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臣子的苦心

嚴顏和黃權看着面前的焦周眼神帶着憤怒，好不容易才說服劉璋和敵人決一死戰，你現在出來說投降不是在狠狠地打他兩的臉嗎？

「焦周，你到底說什麼，現在投降？我家州牧手下有精兵五萬，何必要怕那陳儀手下的大軍，你不要在這裏妖言惑眾！」

黃權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眼中的怒火就要奪眶而出，看着眼前的焦周，恨不得把這傢伙給殺了。

嚴顏也握緊拳頭，目光悄悄看向一旁的劉璋那面色猶豫的模樣，心中暗道不好。

「呵呵！你們兩人不識時務，遲早有一天會害了州牧。」

一道無所畏懼的笑容在偌大的州牧府中響起，只見焦周揮動着衣袖指著不遠處的黃權爭鋒相對的說道。

「匹夫，我殺了你！」黃權被對方說的極為惱火，「咔嚓」的一聲就拔出了自己佩戴的佩劍，怒氣衝天的盯着焦周，咬的牙齒咯咯作響。

「啪」

沉重的響聲，讓在場的人都冷靜了許多，眾人都將目光望向了那手重重拍打在案几上的益州牧劉璋，眾人沒有想到一向文文弱弱的竟然怒沖沖的看着三人。

「大敵當前，你們何不在成都城外敵軍面前大吵一頓，何必在我州牧府裏面喊打喊鬧！」

劉璋陰著臉看着黃權兩人停下來的模樣，有些憤怒的對着兩人斥責道，本來大敵當前，自己這邊手下的文武百官都不能統一心思，自己還有什麼能力對付城池外的敵人。

而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三人看着劉璋那模樣實在不敢開口。

「州牧，外面敵將喊州牧到城頭談話。」

就在這時一名報信的士兵打破了這份尷尬的安靜，看着那默不作聲的州牧和安靜的房間，那士兵也感覺有點古怪，甚至感覺自己是多餘的。

劉璋看着這種情況，再看着黃權欲言又止的模樣，無奈地甩了甩衣袖，帶着那士兵走出了州牧府，向著成都城頭走去。

「哼！」

焦周看着劉璋離去，看了一眼那滿臉怨恨的盯着自己的黃權冷哼一聲，不慌不忙的向著大門外走去。

嚴顏看着焦周已經走遠了，無奈的盯着面前的黃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趕快跟跟隨者劉璋的步伐趕往城頭。

城頭上，士兵拿着手中的武器，一臉驚恐的盯着城池底下把成都堵得水泄不通的陳儀軍，心中都有些恐懼起來。

畢竟城中的軍隊不足五千人，而敵軍的人馬看樣子就有數萬人，很顯然在人數上劉璋的軍隊就落入下風，要不是黃權派自己的人看住了成都城大門，恐怕城中不知道會有多少平民百姓和士兵回往城外逃竄。

「州牧來了！州牧來了！」

隨着一陣喊聲，城頭上的士兵不由得站直了自己的身子，看着那樓梯處傳來的響動。

只見劉璋在黃權和嚴顏的擁簇下，以及護衛的保護下登上了成都城的城頭，目光注視着底下那把成都城堵得水泄不通的敵軍。

嚴顏跟隨着劉璋來到了城頭，剛剛來到了城頭的中央就發現了身旁劉璋臉色慘白的情況，不光當着守衛的士兵，嚴顏也不好說什麼。

說實話劉璋真的被底下的敵軍嚇得不輕，特別看着敵軍人數如此之多，而且氣勢洶洶的模樣，劉璋實在心怯了，根本沒有膽量繼續和敵人對抗。

「孝直先生，劉璋出現了！」

浩浩蕩蕩的軍隊前，徐晃騎在馬上，手握著開山大斧，眯着眼睛看着城頭，當他看到一位身穿華貴錦衣的青年在眾人的擁護下出現在城頭，對着一旁正閉目養神的法正說道。

法正那眼睛微微的張開，看着出現在城頭的劉璋，臉上露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笑容。

「公明，保護我靠近點，我有話要和劉璋說。」

隨着法正那平靜的話語，徐晃護送着法正來到了成都城的近處差不多可以對話的地方。

成都城頭，嚴顏躲在劉璋身後看着眼前的情況，不由皺了皺眉頭，伸出腦袋對着身前劉璋的耳旁小聲說道：「州牧，現在不如直接讓弓箭手將底下兩人射殺，到時候敵軍群龍無首，我軍便有機會反敗為勝。」

劉璋身體稍微的抖動了一下，看着身後的嚴顏即將下達命令，連忙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嚴顏快要落下的那隻即將下達命令的手。

州牧！？

嚴顏抬頭看着身前劉璋瘦弱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疑惑，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機會啊！

「別人行君子之舉，和我戰前交談，我若暗箭傷人，行小人之舉，惹天下人恥笑，沒有這必要。」

劉璋回過頭看着嚴顏不解的目光，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容，不緊不慢的放下了嚴顏僵硬的手，默默將目光望向了城下的法正。

嚴顏低着腦袋看着自己那無力舉起的雙手，想着劉璋剛剛的話，心中不由得苦笑着。

州牧啊！州牧啊！你太過迂腐了，這亂世哪還有所謂的信義之師，自從天下諸侯開始亂戰開始時，就不再講所謂的禮儀道德了。

真正的成王敗寇，你行仁者之風不會被天下人敬仰，反而被敵人擊敗丟了疆土，那才會真正的被人恥笑，州牧，你為什麼還不懂這樣的道理？

嚴顏將目光轉向一旁，現在的他甚至開始有些懷戀老主公劉焉起來，比起老主公梟雄姿態虎踞益州來，劉璋這個做兒子顯然要差上了許多，就算是守基業的能力也不足，根本不適合這爭霸稱雄的亂世。

劉璋到是不知道自己手下怎麼看自己，此時的他目光正注視着城底下法正和徐晃，眼中帶着苦澀無奈，到了這一步，實在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在下漢中太守法正，法孝直，見過劉益州！」

雖然現在法正的軍隊包圍着成都佔據着上風，但是法正在面對劉璋時依舊保持着基本上的尊重，臉上沒有半點不敬。

畢竟按照道理來說，益州牧這個官爵還屬於法正這個漢中太守的上級，只不過如今亂世，誰有實力，誰才是老大，至於官爵只不過是一種襯托。

劉璋看着對方語氣還是比較和善，心裏倒是將警惕放下了不少。

「孝直先生，如今不知找在下可謂何事，不妨直說！」

劉璋低着腦袋看着法正，語氣有些懦弱的對着法正說道，畢竟手實話真正落入下風的還是自己這方。

法正看着劉璋這幅畏懼自己軍隊的模樣，對於這次勸降劉璋的把握有多了一份，果然和自家主公說的一樣，這劉璋的確是暗弱無能，看樣子倒是收復成都能夠省下不少的事。

「劉益州，現在已經落入這種境地，我家主公寬仁，不忍心益州百姓遭受戰火，流離失所，聽聞劉益州仁義寬厚，必然不希望益州富饒之地變為一片焦土，益州若是能開城投降，我家主公保證益州一家一生富貴，保益州百姓安居樂業。」

法正看看城頭上的劉璋，張大了自己的嘴巴，語氣極為認真的對着劉璋勸說道。劉璋聽到了對方說的話也沉默了，他甚至早就料到對方會對自己勸降，畢竟劉璋也知道這種情況根本不需要再攻打自己了，畢竟現在益州根本沒有繼續堅持下來的理由。

「哼哼！滿口胡言，法孝直你在說這話時不覺得的害臊嗎？」

還沒有等到劉璋答覆，劉璋身邊的黃權早已經氣的臉紅，指著城底下的法正破口大罵道。

在黃權看來，法正這話說的太過冠冕堂皇，明明是你們這群傢伙掀起了戰火，現在卻把鍋直接扣在自家州牧頭上，還讓自家主公為了百姓安居樂業投降，簡直是欺人太甚。

「公衡住嘴！」

劉璋看着法正等人面色錯愕的模樣，連忙叫住了黃權，現在的情況可不能在大軍壓境的情況下火上澆油。

黃公衡，黃權嗎？

法正聽了劉璋的聲音，差不多也認出了這益州的重臣，此時的他眯着眼睛盯着那黃權氣的臉紅模樣。

聽說此人能力還是有的，不過這脾氣就有點火爆，要是以後落在我的手中，定讓你這所謂的蜀中名士嘗嘗我法孝直的手段。

「州牧還說考慮一番吧，我們給州牧三天時間，三天過後就不要怪我們不講情面了。」

法正呵呵一笑盯着城頭的黃權和劉璋，再看了一眼一旁的徐晃，飛快的退回了自己軍隊裏面。

雖然知道劉璋應該不會動手，但是法正卻不能保證劉璋手下的臣子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特別是那暴躁老哥黃權，為了自己的安全，法正也只能暫時回到自己的軍隊中。

給劉璋三天的時間，劉璋應該知道做出正確的選擇吧，希望對方不要被黃權這一類的傢伙給影響。法正回到自己的軍營，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城頭，稍微停留片刻，便向著軍帳中走去。

劉璋看着人已經走遠，沉默了許久，默不作聲的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地離開了成都城頭，很顯然法正的一番話的確讓他開始猶豫了，投降或許也不是一個很差的選擇。

黃權和嚴顏默默跟着劉璋的身後，看着劉璋沉默寡言的模樣，彷彿在思考着剛剛法正所說的投降的提議，不由面色一沉，心中暗道不好，看樣子劉璋那少許的戰意都被對方的一張嘴給磨沒了。

「州牧，如今可不要聽信他們所說的話，現在的我們有一戰之力，何必要畏怕敵人直接可以和敵人交戰！」

州牧府中，嚴顏看着自家的主公，面色凝重的樣子，語氣極為嚴肅的說道。

劉璋看着自己手下的武將依舊是要和敵人決戰，此時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並沒有着急的回答他們，畢竟在他看來如今根本沒有能力和敵人一較生死。

而法正所說的話實在是讓他非常的在意，畢竟他也明白自己現在基本上是守不住自己所在的益州，與其這樣苦苦支撐，還不如趁著機會將自己的地盤交給陳儀。

到時候自己也能靠着這種方式活得善終，畢竟當初劉焉在臨終之前也交代過，他若是能夠守住益州的話，自然守住為妙，若是守不住的話，就選擇投降，用來保住自己的家人。

「你們兩個都下去吧，讓我想一想！」

劉璋看着嚴顏和黃權站在一旁想要苦苦勸說自己的模樣，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語氣極為苦澀的對着兩人說道。

嚴顏和黃權看着劉璋這個樣子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苦澀，嚴顏稍微的掙扎了一下，好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

最後兩人只是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最終緩緩的離開了州牧府。

夜色冰冷，嚴顏身披着一身鎧甲，此時面色極為沉重的站在成都城的大門口，而如今他手握著冰冷的長槍，面色極為淡然的看着身後已經準備好的士兵。

黃權得到了自己手下士兵傳來的消息，急切地來到了如今的城門，目光有些古怪的看着此時已經全副武裝的嚴顏，臉上露出一絲沉重之色。

「嚴將軍，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嗎？」

黃權目光凝重的看着對方全副武裝的模樣，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沉重之色，稍微的遲疑了一下，最終語氣極為沙啞的詢問道。

嚴顏彷彿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那臉上帶着一絲絕然的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的州牧一心想要投降，但是如今的我必須要站出來，也讓如今的陳軍知道我們益州男兒不是那貪生怕死之輩，若是你有機會的話，我甚至能夠突圍而出，將南中的軍隊帶回成都！」

嚴顏挺起自己的胸膛，眼中帶着一絲不可磨滅的驕傲，看着戰馬旁的黃權，語氣極為嚴肅的說道。

黃權聽了嚴顏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笑容，稍微的對着嚴顏鞠躬了一下，最終看向了自己安排守衛在城門的士兵。

「打開城門！送嚴將軍出城！」

黃權沙啞乾澀的聲音在成都大門處傳開，現在的他也知道，這是自己能為劉璋盡忠的最後一步。

「踏！踏！」

馬蹄聲清脆，嚴顏沒有半點猶豫，毅然決然的帶着身後的將近千人騎兵，趁著夜色向著成都門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