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陰魂不散
第二天，凌馨睡到十點才下樓，昌嬸給她端早飯，「隨便吃一點，呆會又吃午飯了。」
凌馨剛來的那幾天睡懶覺還有些不好意思，現在就很自如了，抱着昌嬸的胳膊撒嬌，「昌嬸昨晚幾點到我房裏關的燈？」
昌嬸說，「我昨晚沒去你房間啊。」
凌馨鬆開手，「呃？那是早上關的？」
「我今天就去三樓幫先生鋪了床，沒去你房間。」
凌馨坐下來，喃喃道：「那是誰幫我關的燈？」
昌叔從外頭進來，說，「或許是先生吧，他昨天回得晚。」
凌馨眨巴了幾下眼睛，默默的把手蓋在臉上，難道昨天晚上她不是在夢裏看見了蔣昱琛，是蔣昱琛真的到過她房間？幫她關了燈，關了門，怪不得關門的聲音那麼清晰，可她說了那樣的話啊……
陰魂不散！
她還記得自己說這話時很不屑的神情，清醒狀態下不敢說的話只敢在夢裏說，可那不是夢啊……
昌嬸見她呆坐着，催促道，「馨馨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可她哪有胃口吃早飯，她希望自己得了失憶症。
昌嬸又嘮叨，「先生也是的，明知道今天要出差，昨天還回來那麼晚，熬壞了身體可怎麼辦？」
凌馨立刻抬起頭來，「蔣先生出差了？」
「嗯，去H省了。」
凌馨高興得跳了起來，手舞足蹈，「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歡喜，喲喲切克鬧，切克鬧……」她太高興了，不但化解了尷尬，還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昌嫂捂著嘴笑，「瞧這孩子，先生不在，這麼高興呀。」
凌馨在他們面前沒什麼好遮掩的，喜笑顏開的點頭，「我今天出找朋友玩。」
昌叔說，「今天還要打針，忘了？」
「忘不了，我下午自己去醫院。」
昌嬸有些擔心，「馨馨，腿還沒好全，在家多休息兩天再出去吧。」
「沒事，」凌馨心情好得不行，「不痛不癢的，今天打完最後一針，就不用去了，醫生說恢復得很好。」
昌叔點頭，「醫生是這麼說的，馨馨現在可以正常活動，在家呆了這麼久，出去透透氣也好。」
凌馨飛快的把早飯吃完，給梁思穎打了個電話，上樓換了波希米亞風格的長裙，挎著小包下樓告訴昌嬸，「我中午不在家吃飯了，下午打了針再回。」
昌嬸總把她當孩子看待，「讓昌叔送你去吧。」
「不用，我知道怎麼坐地鐵，挺方便的。」
凌馨心情一好，便覺得天也藍，雲也白，連夏天的悶熱也能忍受了，她把墨鏡戴上，沿着林蔭大道往地鐵口走去。
依舊是在老地方見面，這回她到的比較早，給梁思穎也點了一個超大的香焦船。
好朋友見面，自然很親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梁思穎問，「你的腿全好了嗎？」
「好了，」凌馨把腿伸出來抖了抖，「完全沒問題了。」
「你動手術，監護人總對你好些了吧？」
凌馨搖搖頭，有些一言難盡的樣子。
「你都這樣了，還對你進行精神摧殘啊？」
「頭幾天還行，後來我慢慢好了，他就恢復常態了，」凌馨說，「他就是那樣的性格，不損我兩句，好像活不下去似的。」
梁思穎同情的看着她，「當初凌叔叔讓你住到我們家來就好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凌馨放下小勺子，「走吧，今天我要滿載而歸。」
說起購物，梁思穎興趣更濃，「TIM出新貨了，咱們去看看。」
凌馨從小到大沒吃過苦，也沒缺過錢，花錢對她來說就跟吃飯睡覺一樣正常。她對金額也不敏感，買東西從不問價，只看自己喜歡與否，在百貨大樓里逛了一圈，手裏拎滿了袋子，不全是衣服，也有一些女生喜歡的小玩藝，還給昌叔和昌嬸買了點東西，感謝他們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顧。
逛嗨了就容易忘事，買了太多東西，不方便坐地鐵，她叫了計程車回家，車子剛停穩，她就忙不迭的叫人，「昌嬸，快來，東西太多了……」
但是昌嬸沒有出來，出來的是蔣昱琛，凌馨張大嘴，駭然的看着他，「蔣，蔣先生，你沒出差啊。」
「嗯，取消了。」蔣昱琛下了台階，幫她拎了幾個袋子，語氣很淡，「出去購物了？」
「啊，嗯。」
「都買了些什麼？」
凌馨不知怎麼有些心虛，聲音小小的，「就，一些衣服，還給昌叔昌嬸買了點小禮物。」
蔣昱琛揚眉看她，「不錯，還知道感恩。」
凌馨馬上堆起笑臉，「應該的，應該的。」
她悄悄打量蔣昱琛，沒覺得他有什麼異常，或許昨天晚上那句話，他壓根就沒聽清楚。這樣一想，暗自鬆了一口氣。
進了屋，她把禮物拿給昌嬸昌叔，是一些補品，還給昌嬸買了條裙子，昌嬸笑得合不攏嘴，把裙子在身上比了比，「這麼花，我能穿嘛！」
「能穿，」凌馨笑嘻嘻的說，「這麼穿顯得年青。」
昌嬸一看吊牌，臉上的驚喜成了驚嚇，「這麼貴呀，馨馨，這太貴了，我穿浪費了。」
「穿了就不浪費啊。」
「我成天呆在家裏，也沒有機會穿，你還是退了吧，太貴了。」昌嬸一輩子節省，幾千塊的裙子穿着做家務，簡直不敢想像。
蔣昱琛說，「昌嬸，她有這份心，你就收下吧。」說着話，手也沒停，把袋子裏其他東西拿出來看。
凌馨小聲抗議，「蔣先生，那是我的東西。」
「我知道，所以當着你的面看。」蔣昱琛從紙袋裏翻出一個風鈴，吊牌價一千八百八，另一個同款不同色的風鈴，照樣是一千八百八，還有幾個小一點的，也都在一千以上。
他問凌馨，「你買這麼多風鈴做什麼？」
「掛在房間里。」凌馨說，「風一吹，多好看啊，聲音也好聽。」
「全掛在你房間？」
「不是，還有給昌嬸的，大衛那裏也掛一個，門廳也掛一個，外頭花架那裏……」她越說聲音越小。
「你可真闊氣，」蔣昱琛嘲諷的看着她，「花誰的錢？」
「我自己的。」
「你掙的？」
凌馨不說話了。
「以前是你爸爸掙錢，現在呢？」
「現在凌氏還在掙錢，但那些錢是不是還能給你用，我不能肯定。」
「你沒缺過錢，所以不知道掙錢的辛苦。」
「對錢沒有概念，敗起家來也沒有概念。」
凌馨低頭聽着他數落，心裏很憤慨，但是她無法反駁。
昌嫂趕緊扯開話題，「馨馨，你今天打完針，醫生說什麼了嗎？」
凌馨猛的抬頭，打針……
蔣昱琛看她這樣子就知道，這丫頭壓根把打針的事忘了，他真是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了，拿了車鑰匙往外走，「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走。」
凌馨一溜煙跟上去，「對不起，我……」
蔣昱琛看她一眼，「下回出門記得帶腦子。」
凌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