上,慕飛卿又蹲下身子,在吳三生身上摸來摸去,一陣倒騰。

「靈石!不錯不錯,我正缺!」

「法器,好像品質不咋地,將就將就!」

「咦,肚兜,卧槽……」

「算了算了,全部拿上!」

不一會兒,地面上出現一個衣衫不整的老頭子,腰帶不見了,褲子松垮垮的,衣服也被剝開,袒胸露乳,十分豪放的躺在地上。

慕飛卿又如法炮製找上了曾瑤的屍體,嘖嘖嘆道:「對不住了,我可沒有褻瀆屍體的癖好,但實在是現在窮啊,拿上又要前往離情天了,不搞點東西可不行!」

那一天啊,陽光正好,

太古鎮上,居然出現了令人髮指的一幕,一個少年居然對着先摸遍一個昏倒的老人,又對一具如花似玉的花季少女的屍體伸出了魔掌。

最後,少年心滿意足的騎着老青牛揚長而去。

…………

過了良久,吳三生慢慢清醒過來,剛一站起來就忍不住捂著腦袋,頓時感覺胯下一涼,驚得臉色花白,發現自己那條陪伴了幾十年的內褲,居然被人丟在了旁邊。

吳三生臉色陰沉,匆匆忙忙的將衣衫整理好,看到腳邊插著一把朴刀,刀尖上還插著一張宣紙,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將朴刀取起來,取下刀尖上的宣紙,上面有一段話:

「你放心,我對你這個糟老頭子沒興趣,不會侵犯你,你還是個清白的老處男,嗯,但你身上的東西我就收下了,權當是你算計我的懲罰,哦,我說的東西可不是你的內褲,另外最後說一句,你那玩意兒真小,就是跟繡花針!」

吳三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的都咬出血了,用力一揮,手裏的宣紙燃燒起來,瞬間就化飛灰,仰天怒吼道:「慕飛卿,你給我等著,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就在這時候,那巷弄外,手裏拿着掛幡的林序之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曾瑤的那衣衫不整的屍體,以及吳三生手裏的朴刀,和腳邊的一塊擦血的手帕,還有那一條內褲……

那一瞬間,林序之腦海里出現了無數個念頭,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這師侄到底受了多大的侮辱,也不知到底是生前還是死後!

林序之睚眥欲裂,一揮掛幡,怒吼道:

「狗賊,拿命來!」

吳三生正在憤怒中,突然被這聲怒吼驚醒,立馬反應過來被誤會了,急忙丟了手裏的刀,喊道:「誤會啊,不是我殺的,我有證據……」

他一揮手,破口道:「卧槽!」

手裏的宣紙已經成了飛灰!

林序之一聽到這話,一看到師侄那凄慘的屍體,頓時怒火中燒,大吼道:「卧槽尼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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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吃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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