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源頭（中）

「……是鼠疫。」

在觀察患者表現出的病徵，並且用術法確認了病毒的形狀與遺傳物質之後，院方終於確定造成這場瘟疫的病菌是『鼠疫桿菌』。

作為當代醫家最具天賦的幾人之一，霍驊隔着悶熱的兜帽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他確認了這場瘟疫乃是一場『鼠疫』，但同時，他也有了一些其他的發現。

閉着眼睛讓脹痛的腦袋逐漸放鬆下來，隨後，霍驊沉聲道：「但和以往所發現的鼠疫桿菌不同，與太醫院存留的樣本也有着相當差別，這應當是一種新型的病菌，這種病毒引發了一場『新型鼠疫』！」

這種鼠疫是哪裏來的？

為了防止引起恐慌，還有一些話被霍驊藏在了心裏沒有說出口。

暫時，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種鼠疫桿菌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是疊代了無數次之後的產物，除了能夠觀察出這東西是『鼠疫桿菌』以外，與之前他在太醫院看到的樣本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這不可能，自然界中不可能會憑空冒出這種進行了千萬次疊代的病毒！

「我要親自去將此事告知淳于前輩他們，在那之前，先進行保守治療。」回頭向自己的下屬吩咐了一句，在一眾感慨和羨慕的視線中，霍驊轉身走向消毒間，經過了一番消毒處理之後，他才離開了位於醫院地下的疫病研究室。

行在空蕩無人的走廊中，霍驊的腳步愈發急切，他很想保持冷靜，可是現實的情況讓他再也無法保持繼續保持往日的冷靜。

在昏黃燈光照耀下踏上通向地面的樓梯，霍驊努力平復着急促的呼吸，腦海一瞬間就閃過了許多個想法，但又在下一個瞬間被全部排除。

空間傳送的力量可以抹除掉一切『受到保護』以外的東西，如果這是來自於其他天地的東西，那麼應該在穿梭時空的時候就已經被毀滅掉了才是。

無論是通過淵海還是其他的手法，都無法保證一個人在穿越時空之後身上還攜帶着太多病菌。

所以『時空穿梭』這一點暫且可以排除掉，那麼就剩另一個可能了……

走出陰暗乾燥的地下室，離開建築物的霍驊抬頭就看到了陰沉灰暗的天空，寒風呼嘯著，為他驅走了幾分燥熱。

低下頭，他繼續邁開腳步走向行政樓。

——人工培育……嗎？

…………

李浩安安靜靜地待在房間里，並沒有試圖出去探查情況。

他對這個任務世界的危險性已經有了足夠的認知，空間在描述這個世界的時候着重描寫了『大神通者』，讓他們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這個人物上面，卻忽視了這個世界本身。

正因如此，他差一點就被發現了，若不是他反應及時，可能當場就會暴露身份。

等到那些巡捕追查過來，他們這支小隊就會『完全覆滅』——只要他們在這座城市爆發戰鬥，那個所謂的『大神通者』定然會有所覺察，屆時，小隊覆滅便是必然。

雖說他一定會滿口推脫言辭，但若是巡捕直接找上了門來，他的那些隊友一定會與巡捕戰鬥，最終牽連到他。

就連自己那個秘法都能被察覺到，那麼如今正在街道上匆忙行走的捕快們沒有理由無法察覺到其他東西。

無論是『靈體化』還是『縮小化』都不一定能夠隱瞞住，所以李浩並不打算離開自己的房間。

往日繁華的街道已然空空蕩蕩，寂寥無聲，僅只剩下寒風在大街小巷裏自由而歡快的呼嘯，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會來阻擋它們的平治。

雖然不能開窗，但李浩還是知道現在外面是一種怎樣的狀況。

這個任務世界的背景實在是太強大了，這種執行力能夠讓他們這些輪迴者感到頭皮發麻。

在瘟疫剛剛出現沒多久，官府就立刻做出了反應，行動之迅速、果決，足以稱得上是雷厲風行。

哪怕是在他們曾經歷過的星際時代背景的任務世界，都不一定能夠擁有此等執行力和決策力，怪不得空間讓他們盡量隱藏身份。

「……隊長，能聽到嗎？」

耳根部位傳來了些微振動，這些振動被大腦自動轉譯成了語言。

李浩把自己的團隊分割成了一支又一支的小隊，每支小隊三到四人，這樣足以保證隊伍能夠存活下去。

當然，也並不是每一次任務都會如此，他會審視局勢，看情況來決定一開始是否分散團隊，或者在分散團隊之後是否重新集合。

小隊之間會一直保持着聯繫，互通情報以保證整支團隊的存活可能性。

「說吧。」李浩淡淡道。

「這種病菌並非本任務世界的病菌，極有可能是輪迴者帶來的。」

耳機另一邊傳來的信號讓李浩挑了下眉毛，這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若說之前的異形還可以解釋，那麼這一場瘟疫就無法解釋了。

他們這些輪迴者沒有相關的利益，若是這座城市爆發了一場瘟疫，最終沒有得到解決的話，那麼那場盛會就無法開啟。

空間可能會更改任務，但也有可能會直接判決他們任務失敗，這種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

因為輪迴者打亂了空間的計劃，惱羞成怒的空間便以此來懲罰輪迴者——空間自身無法超脫自身的規則，這也是為什麼一些輪迴者能夠脫離空間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一次的任務，毫無疑問是『全隊進入』的強制性任務，沒有人可以滯留在外面，當任務發佈的那一刻就無法脫離團隊，所以在這個世界裏被抹殺的團隊就是真的滅亡了，不會有別的可能。

那麼，為什麼還會出現這一場瘟疫？

「……隊長，你還記得無火之魂的『病毒』嗎？」通訊頻道里有另一個人開口發言，聽他說起那個名字，李浩很快就想起了那個輪迴者。

無火之魂，空間里的一支強勁團隊，和他們有着很深的矛盾，起因是在某個任務世界相遇的時候，因為那個外號『病毒』的輪迴者死亡，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兩個團隊就此結怨。

他現在依舊能很清楚的記得，那個『病毒』由於選擇的強化道路並不穩定，導致他在死亡之後會爆發出瘟疫，無論是敵人還是隊友都會受到影響。

自然，這也成了無火之魂的團隊隱患的同時，也讓他們手裏多了一個殺手鐧！

可是，無火之魂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在這裏引爆瘟疫？難道他們就不害怕打亂了空間的計劃和佈局，導致這場任務失敗嗎？

李浩覺得這很荒唐，無火之魂可不是那種會和敵人同歸於盡的瘋子團隊，更何況，空間里大多數團隊之間都有仇怨，但在聯合任務的時候都能夠精誠合作。

輪迴者可不會太過於在乎仇怨如何，他們更加在乎的是自身利益，若是有利益需求，他們完全可以和上一次任務還在打生打死的生死仇敵結盟合作。

哪怕支線任務的利益再大，也不會大過主線任務能夠給他們帶來的收益，所以這場瘟疫是無火之魂主動引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以此可以推測，『病毒』死了，但不是自願去死的，而是遭遇了什麼不可自救的大恐怖才會死亡。

當這個猜測出現在李浩心中之時，他就產生了迷茫。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病毒』至少是英雄階，能夠主導一個戰場走向，以一己之力阻擋千軍萬馬的存在，可他居然就這麼死了……

——這個世界，究竟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