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到此為止

「我知道你不是，從小你就是個很正派的人，只要你認為不對的事就絕不會去做，甚至還勸別人不要去做，為這兒鏢局裏許多人都挺煩你。」

「其實我如今也不像從前了，見不得光的事我這兩年也不是沒幹過。」

「可你並沒有像別人給自己找什麼冠冕堂皇的借口不是？單就這一條你就還是比不少人要正派，其實這些年我也經歷了不少事，發生為人處世哪能事事都按自己的心意來啊，所謂長大成人有時就是你不得不做些自己本身不願做的事，如今想來還是我們以前小時候在鏢局那段時光好啊，無拘無束，無憂無慮。」

「誰說不是呢？可人不能總活在過去啊。」

「是啊，對了，這有些禮物送給你，算是對你救了廷佑他們的謝意。」高月說着將一個包裹遞給了羅天寶，後者一開始還並沒有接。

「這就不必了吧？」

「怎麼，你還怕有人告你貪贓枉法啊？」

「那倒不是。」

「放心吧，我知道你是正派人，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再說金銀財寶這些東西如今對你都是唾手可得，我們老杜家這兩年一再折騰，境況已經不大如前，如今也拿不出什麼名貴的東西給你，這是我親手做的一些糕點，你以前最喜歡吃了，就算是聊表心意吧。」

「是嗎？」羅天寶聞聽不禁有些意外，別說他還真喜歡吃高月做的糕點，當年在鏢局每次都是逢年過節，或者立了功勞高月才會給他吃，那時對於羅天寶這幾乎就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不過如今物是人非，羅天寶對此的心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但出於故舊之情羅天寶最終還是接過了包裹。

「對了，另外我今天來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們打算搬走了。」

「搬去哪兒？」羅天寶聞聽不禁一愣。

「回京城，天子不是已經迴鑾了嗎？廷佑他們官職也都沒了，留在襄昌也是坐吃山空，所以大夥商議著回京城，把順豐鏢局的買賣再撿起來，另外我公爹臨終前也說過希望將來能夠葬回京城，我們這也算完成他老人家的遺願。」

羅天寶聞聽微微思量了一下：「也是為了躲我吧？」

高月聞聽微微一愣，接着低頭不語。

「是杜廷佑的意思？」

「不關他的事，是我的意思。」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不敢，為何？」

「我也說不清，或許是覺得有些對不住你。」

「對不起我？這從何說起？」

「當年你對我那麼情深義重，我最後卻嫁給了廷佑，這件事很傷你的心吧？」

「這是不假，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我如今都不在意了。」

「可我在意啊，這裏沒有外人，我跟天寶哥你說幾句心裏話，其實說實在的天寶哥你一直喜歡我，這我知道，從小你就事事想着我，讓着我，廷佑如今對我雖然不錯，可真要比起來感覺未必能超過你當初，有時候我也在想要是當初跟你好，我如今的日子會不會是另一番模樣，不過最後我發現這種事挺荒唐，因為我心裏一直拿你當成親哥哥看待，我並不討厭你，甚至把命交給你都願意，但就是沒有男女之情的意思，至於這緣由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所以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挺對不住天寶哥你的，我知道以你的人品，我們一家就是留在襄昌也不會有事，你還一定會幫我們，但越是這樣我心裏反而越不安，所以搬走或許對大夥都好。」

羅天寶聞聽當時是一愣，他雖然和高月從小一起長大，但自從成年之後倆人幾乎就再沒這樣這樣開誠佈公地說過心裏話，以前他一度有些恨高月，覺得對方辜負了自己的一片痴情，可如今他才發現在這件事上似乎是自己給對方造成的困擾更大，而這點自己以前並沒有意識到，想通了這些，羅天寶不禁是一聲長嘆。

「唉，月兒你別這麼想，其實你不欠我的，我當初做的那些事都是心甘情願的，又不是你刻意利用我，事到如今我都不計較了，你又在意什麼呢？不過你們真要搬走或許也好，畢竟畢竟如今這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對我們兩邊都有些麻煩，只要你能過得開心順遂，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天寶哥，你真是個好人。」高月此時不禁由衷感慨道。

「算了吧，你們女人說男人是好人其實有時真不是什麼好話。」

聞聽羅天寶這麼一說高月也不禁一樂，看着那張曾經熟悉的笑容羅天寶的內心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釋然。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

「還有些善後需要處置，最快也得下月初吧。」

「到時知會我一下，我去給你們送個行，順帶開張路條，這樣你們沿途也方便些，另外京師那邊我也有不少熟人，可以...」

羅天寶還打算說下去，忽然只見高月沖他擺了擺手：「天寶哥夠了，你真的什麼都不必替我們做了。」

羅天寶聞聽先是一愣，接着明白了高月的心思，自己如今做的越多反而越是給高月增加負擔，想到這裏他不禁點了點頭：「明白了，那就祝你們一路順風，我是吃鏢行飯長大，順豐的牌子要是倒了我也不甘心，但願你們能重振家業。」

「多謝，天寶哥你如今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聽說紅顏知己也不缺，我也不知該祝你什麼，總之盼你多福多壽，一生平安吧。」

羅天寶聞聽也是頗為感慨，這也真是真正了解關心自己的人才能給出的祝福，當下二人又聊了幾句，高月這才起身告辭，羅天寶破例將其送出大門口，杜家的一個僕人此時早已牽着代步的毛驢在門口等候，高月這才扭頭沖羅天寶說道：「天寶哥別送了，就到這兒吧。」

「就到這兒？」羅天寶隨口說道，可忽然倆人都意識到這話似乎顯得有些一語雙關，高月遲疑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就到這兒吧。」

羅天寶聞聽也點了點頭，站在了原地，真沒有再送，高月沖其躬身道了個萬福，接着便一言不發地上了驢，直到消失在羅天寶的視線為止都沒有再回頭。

「就到這兒吧。」羅天寶又喃喃自語了一句，接着才轉身回了衙門，而他對於高月的感情從那一刻起才真真正正告一段落。

之後羅天寶等人繼續在襄昌料理軍政，林雲飛等人在前線打得很順利，襄州附近的叛軍余部如今都是喪家之犬，不堪一擊，故此不到一月戰事就基本結束，林雲飛也打算回師襄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