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顛沛流離

老杜家本身不願意和這些人有來往，但如今人在屋檐下，迫不得已只好虛以為蛇，結果裏面有幾個倒是好心，覺得老杜家在江湖上這麼大的名望，如今落到這個地步未免可憐，就跟尹子奇推薦杜家人，想讓他們在叛軍里任職。

尹子奇雖然不是江湖人，但順豐鏢局當初在京城也是名字型大小，他倒也有個耳聞，一想多招攬這些江湖豪傑為大幽效力也是好事，於是就同意了，這下可把老杜家給坑了。

給叛軍效力，老杜家一方面不樂意，另外一方面萬一叛軍今後輸了，那自己一家子都得受連累，那可是叛逆，弄不好一家子性命都得搭進去，為此老杜家是百般推脫，這事要是遇上別人或許還有轉機，你們老杜家自己不識抬舉，叛軍也犯不上非求他們出來任職，可尹子奇這人脾氣有些古怪，他一聽老杜家三番四次不答應，覺得這擺明跟自己不是一條心，萬一將來你們你們勾結官軍怎麼辦？於是便把老杜家幾個重要人物給找了個罪名下了大獄，弄不好就要問斬，這下老杜家可害怕了，最後迫於無奈，只得答應替叛軍效力，加上跟老杜家交情不錯那些人給多方遊說，事情才算平息。

之後老杜家的不少人都在叛軍里任了職，有幾個混的還不錯，但老杜家的人內心卻沒幾個高興的，他們知道這個官弄不好就是催命符，而且隨着叛軍局勢日漸被動，這種不安也變得越來越強烈，老當家杜雨露原本這兩年身體就不好，因為這事病情更是日漸加重，最後在數月前是一命嗚呼，臨終前他一再叮囑家人絕不能再跟叛軍幹了，無論想什麼辦法都必須抽身，老杜家人倒也是準備這麼辦，可光是處理老爺子喪事就花費了不少時間，等到眾人騰出手打算琢磨怎麼抽身的時候，討逆軍已經打來了，結果老杜家也是倒霉，又一次被堵在城裏了，等到襄昌一破，原本老杜家的人不是叛軍嫡系，也沒人出任太重要的職位，按說不會受太大的波及，結果也是倒霉，被俘的叛軍將領里有幾個跟老杜家的人有私怨，一口咬死了老杜家是尹子奇的親信，並且幹了多少多少壞事，其實多數都是子虛烏有，但他們既然舉發了，有司衙門也不能不管，反正老杜家確實替叛軍效過力，就算吃官司也不能算冤枉，於是便把老杜家不少人又給下了監獄。

說來老杜家也是慘，原本就是一群走江湖保鏢的，結果就因為趕上這麼個亂世，是叛軍，官府兩邊的牢他們都給蹲了，如今官司還在審理，沒個結果，這事在襄昌城裏也算不大不小的一樁新聞，不少人都知道，所以舒家姐妹稍一打聽就弄清了整件事的經過。

羅天寶聽完也是感慨不已，以前他也曾一度覺得天下興亡是那些帝王將相的事，跟老百姓扯不上多大關係，但這幾年的所見所聞讓他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真趕上亂世有幾個能置身事外的？故此對於老杜家的事他也頗為同情，不過羅天寶如今也算是朝廷命官，許多事也得按規矩來，他之後深入了解了一下，整件事跟舒家姐妹說的出入不大，包括高月的丈夫杜廷佑在內老杜家好幾個人目前都在押，有司方面查下來也沒有什麼實際的罪證，但一時也不便放人。

其實羅天寶如果願意，這事一句話就能解決，不過他覺得自己如今是少帥，做事不能讓外人覺得太徇私舞弊了，所以他還是決定按流程處理此案，他先看了有司衙門的卷宗，跟自己了解的沒有出入，然後他先審了一下那幾個指控老杜家的叛軍將領，這些人都是亡命徒，知道自己死定了，有心拉老杜家給自己墊背，所以一開始咬死了不翻供，但羅天寶這些年都幹什麼了？這種人見得太多了，當下是威逼利誘，而且他還特意把幾個人分開審，畢竟人心不一，時間一長有人就頂不住了，最後說了實話，這種事只要有一個開口，別人就無法再堅持了，否則誰嘴硬誰吃虧，最後幾個人就都招了，他們確實就是報復私怨，老杜家為叛軍效力時雖然不能說是出淤泥而不染，但也沒太大罪過。

有了這些人供詞羅天寶心裏有底了，不過按照程序他還得審審老杜家的人，畢竟有些事不能光聽一面之詞。

羅天寶在鏢行長大，老杜家這些人他不敢說都熟，但名字基本都能對上，可那些人基本都不認識他了，這裏面原因有二，其一老杜家這些人當初都是鏢行里有頭有臉的，但羅天寶當時就是個小鏢師，身份差的太多，所以他記得對方，對方不一定記得他，另外如今外人只知道這位少帥叫林思義，羅天寶這個名字如果不是江湖中人一般都不提了，老杜家這些人被關了那麼久，精神萎靡，加上打官司害怕，所以這茬基本都忘了，眾人里唯獨一個例外，那就是高月的丈夫杜廷佑。

羅天寶對他是太熟了，這是當初奪走自己心上人的情敵，不說刻骨銘心也差不多，倆人上一次見面還是當初在他和高月的婚禮上，那時的杜廷佑意氣風發，連羅天寶自己都承認相貌風度不如他，可如今時過境遷，幾年不見杜廷佑明顯滄桑了不少，不過這也難怪，老杜家這幾年煩心事太多，他又被關了那麼久，要看着精神倒反常了。

羅天寶原本以為對方也不記得自己了，就沒點破，按流程問了一遍，杜廷佑也是如實作答，口供跟其他人基本都對的上，此時羅天寶心裏已經有底了，這案子就這麼回事，事後整理一下卷宗就可以結案放人了，結果他都問完了，正打算讓人把杜廷佑帶下去的時候，對方忽然開口了：「羅少帥好久不見了。」

羅天寶聞聽對方這麼叫自己也是一愣，此時一旁的士兵不知道怎麼回事，上前厲聲喝道：「住口，你這階下囚胡說什麼呢！？」

羅天寶見狀趕忙示意士兵不用介意，當下看了看杜廷佑說道：「你記得我？」

「那是自然，月兒這幾年沒短了跟我提起你，只是我沒有想到咱倆再見會是這種場面。」

羅天寶聞聽內心也不禁一陣激動：「怎麼，月兒跟你提過我？」

「提過，你們以前那些事她都跟我說了，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當初的小鏢師如今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少帥，人生還真是難以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