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我吃高興了才算
誰都沒說話，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梁思穎不知道周雨妍為什麼會突然跑出來幫她？但這不重要，她環着手，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裏，看凌馨的窘樣。
周雨妍也垂手站着，目光在蔣昱琛和凌馨臉上掃來掃去，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凌馨小臉脹得通紅，抿著嘴，有點難堪。
蔣昱琛慢悠悠把外套穿上，也沒看凌馨，對兩位想看好戲的姑娘說，「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說完拿手輕輕碰了一下凌馨的肩。
凌馨這才像復活了一樣，搭耷著頭，跟着蔣昱琛走了。
梁思穎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說，「不知道蔣先生會不會罵馨馨，聽說他是很兇的人。」
周雨妍瞟她一眼，「知道琛哥哥很兇，你為什麼要說出來？」
「不是你讓我說的嗎？」
「咱倆關係有那麼好嗎，我讓你說你就說。」
「那你來湊什麼熱鬧？」
「琛哥哥是我哥的同學，我和他很熟的，過來打聲招呼怎麼了，再說，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什麼？」周雨妍撇了下嘴，「你和凌馨不是很好嗎，這樣當面說不太好吧？」
梁思穎哼了一聲，「我還看見你偷拍凌馨呢，你怎麼不檢討自己啊。」
「誰偷拍了，」周雨妍說，「我拍得光明正大，等她以後和彬霖學長談戀愛了，會感謝我的。」
梁思穎冷哼，「拍人家那麼多照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彬霖學長呢。」
周雨妍反唇相譏，「誰在宿舍里提彬霖學長最多，誰就有暗戀的嫌疑。」
倆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執著，突然看到劉彬霖就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正擰蓋喝礦泉水，這下倆人都慌了，也顧不上鬥嘴，慌不擇路的跑了。
——
天越來越暗了，林蔭道上亮起了路燈，蔣昱琛看着地上的影子，凌馨落後他半步，揪著挎包的帶子，低頭走路，像個小可憐蟲。蔣昱琛已經很久沒在她身上看到這副怯生生的樣子了，還有點不習慣。
他問，「吃飯的地方遠嗎，要不要開車去？」
凌馨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蔣昱琛頓住腳步，低頭看她，「真的那樣說過我？」
凌馨想否認，她抬起頭，看着男人幽暗的眼眸，有點不敢，囁囁的，「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個時侯，我在你眼裏是個又老又丑的變態？」
凌馨搭耷著眉，苦着臉，「那時侯，你好凶，我怕你……」
「現在不怕了？」
「現在……現在你不是變得親切和善慈眉善目了嘛。」說得她自己都笑了起來。
蔣昱琛眼裏也有淡淡笑意，屈着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一下，「目無尊長，沒大沒小，這筆賬先記着。」
凌馨捕捉到男人眼裏的笑意，知道事情過去了，立刻又昂頭挺胸起來，說，「大不了我今天請你，算是賠罪。」
蔣昱琛說，「我吃高興了才算，不然賬就記着。」
凌馨帶着他去了五宗巷，這時侯的五宗巷最是熱鬧，間間鋪子都亮起了霓虹燈，路本來就不寬，還有人在擺地攤，越發顯得擁擠，蔣昱琛讓凌馨走前面，像那天在遊樂場一樣，把她護在胸前，小姑娘不時回頭跟他說話，告訴他那些鋪子是賣什麼的，有什麼特色，路過那間買襯衣的店鋪時，還想拉他進去看，蔣昱琛拒絕了，說，「照你這麼走下去，十點鐘我們都吃不上飯。」
凌馨怕餓着他，只好加快行走速度，說，「那我們吃完再逛啊。」
蔣昱琛喜靜，對他來說，別人的熱鬧從來和他無關，他不太喜歡這種嘈雜的環境，沒接茬，只是注意著不讓人撞著凌馨。
終於到了小河邊，凌馨指著橋那頭說，「到了，就是那裏。」
蔣昱琛望過去，飯館的招牌倒是有點意思，叫荷塘色。只是現在已經是深秋，小河裏還留有殘荷，睡蓮卻早不見了。
凌馨說，「夏天來才好呢，可以坐在外面吹風，景色也好，現在只能坐裏邊了。」
蔣昱琛問，「你經常來這裏吃飯？」
「也不是經常，來過幾次，覺得還不錯，」凌馨找了張桌子坐下來，熟門熟路的拿鉛筆在菜單上打了幾個勾，說，「你不能吃辣，我點的都是微辣。」
蔣昱琛沒想到她還知道照顧他，笑了一下，「也不是不能吃，辛辣的東西盡量少吃。」
「我爸爸就讓我敞開肚皮吃，我爸說，人生在世要是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吃自己喜歡的東西，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唔，聽你爸的吧。」
「嗯？」
「吃成腸胃炎，最多又叫救護車唄。」
凌馨氣得想打他，又顧忌著這是一餐賠罪飯，不好罪上加罪。
蔣昱琛原本對這裏的飯菜不報什麼希望，沒想到菜端上來，味道還不錯，沒有他想像中的辣，就是油有點厚，好在壺裏的大麥茶能去油，他喝了一大杯，初喝有點甘澀，喝多了也還能接受。
凌馨說起五宗巷裏的趣聞，說有家畫廊的老闆請人畫了副高仿，結果被人高價收走了，後來驗出來是假的，跑來鬧，差點把畫廊都砸了。又說有兩家賣手工傘的是死對頭，但是兒女在偷偷談戀愛，不敢告訴家裏，每次都跟地下黨接頭似的，偷偷摸摸的約會。還有巷子深處那家賣酒釀的，有一百五十多年了，比他們學校的歷史都悠久，好多人慕名去參觀……
她一邊吃飯，一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蔣昱琛有些擔心她會把飯菜嗆到氣管里去，幾次想提醒，看她興緻頗高，也就沒出聲了。
外頭是漆黑的夜，屋裏有三五桌客人，頂上是宮延造型的燈，溫暖的燈光下，小姑娘在誇誇其談，清脆的聲音不時響在耳旁，而他頭一次在這種地方吃飯，竟也覺得還不錯。
結賬的時侯，他習慣的掏手機，凌馨忙攔住他，「說好了我請客吶。」
蔣昱琛便把手機又塞回口袋，等她到櫃枱結了賬，一同出去。
八點來鍾，五宗巷依舊熱鬧，人頭攢動，霓虹燈閃爍，他們在人群里穿梭著，像趕了一場晚集。
蔣昱琛一直把凌馨送到宿舍樓底下，要走的時侯，凌馨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蔣先生，剛剛那餐飯，你吃高興了嗎？」
蔣昱琛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突然有點想逗她，「飯菜還不錯，就是你太聒噪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凌馨有些獃獃的，那倒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