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超大肉票

第63章 63.超大肉票

羽林軍的第一場勝利對於劉盆子來說意義非凡。

在鄭縣的時候,他並不確定這樣的訓練會取得多大的成果,如今看來這條路是走對了,按照這條路走下去,假以時日,羽林軍有可能成為天下精兵。

他如今滿腦子想的是帶着自己練出的精兵橫掃天下,至於剛穿越時的種種打算都不知丟到哪兒去了,唉,墮落了,只怪當皇帝的感覺太爽,劉盆子上癮了。

讓劉秀見鬼去吧!朕要當最大的BOSS!

眼前的石里塢是他BOSS途中的一個考驗,事實證明,憑藉工事防守,羽林軍還是有一定承受力的,可是野戰呢?攻堅呢?都將在這次的遠征中一一經受考驗。

羽林軍兩千人,烏家一共五百人,兩千五百人的隊伍面對着聚集了兩萬人的兩座堡壘,這仗怎麼打?

小皇帝的法子很簡單:等!

等援兵。

皇帝宣佈,再等幾天,就有數萬援兵到來。

這讓羽林軍將士心中越發有底,少年人本來就膽子大,再加上剛打完一場勝仗,別說面前有兩萬人,就是有十萬又有何妨?有人甚至叫囂著說,我們不需要援軍!

一時間,各曲將領輪番向皇帝請戰,卻全都被斥退,皇帝的答覆是,誰也不準出戰,都去挖戰壕。

「哪兒有什麼援兵?陛下就是膽子小。」劉彪從大帳中出來,氣呼呼地向旁邊的王猛嘟囔。

「膽子小的敢帶着兩千人和兩萬人對峙?」胡狗子不屑地反駁道,「我看是真的有援軍,要不陛下怎麼會派斥侯向後搜索三十里。」

「就是有後援也沒多少人,瀋陽縣城一共三千人,夏陽帶走了大半,楊樹堡有千兒八百人,穆弘就是都帶出來也頂不了什麼事。」

「別忘了家裏還有三千羽林軍。」王猛說道。

「那些娃娃兵兒才訓練幾天,哪兒能跟咱們老兵比。」劉彪口氣里全是鄙夷。

其實他們這一批也不過多訓練了半個多月,就以老大哥自居了,就像現在大二的學生看大一的新生,怎麼看都是小屁孩兒。

抱怨歸抱怨,聖命是必須執行的,兩千多人都被趕去修工事,營地周圍挖了深深的戰壕,佈滿了鹿角、拒馬和鐵蒺藜,柵欄加高加固,又添了一重,營地兩邊各起了一座高高的望樓,日夜有人在上面登高瞭望。

劉彪罵罵咧咧地吆喝着士兵們幹活,越想心裏越是憋氣。因為手下人在楊樹塢搶劫,他被降了一級,以副曲長身份代理曲長職務。前兩天和孫易爭當大軍前鋒失敗,人家二曲已經立了功。到如今三曲寸功未立,自己還背着個處分。爭強好勝的劉彪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因為一個士兵樹柵欄時不小心,把一根柵欄弄斷了,劉彪上去就是一腳,把士兵踢了個跟頭,又用鞭子沒頭沒腦地抽了過去,大聲罵道:「沒用的東西,做什麼都是笨手笨腳的!」

士兵抱住頭在地上翻滾,不住聲地討饒,可這更讓劉彪生氣,男子漢大丈夫,挨兩下打就叫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於是他的鞭子抽得更狠了。

「劉曲長好大的脾氣!」一個人從他身後走了上來。

劉彪扭頭一看,原來是牛得草,便沒好氣地道:「木頭牛,你不要說風涼話,這大熱天的,讓你挖半天戰壕試試?」木頭牛是牛得草的外號,從前牛馬廄的兄弟們都這麼叫。

「我沒挖戰壕,可是搬了半天的拒馬,不比你輕鬆!」

劉彪哼了一聲,說道:「你說說,打仗不就是衝鋒嗎?把營盤建這麼結實,準備在裏面住幾年生兒子嗎?咱們赤眉軍啥時候挖過戰壕?立過柵欄?不也從青州打到了這兒?」

牛得草噓了一聲,「劉曲長,你說話小心些,這些話傳出去會動搖軍心的,傳到陛下耳朵里,少不得又要收拾你。」

「收拾就收拾,反正都背了個處分。別人打前鋒,我就挖戰壕的命,別人吃肉,我連湯都喝不著!」

「你這脾氣還是這麼……唉!不跟你聊了。」牛得草忽然一立正,身體拔得溜直,正色道:「奉陛下之命,命三曲曲長劉彪覲見。」

劉彪面色狐疑:「陛下召見有什麼事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皇帝陛下只召見你一人,別的曲長都沒有。」

劉彪懊惱地把鞭子丟到地上:「難道又做錯了什麼,又要挨處分了?」

他進大帳時很有點忐忑不安,行過禮后,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臉。陛下表情很嚴肅,沒有一絲笑容,劉彪心裏更沒底了。

「劉曲長!」皇帝開口了,語氣十分鄭重,「三曲是一個光榮的集體,第一屆大比武的冠軍,因為上一任劉曲長另有任務,我把這個集體交給了你,希望你將三曲的光榮傳統延續下去。」

小皇帝的語氣十分現代,好在羽林軍將士們都習慣了,一點不覺得違和,反而形成了一股效仿皇帝說話的風尚。

劉彪聽了這話,心裏咯噔一下,皇帝的意思是,一個好好的三曲讓我帶壞了嗎?難道又要挨處分?自己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

「陛下,臣,臣是對挖戰壕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

「哦?你不喜歡挖戰壕?那這個戰鬥任務只能交給別的曲了……」

「別,陛下,是什麼戰鬥任務,是不是打前鋒?我要,我要新任務!」劉彪身體站得筆直,大聲道:「一切行動聽指揮,請陛下下達命令!」

「別吵!這是個秘密任務,只能你一個人知道。」皇帝陛下突然鬼頭鬼腦地笑了,「來,過來,朕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幹。」

「敢!只要有仗打,我什麼都敢!」劉彪湊近前去,兩個人頭碰頭嘀咕了半天。

劉彪從大帳出來時簡直像是換了個人,這幾天的鬱悶一掃而光,整個人精神煥發,甚至拍著班登的肩膀說:「小班登,哪天帶你見見世面,喝酒!」

當天下午他便拉出了一支小分隊,人手一把鐵鍬出了大營,迎面正碰到牛得草,遠遠地沖着他喊道:「劉曲長,你這是幹嘛去?」

「陛下命我出去再扎一座營,咱們挖壕溝去!」劉彪興緻勃勃地喊道。

牛得草看着他的背影有點發懵,這人吃了迷魂藥了?怎麼半天的功夫變化這麼大?

羽林軍到處挖戰壕大搞基建的時候,石里塢中正在鬥雞。

「大將軍」張丁彎腰曲背,眼睛死死地盯着圍欄里的一紅一白兩隻雞,嘴裏不住地大聲呼喊:「上!上!咬死它!對,就往頭上咬!沖,向前沖!別跑啊!馬勒戈壁的,誰讓你跑了?這個畜牲!」

他忽然一把抓起斗敗的大紅公雞,腳踩雞身,扭住雞頭,自靴筒中拔出匕首,向雞脖子上一抹,隨即兩手將之湊到嘴邊,嘖嘖有聲地吸吮起來,公雞在他手裏不斷掙扎,雞血流得他滿臉都是。

張丁吸足了雞血,用袖子將臉一抹,抹得臉上一片狼籍,胸前衣襟上也到處都是紅跡。他咂著嘴,向身邊的謀士蘇延年道:「劉盆子在忙什麼?」

「回大將軍,赤眉賊都在挖壕溝,加固軍營。」更始帝封了他一個將軍名號,可張丁總是讓人在前面加個「大」字,彷彿如此方能顯示他的地位。

「這是要跟張某耗上了……他有多少兵馬?」

「扎了兩座營,一大一小,看營盤大小,大概有三千兵馬。」

「聽說羽林軍全是娃娃兵,可是真的?」

「上次沖營的人回來說過,羽林軍確實年紀不大,都是半大小子。」

「一群廢物,竟然被群孩子打得屁滾尿流!」

「大將軍不可輕敵,羽林軍雖然年紀不大,可他們的弩器太多,站在營中發弩,孩子與成人無異。」

「東塢的蔡興怎麼說?」

「蔡興說他這幾天生病了,沒法子領軍出戰,請大將軍寬限幾日,等他身體好了,一定親自帶兵出擊,與劉盆子決一雌雄。」

「這個老狐狸,佔便宜的事兒搶著上,出力的活就向後躲,張某早晚收拾了他!」張丁說話惡狠狠的,襯着他滿臉的雞血,顯得尤其可怖。

石里塢東面有一個小塢,裏面屯紮的是偏將軍蔡興,手下有三五千兵馬,名義上歸張丁節制,但經常是陽奉陰違。

蘇延年向前湊了湊,「這個劉盆子……末將的意思是,莫不如不理,要想攻下石里塢,沒有五六萬人根本不濟事……他願意在外獃著就獃著好了,又傷不了我們分毫。」

「大司馬那兒有消息嗎?」張丁沒接話頭,忽然問起了朱鮪。

大司馬朱鮪是更始政權中數一數二的實權派,此時正率領三十萬大軍鎮守洛陽,與劉秀的大軍對峙。

蘇延年道:「沒有,最近戰事緊張,大司馬恐怕暫時無暇顧及我等。大司馬叮囑過,只要我等守住這石里塢,收集水陸兩路往來的錢糧,時時運往洛陽即可。大將軍,這個月的錢糧已經遲了十天,您看……」

「錢糧,錢糧,就知道跟我伸手要錢糧!我都被賊人堵住家門口了,他們都跑哪兒去了?張某人是他朱某人的錢袋子嗎?缺錢的時候掏個空,看着沒用了就當塊破布丟掉!」

張丁在此獨霸一方,背後的靠山就是朱鮪,朱鮪鎮守洛陽,廣積糧草,命石里塢每個月運送錢糧過去,平時張丁不敢推諉,自從赤眉軍進了關中,更始軍節節敗退,朱鮪則在洛陽附近與劉秀部將馮異激戰,被打得出不了洛陽城。形勢不利於更始政權,張丁的心態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這是他第一次當着手下的面抱怨朱大司馬,蘇延年吃了一驚,立時閉嘴。他本是朱鮪的門客,被派到石里塢做張丁的下手,名義上是協助,其實是監視。

張丁本是私鹽販子出身,聚集了數千亡命之徒,乘大船往來各地貿易,橫行大河,獲利巨萬。近些年因戰亂頻仍,私鹽貿易也不太好做,張丁便帶領手下弟兄強佔了石里塢,將原塢主蔡興趕到了東邊的小塢去。

從此後他由流動的強盜變成了坐地的強梁,卡在這水陸交通要衝之處搶劫勒索,日子比從前過得更加滋潤。

更始帝劉玄入主長安,聽說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這麼一個強盜窩,便想發兵攻打,朱鮪從中斡旋,勸阻了劉玄,卻趁勢把石里雙塢收入囊中,成為他自己的私人錢包。

張丁依附朱鮪,雖然要交巨額的保護費,可幾乎就能合法打劫往來客商了,日子過得依舊不錯。不過如今更始政權搖搖欲墜,大司馬的保護傘破了洞,眼看要罩不住他了,他張丁只能自救,那還給你交個P!

當然,大司馬擁兵幾十萬,坐守堅城,也不是那些容易就能倒的,如今還不能輕易開罪他。

「延年,不是張某不想送錢糧,如今道路不通,錢糧漕運過去,萬一落到別人手中,那不是資敵嗎?等大司馬打通了道路,張某一定立刻發船!」

「既然如此,請大將軍謹守石里塢,等待大司馬的捷報。」

張丁恨恨地道:「一共三千娃娃兵,謹守什麼?張某縱橫大河幾十年,什麼狠角色沒見過?被一群孩子堵在塢里當縮頭烏龜,張某人丟不起這個人!我倒要看看這個乳臭未乾的小皇帝有多少斤兩!」

蘇延年道:「可上次……」

「上次只有幾百人,這次張某要玩把大的,也算看得起他這三千人馬。留下一千人守塢,剩下的都去!把劉盆子給我抓回來,我要跟赤眉賊好好地談筆買賣。」

蘇延年也笑了,說道:「聽說劉盆子的娃娃兵全是赤眉賊大小頭頭的娃兒,要是全抓來,讓他們一個個的贖回去,那赤眉賊的家當都要被掏空了。」

對於這群強盜來說,這不過是一場超大型的綁架勒索活動而已,三千個娃娃兵在他們眼裏就是三千個肉票,又彷彿是三千個招財貓,在向著張丁不住地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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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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