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她不要這種自由
梁冠雄提前定了包間和菜，他們一來，服務生就推著車子進來上菜。
梁思穎看到其中有一道臭桂魚，笑着對梁冠雄說，「爸，馨馨愛吃這個。」
「爸爸當然知道，」梁冠雄笑着道，「這是特意為馨馨點的。」
凌馨露出禮貌的微笑，「謝謝梁叔。」
喬雲娟也笑了笑，「馨馨，你梁叔叔可是把你當親閨女一樣疼呢，別客氣，多吃點啊，可惜你爸沒把你的監護權交給我們，你住我們家總好過住陌生人家裏，你說是吧。」
凌馨無言以對，只好扯著嘴角又笑了一下。
幸虧梁思穎把話題扯開，才避免讓她繼續尷尬下去。說實話，她並不想跟他們出來吃飯，但梁冠雄親自開口，她不好拒絕。
吃完飯，梁冠雄趕時間，把兩個姑娘送到學校門口就走了。
喬雲娟坐在副駕駛，一直看着兩個小姑娘往林蔭道里走遠了，才把目光收回來，「時間過得真快啊，一眨眼，小穎都上大學了。」感慨了一會兒，想起一件事，「哎，我剛才要問凌馨的監護人是誰，你為什麼攔著，你不是也想知道嗎？」
梁冠雄瞟她一眼，「我知道老凌為什麼不把監護權交給咱們了？」
喬雲娟，「為什麼？」
「看看你對凌馨的態度，是我，我也不會把女兒交到你手上。」
「我對凌馨的態度怎麼了？」喬雲娟一臉無辜的說，「我對凌馨一直都這樣啊，怎麼了？」
梁冠雄嘆氣，「小時侯你總喜歡拿凌馨和小穎比，凌馨有的，你千方百計也要給小穎買，凌馨沒有媽媽，老凌對她溺愛了些，這無可厚非，你上趕子跟人比做什麼，現在凌馨連爸爸都沒了，你就不能對她好點？」
喬雲娟臉有些燙，嘀咕著，「我沒說什麼呀？」
「你沒說什麼，凌馨能跟小穎換床？」
「我可沒讓她換，是她主動換的。」
「你不依不饒的說要去找老師，她不換行嗎？」
喬雲娟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說，「我以後注意吧。」
梁冠雄嗯了一聲，「你這個性子得改改，別什麼事都放在臉上，我也不指望你幫上什麼忙，別拖後腿就行了。」
喬雲娟不耐煩的說，「知道了。」
——
凌馨和梁思穎走在陌生的校園裏，對什麼都感到新奇。她們沒有馬上回宿舍，而是在校園裏逛了起來，想先熟悉一下環境，教學樓，圖書館，功能廳，運動場，食堂，小賣部……一路走，一路走馬觀花的看着，走累了，在樹蔭下的石凳上坐下來，才發現學校比她們想像中還要大。
凌馨環顧著校園，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自從爸爸走了后，她覺得自己像無根的浮萍，飄到哪算哪，哪怕蔣昱琛那裏也不是長久之計，生活中變數太多，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萬一蔣昱琛結了婚，他的太太不喜歡她，她就得離開。只有這個地方是固定的，至少四年的時間裏，這裏不會趕她走。
下午學校里的人少了一些，但依舊有人拖着行李箱背著書包往宿舍樓去，也有歸置好行李離開的父母，三三兩兩往校門口走，不時有父母的叮囑飄進凌馨的耳朵。
「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和同學搞好關係，別熬夜。」
「生病了一定要跟老師說。」
「晚上睡覺不要踢被子，在這裏可沒有人半夜起來給你蓋被子。」
「一個人在外頭要照顧好自己，多吃飯，少吃零食。」
「功課要緊，社團什麼的，能不去就不去。」
「雖然大學允許談戀愛，媽媽覺得大一還是早了點，大二再說吧。」
「要嚴格要求自己，能進學生會最好。」
「……」
凌馨搓了一下臉，站起來，說，「走，回去吧。」
梁思穎挽着她的胳膊，對着碧幽幽的湖面用力吁了一口氣，「馨馨，我真高興，咱們終於自由了。」
凌馨知道她的意思，脫離了父母的管束，可不自由了么，可她不要這種自由，她只想要爸爸回來。
周宇博開車出校園的時侯，突然「咦」了一聲，一腳剎車停住，周母猝不及防，嚇了一跳，幸虧系了安全帶才沒有撞到前面去，她伸手拍了兒子一下，「你做什麼？」
周宇博把頭伸出車窗看，但那人已經轉過拐角沒影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好像看到一個熟人。」
周母一臉瞭然，「是女孩子吧？」
周宇博驚奇的問，「媽，你怎麼知道？」
周母一針見血，「要是個男生，你不會不記得車上還坐着你老媽。」
周宇博，「……」
周母嘆氣，「打小你就把家裏的東西往魏希家搬，這要真結了婚，那首兒歌怎麼唱的，小麻雀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說的就是你。」
周宇博駭然，「媽你不要嚇我，我怎麼會和魏希結婚？」
周母白了他一眼，「人家魏希才不要你呢，我是說，你打小有前科，不管跟誰結婚，都得把媳婦排在你媽前面。」
「那絕對不能。」
「不可能？」周母哼了一聲，「魏希不是你女朋友，你都往她家搬東西，真要交了女朋友，咱家不得搬空了去？」
「我那是小時侯不懂事，長大了可沒把家裏東西往外搬吧？」
周母輕飄飄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搬了，改用錢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周宇博不說話了，他前段時間想追個女孩來着，送花，吃飯，看電影，買零食，衣服，包包，化妝品，女孩生日的時侯還送了鑲碎鑽的手鏈，錢是花出去了一些，可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只是那女孩的追求者之一，而且是最窮的一個，他默默的觀摩了一下其他男人送的禮物，然後默默的退出了。
凌馨走到宿舍樓下，對梁思穎說，「你先上去，我打個電話。」
梁思穎問，「給監護人打？」
「嗯，安頓好了，應該跟人說一聲。」
梁思穎笑着點頭，「應該的。」她蹦蹦跳跳上樓去了。
凌馨拔了蔣昱琛的號碼，不知怎麼突然有點緊張，其實他們也才大半天沒見而已。
響了三四聲，電話那頭傳來蔣昱琛冷淡的聲音，「喂。」
「蔣先生，是我。」
「有事？」
「那個，我已經安頓好了，跟你說一聲。」
「好。」
凌馨其實想多聊幾句，可蔣昱琛太過簡短的回答讓她不知道怎麼接茬，沉默了兩秒。
蔣昱琛，「還有事？」
「沒有了。」
「嗯，掛了。」
說掛就掛，沒有半秒的遲疑，凌馨捏着手機緩慢的放下來，半響，抿著唇，給了自己一個安慰的笑容，提腳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