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九十七章——北極的夜

「我還真的對你的經歷挺感興趣，狐妖們平時都會做些什麼，你又經歷了什麼？」沈宸瞥了塗山玉璧一眼道。

塗山玉璧想了想說道：「那就要從我的家鄉說起了，塗山與青丘是最大的兩支狐妖族群，和人們對狐妖的第一印象不同，塗山狐妖和青丘狐妖不屑於靠吸食人類的精魄來提高修為，我們有自己的修行之道。」

沈宸問：「不對吧，我記得族中長老說過，狐妖勾引人類有些是為了吸**魄，還有些則是為了誕下更適合修鍊的後代。」

聽到沈宸的說法，塗山玉璧不禁抿了抿嘴輕笑道：「哪有這回事，人類的身體結構的確是萬靈中最適合修鍊的，但是由於血脈緣故，我們出生就是人形，修鍊起來與常人無異，所以這是無稽之談。更何況狐妖重視血脈，不允許有混血狐妖活動在自己的領地上，就連我這種兩族混血都不行，何況是人妖混血呢？」

沈宸聽後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如果是人妖混血，會發生什麼變化呢？」

塗山說道：「其他種族或許還好一點，但是狐族向來孱弱，必須要依靠血脈中的法術天賦。混血就相當於失去了一半的血脈天賦，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了，雖然兩族的法術都略懂一點，不過因為血脈天賦不夠，兩族的法術都不是很精通。兩族狐妖混血亦當如此，何況是血脈更為稀薄的人妖混血，所以人妖混血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

「既然你們狐妖看重血脈，那我行走江湖這麼久，怎麼就不見一隻男性狐妖呢？」沈宸朝着塗山玉璧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隨後又問道：「還有，你說你的血脈天賦不夠，也就是說你並不擅長法術，對么？」

塗山笑道：「沈宸公子今天怪怪的，問題好多，一點也沒有之前那個冷冷的浪客風範。」

沈宸笑道：「你家主人不也一樣？」

塗山玉璧搖了搖頭說：「不一樣，主人雖然乍看之下高冷，但為人溫雅隨和，能給人一種特別舒心的感覺。而相比之下，沈宸公子則是更像孤高傲世的劍客。主人與公子除了握劍的時候所差無幾之外，真的沒有半點相像之處。」

「哈，哪有什麼孤高傲世，不過看透了人情冷暖罷了。」沈宸望着夜空說道。

「男性狐妖也是有的，我的父親就是出色的男性狐妖。而我的血脈天賦不允許我修習高階法術，所以只求廣種薄收，不能鑽研精通。」塗山玉璧這才回答道。

「那要怎麼辦，不然學劍法吧？」沈宸說道。

塗山玉璧笑着說道：「玉璧總算知道沈宸公子和主人為什麼能成為朋友了，主人也說過同樣的話。有勞公子費心，這份情玉璧心領了，只是練劍之事就算了吧。」

「為什麼？我和文軒都是用劍之人，將一個人領入劍道還是不成問題的。」沈宸不解地問道。

塗山玉璧解釋道：「玉璧並非不相信公子和主人的能力，只是狐妖一族身體孱弱，就算入了劍道也難有所成，白白浪費公子與主人的一片苦心。」

聽了塗山玉璧的話，沈宸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說道：「我當是什麼原因，根骨不佳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女子劍法本身對根骨的依賴也不是很高。比如青蓮劍宗的女子劍法就比較簡單易學、要求不大，以後我耍給你看。」

塗山玉璧喃喃道：「青蓮劍宗...的劍法...」

沈宸搶答道：「對，就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劍門的』青蓮劍宗。」

「哦，既然是天下第一劍門，那...那一定是一個持正不阿、正氣凜然的地方吧？」塗山玉璧問道。

沈宸感嘆了一句道：「差不多吧，一個個都表現得多麼嫉惡如仇的樣子，尤其是鎖心殿中的一群『老古董』，那叫一個義正詞嚴。」

塗山玉璧說道：「鎖心殿，那又是什麼地方？這名字聽着好冷清，好孤獨。」

「啊，確實，那是門內長老閉關的地方，平時很少有門內弟子想去那裏執事，確實是個冷清且孤獨的地方。」沈宸念叨道。

塗山玉璧說：「那...青蓮劍宗還有其他地方么？」

「當然有，比如說感受眾生苦難的靈心齋，那裏的憶苦餐是我們每日都必須要吃上一頓的，雖然難吃得很；追求至極劍道的劍閣，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還有鼎鼎大名的玉劍池，據說那裏插放着祖師爺的仙劍。」沈宸想都沒想便回答道。

塗山玉璧問道：「哇，那玉劍池一定是最神聖不可褻瀆的地方吧？」

沈宸想了想答道：「也不算，最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當屬劍冢了，玉劍池只是放着初代掌門的仙劍而已，而劍冢之中存放着歷代長老和為蒼生而犧牲的弟子的仙劍。沒有活人能進入劍冢，看守劍冢的老頭兒的修為甚至能比得上現任掌門。宗門長老和弟子身死之後，仙劍能進入劍冢是最大的殊榮。」

塗山玉璧追問道：「那若是你沒有離開青蓮劍宗，是不是以後也可以將仙劍葬入劍冢呀？」

沈宸說：「那是當然，我可是掌門欽點的下一任執法長老。小狐妖，沒想到你對青蓮劍宗還挺好奇。」

塗山玉璧露出一抹笑意和憧憬，她說道：「這樣一個正氣凜然、嫉惡如仇的聖地，像我這種不得道的小狐妖，羨慕和好奇都是很正常的吧。」

沈宸看了塗山玉璧一眼道：「那你就跟着我修習青蓮劍宗的劍法，爭取做個外門弟子。」

塗山玉璧幻想着說道：「我只是一隻連族群都不願意接納的混血小狐妖，哪有福分修鍊天下第一劍門的劍法呀，說出去還不被人笑死。」

「在鐵馬山欣賞極北之地的夜，兩位好興緻啊。」

這時，一個黑衣少年插到了兩人中間，俯身與兩人同坐，一副滿心惱事一般，與平常的周文軒判若兩人。

「主人。」塗山玉璧趕忙起身。

周文軒輕聲說道：「陪我坐一會兒。」

沈宸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這可不像以往那個胸懷大志的墨玉麒麟。」

周文軒喃喃道：「壓抑的太久，偶爾在寂靜的夜晚袒露一下真實的自己也不錯。」

沈宸苦澀地笑了笑道：「也對，畢竟我們都是苦命人，除了互為依靠之外別無辦法。」

周文軒突然問道：「如果在喜歡的人和自己的執著當中做出選擇的話，你們會怎麼選？」

那個叫張玄的算命先生的話一直徘徊在周文軒腦海中，前段時間在龍虎山的時候還好，可是最近一閑下來，周文軒腦海里就老是會想起張玄的那段話。

沈宸將雙手背在腦後，緩緩說道：「怎麼選？你要怎麼選我不知道，我的選擇不是顯而易見嗎？」

和周文軒一直在追尋郭袖香的死因一樣，在沈宸的心裏也有一道解不開又過不去的心結，那就是小師妹的死。顯然，沈宸為了追尋殺害小師妹的兇手可以放棄一切，在他的心裏也肯定有着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玉璧呢，換了你又該怎麼選？」在得到沈宸的答案之後，周文軒將目光轉向了塗山玉璧。

塗山玉璧說道：「若是換了玉璧，那一定會尋着自己的心去選，若是那個人與我真心相愛，那一定會理解我的所作所為。換種說法，若是我的執著會傷害到身邊的人，那我寧願斬斷我們之間所有的聯繫。」

周文軒旋即點了點頭，喃喃了一句：「若是兩個真心相愛的人，那一定會理解對方的所作所為。如果自己的一己私慾會連累到身邊人，那就斬斷和周圍人所有的聯繫是么？我懂了。」

「哈哈哈，沒想到感情的事，一隻小狐妖都比我們兩個看得更透徹。」沈宸自嘲的笑了幾聲，隨後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沈宸離去之後，周文軒對着塗山玉璧說道：「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是。」塗山玉璧微微點頭，隨後也緩緩起身，離開了這個暢談了半個夜晚的山坡...

隨着兩人的相繼離去，周文軒這才鬆了口氣，努力控制着的情緒和表情在此刻全部失守，少年那雙眼神無助的眺望着遠方，那是龍崗所在的方向，同樣也是東海所在的方向……

「對不起，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