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引薦
「呼？」
斗雪忽然側頭望去，看向了那個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男子。
男子似有所感，跟着回頭看來，而後目光一凝，定在了梅花身上。
梅花頓步側首，瞳孔中倒映出的並不是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子模樣，而是一隻生著四條大尾巴，身着華服的大狐狸。
向他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那隻大狐狸也在恍惚中點頭回應，見此，梅花便帶着斗雪飄然離去，融入人潮里，再無蹤影。
他沒有特意去找，竟然也能在天都這種大城裏見到一隻大狐狸，而且看起來似乎還不是有蘇氏的。
繼續走了沒一會兒，梅花又停下腳步，眉毛一挑，他今天運氣這是……挺不錯？
感覺到有目光在注視，唐碩轉頭看了過去，隨即展露笑容，帶着自己的幾個師弟師妹走了過去。
「梅道長，好巧啊！許久未見，近來可好？」唐碩呵呵一笑，遠遠就和梅花打了聲招呼。
跟在唐碩身邊的幾個少年少女也都好奇地打量了梅花幾眼，紛紛被他的相貌給驚艷到了，雖說先前在登頂君侯山之後梅花也露了一面，但對於觀看者來說幾乎是轉瞬即逝，還沒來得及觀賞就已經消失了。
如今見到了真人，他們感覺這個年輕道士比他們印象中的長得還要漂亮。
梅花點了點頭，「好巧。」
走近之後，唐碩也笑眯眯地跟斗雪打了聲招呼，相比較在熟人面前不怎麼正經的張瑾，斗雪對唐碩的態度可好太多了。
聽到斗雪歡快地回了一聲，唐碩便笑得更燦爛了些，旋即看向梅花，拱手施禮，問道：「道長有空閑否？在下適才入天都，對這裏不太熟悉，正想帶着師弟師妹去那茶樓打聽打聽，然後在街上逛逛，卻未想遇到了道長，敢問道長可否與我等介紹一下這天都？」
梅花想了想，點點頭，「好。」
「道長，請！」
唐碩笑着把梅花請入了旁邊的一家茶樓當中，要了個包間，才剛剛坐下，就聽到梅花提起了張瑾現在也在天都這件事。
「張兄在天都？」唐碩想了想，豁然笑道，「先前他倒也說過，今年要來天都參加科舉，只是不想，張兄夫人竟也參加本次『恩科』。」
唐碩並未對這件事表露出任何不忿，對於他們這種修行者而言，男女其實差別不大，不然他身邊也不會跟着兩個『師妹』。
聞言，唐碩的兩個師妹有些心動，脆生生問道：「梅道長，現在天都的女子都能參加科舉嗎？」
「應是如此。」梅花點頭，平靜地說，「就連暮雨樓的妓女都能夠參加科舉，只要不是存心搗亂，其他女子也應該可以。」
兩個師妹驚喜對望，三個師弟開始竊竊私語，悄聲討論，唐碩目光溫柔地看了他們幾眼，然後忽地一愣，扭頭看向梅花。
「道長，你怎麼知道暮雨樓的那些……女子也可以參加科舉？」
此話一出，唐碩的師弟師妹都停止了交流，就連斗雪都滿目疑惑看向了梅花，然後「哈」了一聲，好似在埋怨梅花去玩的時候不帶她一起去。
那個清清冷冷，相貌絕艷的男子坐在那裏，很平淡地說道：「前幾日，張兄帶小道去逛了一逛那暮雨樓。」
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似的，不知為何，幾人心中同時冒出了失望的情緒。
唐碩面色頗為古怪，「這的確像是張兄會做出的事情……」
梅花給斗雪捋著毛髮，左右看了看，「現在報名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考試已然開始，若是兩位姑娘也想要參與科舉的話，須要等到下次，至於何時有『下次』……並不好說，因為這次考試的本質便是殿下開的『恩科』。」
聽到這番話，唐碩那兩個本就有些失落的師妹微微一怔，隨即深深嘆息。
看到她們這副模樣，唐碩也只能無奈搖頭，畢竟如今男尊女卑的思想當道，即便他們玉沅門並不在乎這些，但作為一個與凡世擁有極大關聯的宗門，他也不能說些什麼。
這時，唐碩心念一動，「梅道長，在下好像未曾與你們介紹過『玉沅門』？」
梅花回想了一下，搖搖頭，「未曾。」
聞言，唐碩便笑了起來，道：「若無意外的話，道長應當已經知曉『洞天福地』一事，玉沅門便是『福地』之一，位處沅水地界，附近又有一條『玉溪』，故而稱『玉沅門』……別這麼看着在下，玉沅門祖師便是如此隨意，沒有起名『玉溪門』就已經足夠我們慶幸了。」
他的師弟師妹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很顯然，這件事在玉沅門內並不是什麼隱秘。
「玉沅門祖師遁世之前乃是一位文臣，培養門徒自然就是朝着培養文臣的方向去的，平日裏我們奮苦學習，等到世道大亂之時再出山尋找下家，助其稱王稱霸，割據一方，這便是我等玉沅門人的修行之道。」說到這裏，唐碩就已經失去了笑容，深深嘆了口氣，「但如今這大曦無比穩固，哪怕窩在山中修行個幾百上千年也不一定能等來混亂大世，故而門主與幾位長老商討了一下，準備改變玉沅門的修行方式。
「過去那種修行者不得干涉俗世的日子大概是要過去了，若是在以前，如張兄那般已然踏上修行之道的文人，斷不可參與科舉，遑論入朝為官……」
唐碩言中頗具感慨，他好像見證了一個大時代即將來臨。
梅花安靜傾聽，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隨後，唐碩話鋒一轉，肅然道：「道長，在下通過望氣之術觀汝似與大曦國運有所牽連，可否為我等引薦一番？」
聽完了唐碩的那番話，梅花卻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頭，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你說什麼？小道與大曦國運有所牽連？」
唐碩臉上出現了幾分訝異，「道長不知？」
梅花沉默搖頭，眉頭緊擰，片刻后，才緩緩道：「小道乃是『外道之人』，不應該與國運有所牽連，若真是如此，那麼小道修為也不會被壓製得這般嚴重……」
眼底浮現出幾分茫然之色，唐碩輕輕吸了口氣自語道：「不應該呀……」
「……不過如果只是引薦的話，小道倒是可以幫助一二。」
唐碩迷惑抬頭，只聽梅花如此說道：「小道師父與當朝國師有故，小道與國師以『伯侄』相稱，通過伯父的關係認識了太子殿下，以唐兄的能力，若小道推薦給殿下的話，殿下怕是會欣喜若狂。」
「這……」唐碩臉上出現幾分欣喜，和一旁眉飛色舞的師弟師妹不同，他就顯得矜持了許多。
深吸一口氣，唐碩隨即起身，恭敬向梅花行了一禮，「引薦之恩，沒齒難忘，若道長今後有何需要幫助的地方，便是要碩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此事關乎玉沅門上下未來的道路，唐碩不得不上心。
此次玉沅門由一位長老帶隊，長老將會在幾日之後前往宮廷覲見，可這並不代表他們有機會與太子產生聯繫。
現在他們最擔心的就是不受朝廷重視，玉沅門的修行方式與『權勢』息息相關，若是無法與權勢產生深刻的聯繫，那麼想要繼續修鍊便會頗為艱苦。
梅花抱着斗雪站起身來，「走吧，小道帶你們去見郭伯父。」
這時候他也在想着，若是修行者參與到朝政當中，這個國家會發展成什麼模樣，將會走向一條怎樣的道路？
一個大世？抑或一個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