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我只是在冷靜
因為項目上出了點事，蔣昱琛回江城的行程晚了一個星期，他進家門的時候，凌馨正和昌叔一起給兩隻狗洗澡。大衛先洗完，看到大門那頭熟悉的車子開進來，立刻撒丫就追，它剛洗完，甩了水，毛髮很蓬鬆，身姿騰在半空，金色長毛飛揚，說不出的威武矯健。
小溫是大衛的跟屁蟲，見它跑了，也想跑，被凌馨死死摁住，又在它頭上打了一下，喝斥，「沒洗完就跑，想都別想。」
小溫挨了打，嗚咽一聲，不敢亂動了。
昌叔笑着說，「小溫還是聽話的，它知道你是它的主人，大衛就不行，只要看到先生，甭管在幹什麼，拉都拉不住。」
凌馨心想，要擱以前，別說大衛，她也是啊，看到蔣昱琛就想撲過去，但現在不是了……
她垂着眼，長睫掩住了眼裏的情緒。
蔣昱琛在車裏看到了凌馨，但是沒有過去，下了車就徑直去了書房，他雖然出著差，公司的事務也不能落下，好幾個加急的文件等他處理。
等吃飯的時候，他才和凌馨見面，大概是太久不見，彼此都有點生疏似的，凌馨看到他，極淡的笑了一下，蔣昱琛給凌馨夾了一筷子菜，她吃了聲謝謝，端著碗往後靠了靠，看得出來，還是有些抗拒的。
他問，「考得怎麼樣？」
「還行。」
凌馨說還行，那就是很好。她對自己的要求向來比別人高，在學業上，蔣昱琛從來不操心。
吃完飯，他跟着她上樓，見她往二樓去，說，「你跟我來，有東西給你。」
凌馨哦了一聲，跟着他上了三樓。
進了房間，蔣昱琛在公文包里拿了份資料遞給她，「你看什麼時候去比較好，我讓庄柯明安排。」
這是一份去希臘度假的行程表，包含風光介紹，酒店介紹，特色服務等等。凌馨看着蔚藍的愛琴海，心緒起伏，辛可真和杜非翰當年在愛琴海邊定情，他們的恩愛幸福是建立在她失去母親，父親失去妻子的前提下，知道了真相后，愛琴海在她眼裏，早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意義，只剩了厭惡。
她把資料還給蔣昱琛，「我可能去不了，要跟同學去美國遊學。」
蔣昱琛皺了下眉頭，「要去多久？」
「一個月左右。」
「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
「幾個人去？」
「大約有七八個吧。」
蔣昱琛點點頭，「那就等你回來再去。」
「再說吧，」凌馨說，「我出去可能要用點錢，可以把我的卡還我嗎？」
「我會給你卡里打錢。」
凌馨堅持，「還有一年就畢業了，我想要回我自己的卡。」
蔣昱琛看着她，凌馨並不躲閃，無畏的對視，幾秒鐘后，蔣昱琛點頭，「好。」
他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找了凌馨的銀行卡給她，「如果錢不夠，跟我說。」
「謝謝蔣先生。」凌馨笑了，揚了揚銀行卡，「我先下去了。」
蔣昱琛看她往門口走，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拖回來，「凌馨。」
「嗯？」她不解的抬頭。
「你……」他躊躇著，「是不是還在生氣？」
她輕輕掙開，「我只是在冷靜，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她臉色平靜，卻有着某種強硬的態度，蔣昱琛看着這樣的她，無端端有些心慌，她在有意的拉開他們的距離。
「需要多久？」他問。
她扯了下嘴角，「我也不知道。」
終究是有了一根刺吧，他知道她骨子裏的倔強，她所有的柔順和乖巧都是在不踩底線的前提下，而這次……似乎比他想像的要嚴重一些。
「好，我給你時間冷靜。」他牽起她的手，「但是有什麼想法，一定要溝通，好嗎？」
凌馨點點頭，抽出手，走了。
第二天蔣昱琛照常上班，下午特意提早回來，他買了一些東西給凌馨，準備讓她帶上，以免不備之需。每次他和凌馨出國度假，所有的準備工作都是他做，凌馨就是一甩手掌柜，這次她自己出去，雖然有同學一起，但她有丟三落四的毛病，他總還有些不放心。
推開她房間的門，看到地上堆滿了東西，其中就有他買的這些，他有點意外，卻也覺得欣慰，看起來她準備得還挺充份。
凌馨從衛生間里出來，手上還有點水，她抬手甩了甩，看到他，也沒說話，繼續收拾。
蔣昱琛把東西放下，「我買的這些，你都準備了，還帶嗎？」
凌馨說，「那就不帶了，行李太多也麻煩。」
「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都快整理好了。」
蔣昱琛看到牆邊豎着三個大箱子，地上還有這麼多沒收拾的小物件，說，「你行李夠多了，去一個月要帶這麼多東西？」
「要的，有些東西那邊沒得買。」
蔣昱琛還是忍不住幫她收拾，凌馨說，「你別動，我自己收拾，心裏有數，不然不知道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難找。」
她說的也有道理，蔣昱琛便不動了，站在桌子邊看她收拾，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臉上，偶爾移到她的手上，凌馨大概察覺他在看自己，側過身，留了個背影給他。
蔣昱琛，「……」感覺回到了凌馨剛來的時候，彼此生疏而客氣，小姑娘對他還有點戒備。
晚上，蔣昱琛穿着睡衣下樓，在走廊上徘徊，他想起昌叔的話：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不管怎麼鬥氣，身體是最誠實的，也不是非得要做點什麼，或許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熱燙的吻就能安撫到她。
蔣昱琛下了樓，慢慢走到凌馨的門口，輕輕轉了一下把手，門紋絲不動，已經鎖上了，他輕輕叩了兩下，裏頭悄無聲息，他低頭，門縫底下有一線細細的燈光，時間還早，她應該沒有睡，但是不開門。
她在拒絕他。
蔣昱琛在門口站立良久，嘆了口氣，她說需要時間，那就多給她一點時間，希望遊學回來，她就想通了。
凌馨靜靜的站在門邊，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眼淚刷一下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