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眼望去不到邊際的平原,青草悠悠,牛羊成群。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淪為虛幻的背景,將這片廣闊的土地襯托得無束自由。
淡黃的光線落下來,愈發顯得草原之上朝氣蓬勃,生機盎然。
蜿蜒數里的小河潺潺,河水清澈,可見水裏青魚遊動。
紅日逐漸升起,那太陽正好就在遠處山脈之上,金光燦燦。
那金色的光線也落在月霓凰身上。
她閉上眼睛,聽着耳邊刮來的風聲,牛羊的叫聲,河水的流淌聲,聞着空氣中泥土的清新香味,面上帶起一抹笑。
她將會是這裏的王,更會是這裏信奉的科爾沁女神。
草原,我來了。
我會征服這裏的所有人,更會征服腳下的這片土地。
她似乎想起了父親對她說的話,只要光明不滅,信念永存,就沒有誰能夠真正的打敗誰。
宇文璽,你等著,我會讓你萬念成灰一切皆空!
我會讓你匍匐在我的腳下,承認你的罪孽!
你就去地獄里,受滿所有酷刑,亦不得輪迴!
月霓凰睜開眼睛,看向了東邊的那座雪山。
白雪堆積,高聳如雲,好像屹立於世界之顛。陽光映照得白雪熠熠生輝,像是神明發出的光。
而那雪山腳下,碎石鋪地,青草稀疏,連牛羊都少見幾隻。
月霓凰揚起馬鞭,向第八部平治而去。羅面扇緊跟其上。
遠看着離雪山並沒有多遠,但跑起來才知道,一日到不了第八部的地盤。
夜晚的草原溫度很低,而他們也靠近雪山,溫度就更低。
幸好月霓凰備了披風,這會兒披在身上也沒那麼冷。
羅面扇生了一堆火,火上烤著一隻野兔。是臨近夜晚的時候打的。
月霓凰喝了一口裝在牛皮袋裏的醉浮生,辛辣的烈酒鑽喉,但只一會兒便滿口留香。
微涼的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月霓凰問羅面扇,「你受重傷與我走散,是誰救的你?」
「汴州城外的一個農家姑娘。」羅面扇答。
「人家救了你,你怎麼報答人家的?」月霓凰繼續問。
「說了聲謝謝。」
「......」月霓凰罵了一句,「迂腐,古板。你這樣怎麼能娶到媳婦兒?她救了你,你就應該以身相許報答人家。」
羅面扇無奈道:「主子,人家都已經說親了。」
「啊?都說親了,那這小娘子還真不是你命定的媳婦兒。」月霓凰想了想,「哎,那小馨呢?你和人家故意打好關係,又是送吃的,又是送鐲子,你這不是撩撥人家嘛。」
羅面扇更無奈了,「屬下不都是為了幫主子,要惹上情債,應該主子來還。」
「....我一個女的怎麼還?」月霓凰瞪他。
是啊,這怎麼還。
可他不想為主子捐軀。別的什麼都可以。
月霓凰正想再喝口酒,不遠處慌亂的呼救聲傳來;
「救命啊!」
「卧槽!」
「救救我!」
「啊!!!」
月霓凰聽着熟悉的聲音,確認無疑是周褰那二貨。
明亮的月光照得草原朦朧昏暗,依稀間能看見周褰一身雪色大氅,瘋狂逃竄的身影。他身邊跟着的是背着個大包袱的小書童。
兩人嚇得像狗一樣狂奔亂竄。
而在他們身後,追逐著十幾頭高大兇猛的野狼。在黑夜中月霓凰也看不清什麼顏色,統一的黑色,動作迅速。是經常捕獵的。
月霓凰拿起身邊的弓箭,三支箭羽上弦,瞄準三頭黑狼,把弓拉到最滿,放出。箭羽凌厲,在黑夜中穿梭,穩準的向三頭黑狼射去。
三支箭羽分別落在三頭黑狼身上。
月霓凰繼續拿了三支箭羽上弦,瞄準,放出。重複三次,沒有一支箭羽落空。
那群狼看着同伴一個個哀嚎死去,似有些怕了,追了周褰和小書童幾十米遠,便往後退,不敢靠近。
周褰和小書童向著火光處跑,到火堆前的時候,喘得更像狗。
他躬著身子,雙手杵著膝蓋,深深的呼吸。
「咳咳...嚇死我了.....好多狼...」周褰直接坐在地上,但又想起地上太臟,又立即起來站着。
他拍了拍身邊的書童,「把我的小鏡子給我。」
書童一點也不意外的掏出小鏡子遞給他。
周褰對着鏡子照起來,雖然夜裏太黑看不太清楚,但他極力的看清楚,整理著自己的髮型和大氅。
對於周褰來說。儀容排在他性命面前。
月霓凰坐下身子,拿着牛皮袋又喝了口酒。
羅面扇拿着火把起身去把箭羽撿回來。在草原上,武器是重中之重。
周褰整理好自己,看向月霓凰,當即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多謝月姑娘相救。」
月霓凰翻著烤兔肉,沒理他。
周褰坐在她身邊的石塊上,仰著頭略有些驕傲,「我是不是很聰明,我竟然追上你了。」
要找到草原可條條是路,想要找一個人很難。
月霓凰道:「我勸你去吳國找你老爹,草原真不是你來的地方。第二部首領丹莫多不可能召一個中原人為婿。在草原上,誰最勇猛,誰手裏有刀,誰就厲害。像阿汗朵這樣形同郡主的身份,會召一個廢物為婿么?」
周褰不服,「你哪裏廢物了?我不還有一張臉嘛。」
月霓凰:「......」
「我來草原不是來玩兒的,不能時時刻刻保護你。」帶着周褰,既麻煩又廢事。「我也沒那麼沒用好不好?至少我還能當個靶子使不是?」周褰滿臉是笑,似乎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
「你去吳國找赤峰侯怎麼着也是個公子哥,衣食無憂,說不準吳國君主還會給你個官兒做。你拿着俸祿,娶一門妻室,過平淡富貴的日子不好嗎?」說不準赤峰侯沒兒子,就盼着他能有個親兒子繼承自己的爵位。
周褰帶笑的臉色斂了,不要臉的樣子收了,嚴肅道:「從他把我母親丟下自己逃命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我父親!」
若不是他的自私,他的冷血,母親不會受那麼多苦。
他也不會受那麼多折磨到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
月霓凰突然噤了聲,猜到周褰可能活到現在不容易,便沒再說什麼。
周褰見她沉默,用肩膀撞了她一下,「不許同情我!誰同情我誰生不齣兒子!」
「.....」
月霓凰拿過匕首,劃了一下烤架上的兔肉,發現肉已經烤熟,正準備切幾塊來吃。
周褰連忙阻止她,「沒鹽沒味兒怎麼吃?這你也吃得下去?」他看了眼身邊的小書童,「把咱們帶的鹽、辣椒、油用上。」
「好嘞,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