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詭計
蔣雪純吃完飯回到家，看到秦哲羽的車在，問傭人，「大少爺回來了？」
「是，」傭人答，「大少爺和馬司機在樓上。」
一聽馬致遠來了，蔣雪純腦子裏立刻綳了一根弦，輕手輕腳上了樓，悄悄走到秦哲羽的房門口偷聽。
房門的隔音效果不錯，她把耳朵貼在門上，雖然能聽到裏頭說話，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她耐著性子繼續聽，突然，秦哲羽的聲音揚了一下，她聽到他提蔣昱琛的名字，心一下蹦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整個人嵌進門裏去才好。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他們邊說邊往門口走，嚇得趕緊跑開，剛走到一幅油畫邊，門就開了，她鎮定的站着，對秦哲羽笑，「小羽回來了。」
「剛回來。」秦哲羽朝馬致遠使了個眼色，後者對蔣雪純微微躬了躬，下樓去了。
秦哲羽走到蔣雪純身邊，打量著牆上的畫，「媽，你看這畫做什麼？」
蔣雪純說，「這畫掛了都有十來年了，我想着是不是該換一換了。」
「是該換了，」秦哲羽說，「明天我去畫廊看看，有合適的買一幅回來換上。」
蔣雪純說，「你忙，我去看也行。」
「媽，你身體剛好一些，別太累，好好在家裏休養。要是嫌悶了，叫幾個牌搭子到家裏來搓幾圈麻將，你要注意身體，像上次那樣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再發生了，你生病了，我和爸爸多擔心啊。」
如果是從前，蔣雪純聽了這話只覺得感動，覺得自己沒有白養了他，可現在，有了懷疑，感覺也跟着變了，看似真誠的表情透著敷衍，語氣也帶着虛偽，怎麼看都有些假。
她想起了一葉障目的典故，可這片葉子足足在她眼前遮了二十幾年啊，她忍不住又唏噓起來。
等秦哲羽下了樓，她到佛堂做了一會功課，聽到底下有車子離開的聲音，走到窗前一看，秦哲羽出去了。
她拿出手機給蔣昱琛打電話，一接通就說，「阿琛，你最近要小心點，我剛才聽到小羽和馬致遠躲在屋裏說話，提到了你的名字。」
蔣昱琛不以為然，這些年，秦哲羽跟他的朋友大概沒少提他，不過秦哲羽和馬致遠湊在一塊，估計不是什麼好事。
他說，「好，我會小心的。你身體怎麼樣？」
「我很好，你不用牽掛媽媽，」蔣雪純越想越擔心，「要不請個保鏢吧。」
蔣昱琛淡聲道，「我可以保護自己，倒是你，下定決心了沒有？」
「你別催嘛，事情要一樣一樣來，秦懷鴻最近總在外頭，我想找他談都沒有機會。」
掛了電話，蔣雪純下樓，正好碰到秦懷鴻從外頭進來，夫婦倆個打了個照面，誰也沒說話，蔣雪純轉身去了廚房，秦懷鴻站在原地，望着蔣雪純的背影，若有所思，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跟過去，但終究沒有動，只默默站了一會兒，上樓回自己房間去了。
蔣雪純在廚房燉燕窩，想着她和秦懷鴻的夫妻情份，幽幽嘆了口氣。
夫倆一場，還沒正式分開，已經形同陌路了。
——
一個星期後，蔣昱琛在江城碰見了秦哲羽。
當時他下樓，秦哲羽上樓，他不想跟秦哲羽迎面撞上，特意避開，誰知道他往東，秦哲羽也往東，他往西，秦哲羽也往西，剛好又有人上樓，他避之不及，撞到別人身上，大概是撞到了麻筋，痛了一下，他抱着手肘看秦哲羽，「你想幹什麼？」
「弟弟，哥哥想你了，」秦哲羽嬉皮笑臉，「你躲什麼，不躲就不會撞著了。」
蔣昱琛繞開他繼續下樓，秦哲羽追上來，「阿琛，我真的有事想跟你聊一聊，關於爸媽的。」
蔣昱琛頓步，狐疑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秦哲羽伸手想拉他，「坐下來喝杯咖啡，我們慢慢……」
蔣昱琛避開他的手，眼神帶着警告。
秦哲羽抬起手，「好，我不碰你，」又笑，「你緊張什麼？」
他拉開椅子坐下，指了指對面，「坐嘛，咱們兄弟多少年都沒有好好坐在一起說說話了。」見蔣昱琛不動，激了他一句，「別不是不敢吧，阿琛？」
蔣昱琛過來坐下，「要說什麼，快說。」
「急什麼，」秦哲羽叫了服務生過來點了兩杯咖啡，說，「本來想打電話，又怕你不接，想想還是親自過來找你聊比較好，最近爸媽的關係不太好，我有點擔心……」
話沒說完，服務生送咖啡過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見蔣昱琛不喝，打趣道，「怕我在杯里下毒？」
蔣昱琛知道當他的面下毒不至於，但秦哲羽這個人壞到了骨子裏，加上蔣雪純那天的提醒，他不能不防，任秦哲羽怎麼激他，也不碰咖啡。
「你有話快說，我還有事。」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庄柯明在車邊等他。
秦哲羽也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是庄助理啊。」他揚手跟庄柯明打了個招呼，臉上帶着笑，目光帶着探究，庄柯明表情很淡，很快收回目光。
秦哲羽說，「阿琛，庄助理在你身邊挺多年了吧？」
「……」
「你覺得他對你忠心嗎？會不會背着你做了什麼不好的勾當？」
「……」
「真的不懷疑？」
蔣昱琛的耐心到頭了，站起來，「看來你沒什麼要說的，我先走了。」
「阿琛，你急什麼嘛，」秦哲羽伸手想拉住蔣昱琛，蔣昱琛不動聲色的避開。
「我發現爸媽最近有點不對勁，倆人都不怎麼說話了，聽傭人說，他們飯也不在一起吃，好像從媽出院后，他們的關係就有點僵，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我私底下跟他們溝通過，但是沒什麼成效，媽聽你的話，你有時間勸勸媽，她和爸幾十年夫妻了，不能老了老了，關係反而僵了，年輕夫妻老來伴嘛。」
蔣昱琛冷冷的，「我沒你這樣的好口才，也不會勸人，再說秦先生和秦夫人的事，我沒興趣，也插不上手，畢竟對他們來說，我是個外人。」說完也不理秦哲羽，大步朝門口走了。
秦哲羽在後頭叫了幾聲，「阿琛，阿琛……」目光追出去，見蔣昱琛鑽進車裏走了。
他低頭看了腕上的表，嘴角浮起一絲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