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子欲養而親不在

這名士兵開口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啊，我在我們村，是出了名的金疙瘩，野雞窩飛出了金鳳凰，因為我當兵了，我光宗耀祖了。」

士兵頓了一下，繼續開口說道：「劉皇叔仁慈啊，我們都願意為劉皇叔效死力！」

周校尉大聲制止道：「夠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要……」

士兵確是大聲說道：「你們不知道啊，周校尉是好人，去年，我們普通士兵的俸祿是一人五十錢，可是周校尉足足給了我們八十錢，整整八十錢啊！」

「當我把錢拿回家的那一刻，把錢交到母親手中的那一刻，她顫抖的雙手接過那八十錢，竟然流下眼淚！誇我長大了，有出息。」

「十里鄉親的聽到這個消息，都紛紛來我家祝賀，母親也是樂呵呵的應酬，好多人紛紛跑來，希望我帶着他們的兒子也去當兵。母親也都一臉希冀看着我，那意思很明確。」

「今年，跟着我一起來的三個士兵，死在了衝鋒的路上！」

周倉忽然覺得十分的模糊，開口問道：「等一下，你說死在了哪裏的路上？」

士兵再次大聲說道：「周校尉，不是哪裏的路上，是朝着敵人沖了過去，陣亡了？」

周倉再次問道：「慢著，陣亡？啥叫陣亡？」

葛繼升也是無語了，暗自罵道：「糟糕，劇本煽情過頭了，人家根本聽不懂，這玩壞了。」

士兵也不知道，只好朝着葛繼升看了過去。

葛繼升覺得十分無奈，「咳」了一聲說道：「周校尉，他的意思是他們全部戰死，無一生還。」只好站出來解釋，殊不知這一幕都被幾個人看到了眼中。

周校尉正準備發問，忽然後堂走出來一個人，暗中提示道：「問問那個沖峰的路上，什麼意思？」

周校尉不敢怠慢，急忙問道：「剛剛，你說過一句話，那個，那個……」

士兵問道：「都陣亡了嗎？」

周校尉搖了搖頭：「不對！上一句！」

士兵忐忑的問道：「朝着，朝着……」周校尉喝道：「不對！再往上！」

士兵一時之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周倉也是萬分焦慮，葛繼升覺得自己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周校尉，你問的可是死在衝鋒的路上！」

周校尉眼前一亮，點了點頭，對，「沖，沖路！」

葛繼升開口解釋道：「其實，當兩軍對壘之後，無非就是兩種局面。」

徐庶等人也混在士兵之中，暗自沉思著葛繼升的話。

周倉問道：「哪兩種局面。」

葛繼升解釋道：「要麼互相對沖，要麼一隊撤退，一隊從後面沖。」

「兵者，詭道也，何為戰鬥，不就是衝鋒嗎，一場勝利，靠的是什麼？敢問周校尉，您也是老兵，可知道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麼？」

周倉搖了搖頭，其他幾人也是暗自沉思，葛繼升也不賣關子，繼續問道：「那我再問將軍一句，為何黃巾兵一開始可以勢如破竹，一連拿下數十座城池，威逼皇朝，校尉可知道其中的緣故？」

周倉搖了搖頭：「這，這我沒有考慮過！」

此時的葛繼升全然忘記了身份，朗聲說道：「一個字，勇！」

周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問道：「說的再明白一點。」

葛繼升說道：「那就是勢，勢如破竹，順風順水，黃巾軍的威望如日中天，可是一旦戰鬥失利，朝廷大軍壓境，他們就被殺得節節敗退了。」

周倉點了點頭：「不錯，那些州縣校尉，聽聞黃巾兵來襲，紛紛潰散，這才是我們一路攻城略池的主要原因。」

葛繼升點了點頭：「是啊，所以說，兩軍交戰，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絕對不能後撤一步，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拿出武器，沖向敵人，敢於亮劍，死在沖向敵人的路上，這就是衝鋒的路上！」

關羽低頭不語，徐庶暗自吃驚，張飛雙眼瞪的跟燈籠似的，因為他以前就是這樣做的，感覺上這樣可以獲得勝利，可是說不出原因。

劉備也是暗自吃驚，望着葛繼升，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周倉則愣在那裏。

葛繼升說完繼續說道：「周校尉，聽他繼續說吧。」周倉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周校尉，周校尉！」葛繼升大叫了兩聲，喚醒了周倉。

周倉尷尬一笑，問道：「說到哪了？」

葛繼升完全楞住了，暗道：「這什麼操作？不要玩我了好嗎？」抬頭回道：「已經說完了！」

周倉看了士兵一眼：「那你繼續說吧！不過說人話，好嗎？你們頭的字眼就不要用了！」

周倉話剛說完，張飛就不樂意了，立馬吼道：「簡直太妙了，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這一嗓子亮啊，頓時所有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過去，包括周倉也站了起來。

劉備暗自嘆了口氣，瞪了張飛一眼，暗自罵道：「這憨貨！」

張飛自知闖禍，低頭不語。徐庶走了出來，仰裝不知的問道：「這裏怎麼了，這麼多人？」

劉備打着哈哈：「原來軍師也愛湊熱鬧！」

葛繼升一聽，暗想道「軍師來了，正好，本來想通過周倉的，現在不需要了。」

周倉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徐庶笑了笑：「周校尉，接下來我和你一起，做做旁聽，如何？」

周倉還沒有反應，那名士兵聽了已經嚇得腿軟，若不是看葛繼升老神在在，站在一旁，都要摔倒了！穩穩了心神，打氣道：「已經到這一步了，拼了！」

葛繼升自然注意到了，身邊士兵的心態變化，暗自點了點頭：「還好，運氣不錯！不是豬隊友，不然，恐怕自己的算計可要露餡了，哪怕你是善意的算計，人也會覺得不舒服的。何況是徐庶。」

周倉回來以後，問道：「說到了哪了，你繼續吧！」

士兵點了點頭：「校尉，您是不知道，就在不久前，我的家鄉來人了，他們說了人總歸是要死的，當兵的時候，他們就想到這一點了，對此他們毫無怨言！」

周倉點了點頭。

士兵看了葛繼升一眼，繼續說道：「第二個消息就是我的父親病重，大夫已經讓人安排後事，母親希望我回去，可以見父親最後一面！」

周倉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

士兵點了點頭：「頭常常對我們說，曾經父母健在的時候，我們本可以儘儘孝道，但是總認為國不安定，何以為家，以大事為重，各種借口，錯過了盡孝的機會。直到錯過之後才追悔莫及！」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子欲養而親不待，如果上天再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如果要給時間上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生生世世，來世可以再續情緣，為他盡孝。」

他的話音剛落，全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每個人都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尤其是那一句「子欲養而親不在，更是點醒了眾人，讓他們紛紛想到了家中老人。」

忽然一名士兵抱頭痛哭，原來他也是剛剛收到家信，老母已於半個月前去世，也是沒來及見父母最後一面。

士兵繼續說道：「可惜，什長通情達理，為了讓我見父親一面，連夜偷偷送我出城，陪我一起，私自出城出城，行至一半，就收到家書，父親已經故去，我終究沒來及見他最後一面。」

說完，淚流滿面，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