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故地重遊

不過這位雖然身在叛軍，心中卻一直向著朝廷，結果這回官軍反攻，他就幫忙鼓動南門的百姓開城助戰，這才避免了官軍更大的傷亡也間接保全皇宮沒有被大火焚毀，也是基於這些，最後朝廷沒有追究其投降叛軍的事，反而提拔其為禮部員外郎，可以說其親眼見證了這幾年京城的變化。

羅天寶和其越聊越投機，漸漸就說到叛軍佔領京城前後的經過，說到這裏崔員外是不禁頗為感慨。

「當時叛軍攻陷了霞關，京城是一片大亂，有錢人往往攜家帶口的往外地跑，不過多數百姓還在觀望，畢竟那時大夥覺得天子還在京城，又有十六衛那麼多的人馬，叛軍未必就能拿下京城，可沒想到一覺起來大夥就聽說天子帶着皇族和朝廷大員連夜棄城而逃，大夥這下可慌了手腳，一時間四門是擁擠不動，都是向四外逃難的百姓，當時光是擁擠而死就不下幾百人，結果越亂越逃不了，最後當天黃昏叛軍就來了，守城的將士有些倒是想抵抗，可當時那場面又怎麼守得住？結果百年京城就這麼丟了。」

說到這裏崔員外是不禁連連搖頭，連羅天寶都不禁為之感傷，他和崔員外一樣都見識過京城昔日輝煌的模樣，並對此有種強烈的榮譽感，誰能想到這座代表了帝國無上榮光的城池最後竟這麼丟了，這種失落和惋惜是劉白，聞凱這些外鄉人所難以體會的。

「那後來大夥的日子過得怎麼樣？」羅天寶感嘆了一會兒不禁緊著問道。

「別提了，叛軍剛進城的時候還挺裝模作樣，表示只抓捕達官顯貴以及當兵的，不會驚擾老百姓，實話實說頭幾天他們確實沒做太出格的事，可是時日一長就不對了，那些當兵的是橫行不法，肆無忌憚，當頭兒的起初還管管，後來乾脆放任自流，這下京城的老百姓可遭殃了，損失些財物也就罷了，這些人到後來是光天化日地搶男霸女，對方家裏要是不幹是抬手就打，弄不好就直接行兇，至於其他各種暴行就更別提了，京城的百姓對叛軍是恨透了，去年年初的時候有些青壯不服氣，想起義把叛軍趕出去，可哪有那麼容易？最後沒兩天就被壓了下來，從此以後叛軍對百姓就更狠了，每天都用抓捕叛黨的亂殺人，要是官軍再不來，京城的精壯幾乎都要被殺乾淨了。」

崔員外說到最後不禁是淚如雨下，似乎又會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羅天寶心裏也不是滋味，他這兩年和叛軍打交道非止一回，知道對方真幹得出這些事，所以就羅天寶內心還是更傾向朝廷一些，儘管他明白這幫人其實也不怎麼樣。

「對了，崔員外你既然對壽安里挺熟，知不知道運達鏢局的情形，他們那裏的人都怎麼樣了？」

「哦，我家在北城，對那裏的詳情也不太清楚，只是聽我小舅子說似乎京城被占之前鏢局的人都大多搬走了，至於去哪兒了，我就不得而知了，這兩年鏢局的房子應該一直閑閑置著。」

「那能帶我去看看嗎？」

「行啊，諸位隨我來。」

就這樣一行人到了南城壽安里，一走到熟悉地路口羅天寶當時差點沒哭了，三年了，離開這裏不知不覺已經快三年了，羅天寶原本以為自己對於這裏並沒有多刻骨銘心的感情，可此時他明白自己錯了，走在熟悉的街道，他感覺那麼輕鬆，那麼自然，這種感覺是金斗堡，大將軍府等等都無法給自己的，那是家的感覺。

起初羅天寶還自覺走在崔員外的後面，但等拐過路口他就不自禁地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頭，也不是他有多急切，實在是這裏的地形他太熟悉，即便閉着眼都比一般人要走得快，最終他在運達鏢局的門口停了下來。

值得慶幸地是鏢局的基本架構還在，甚至連運達鏢局的那塊招牌都掛在遠處，看來當初高鳳山等人離開的時候很慌促，連這都來不及帶走，不過上面厚厚的灰塵以及角落裏長出的雜草提醒著人們這裏已經被荒廢了很久。

鏢局的門敞開着，羅天寶原本以為是大夥逃走的時候來不及鎖門，可進去一看他才明白應該是事後被人弄開的，因為鏢局內部此時已經一片破敗，甚至連有些門窗都不見了，鏢局的人離開的再匆忙也不至於把這些都弄走，應該是事後有外人闖進來乾的，至於是叛軍，還是別的什麼人乘火打劫如今就不得而知了。

正廳里的傢具基本已經被搬空了，只有一些碎片破爛留下，看樣子應該是被人拿走的時候留下的，屋裏唯一還能喚起羅天寶回憶的只有牆上懸掛宏運通達的四字匾額，這是這是當初鏢局成立時師父高鳳山特意找名家書寫的，之後就一直掛在正廳，羅天寶當年學徒的時候最常乾的就是擦拭這塊匾額，故此與其有着特殊的感情。

記憶中這塊匾額一直是閃閃發亮，可如今卻滿是灰塵，甚至角落裏都結了蜘蛛網，這似乎也是運達，乃至整個京城這幾年的寫照，恍惚間羅天寶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高月成親的那天，那是鏢局中最為熱鬧的一天，也一度是羅天寶最為悲傷的一天，如今回想起來正是從那時起，自己，高月，乃至整個鏢局的人命運都開始發生了巨變。

「師父，你怎麼哭了？」忽然徒弟聞凱地話將羅天寶喚回了現實，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居然哭了，眼淚甚至把衣服都打濕了。

「沒事，就是想起了從前。」羅天寶當即擦了擦眼淚平復了一下情緒，來的人大多知道羅天寶是在這裏長大的，如今故地重遊會有所感傷也是人之常情，故此也不以為意。

之後羅天寶又帶着眾人在鏢局裏遊覽了起來，他在這裏生活了近二十年，對於鏢局的一磚一瓦幾乎都了如指望，他帶眾人參觀了練武場，高鳳山夫婦的住處以及他當年的住處，眾人雖然對這裏沒有羅天寶那麼深的感情，不過聽其講述當年的種種趣聞軼事也覺得頗為新鮮。

逛著逛著眾人來到了後院，羅天寶原本正為大夥介紹當初鏢局存放貴重財物的庫房以及鏢行的種種內幕，可忽然他一轉身看到了對面的一個小院他頓時心中一動，痴痴地在那裏站了很久。

「這是你師妹的住處？」忽然羅天寶耳邊響起了董燕得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