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152.血脈之辯

第153章 152.血脈之辯

鮑永是更始帝十分重視的臣子,當時并州和河北都沒有歸附,劉玄幾乎是同時派出鮑永和劉秀,讓他們分別撫定并州和河北,鮑永以尚書僕射行大將軍事,略定并州、河東,平定了「青犢」農民軍,受封「中陽侯」。

鮑永為人耿直,對劉玄忠心耿耿,自從赤眉軍進入關中以來,一直在關注長安局勢,聽說赤眉軍進了長安,鮑永不知更始帝下落,焦急萬分。

立漢將軍馮衍是著名辭賦家,小時便是神童,二十歲就成為大學問家,嘴炮無敵,與人辯論無有不勝。馮衍曾追隨新朝更始將軍廉丹討伐青州赤眉軍,勸廉丹在大郡自守,以待天下之變,廉丹不聽,兵敗身死,馮衍亡命河東。

等到鮑永來到河東,馮衍找到鮑永,一通嘴炮,把鮑永轟得暈頭轉向,一拍大腿:這是個人才啊!當即以馮衍為立漢將軍,引為心腹。馮衍開始在鮑永耳邊吹風,讓他招賢納士,蓄谷養兵,若天下有變,可建大功。

馮衍彷彿就盼著天下有事,他好施展才能,在亂世中建立不世之功,可惜他運氣不好,一生鬱郁不得志,除了廉丹和鮑永比較賞識他之外,幾乎不被當權者重視,就連光武帝劉秀也不喜歡馮衍,一直沒有對他委以重任。

此時兩個人在晉陽,鮑永正在和馮衍商議,如何能探知更始帝下落,將他迎進太原。忽然聽說長安使者到了。

兩人立即停止議事,將杜廣國迎了進來。

鮑永開口便問:「不知主上今在何處?」

「皇帝陛下正在長安,安定三輔,傳檄天下,陛下殷殷期盼尚書與立漢將軍,特差我來慰問兩位。」

鮑永臉一沉,說道:「那是你的主上,不是鮑某人的,我問的是更始皇帝陛下。」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故意的!」杜廣國在心裏暗暗嘀咕,面上卻帶着笑,取出劉玄的手書,道:「長沙王書信在此,二位自已看吧!」

「長沙王?」鮑永一臉疑惑,接過書信,只看了一眼,登時跪倒在地,一邊落淚,一邊伏在地上細細地讀,等到看完,淚水已打濕了帛書。

「陛下!」鮑永泣道:「不能衛護陛下,使主上蒙塵,臣之罪也!」

「長沙王在長安,錦衣玉食,尊貴無比,何來蒙塵之說?他的身邊有城陽王和諸臣同僚,出入有人衛護,鮑尚書不必擔心。」

杜廣國將鮑永扶了起來,說道:「長沙王盼望與尚書重逢,同朝共事,一道為皇帝陛下效力,復興漢室江山。」

馮衍在旁邊冷笑道:「復興漢室?長沙王本就是大漢天子,只要長沙王複位,漢室便復興了。杜先生的意思,是要劉鈺退位,請長沙王再主神器嗎?」

「長沙王在位時,朝政不修,宵小當道,百姓皆唱道:『灶上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致使豪傑蜂起,海內不安,黎民擾擾,這便是立漢將軍所說的漢室復興嗎?」杜廣國率先開啟嘴炮模式:「而當今皇帝陛下乃高皇帝之苗裔,漢室正統,英姿豪邁,德行深厚,鄭縣賑災,活人無數,進入長安秋毫無犯,萬民稱頌,似此等明主,才可擔當大任,為天下之主,使漢室復興。」

「此言差矣!」馮衍像是見到血的餓狼一樣,嗅到辯論的氣息,立即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猛撲過來。

「建世帝之祖齊王劉肥之母乃是曹氏,為高皇帝微時之外婦,兩人並未成親。曹氏生下劉肥,高皇帝認其為子,封為齊王。然天下人皆言齊王血脈存疑,恐非劉氏之子!若以其後人承繼大統,是否漢室血統猶未可知,或許是別姓冒充劉氏,竊取國器,還談什麼復興漢室?」

這話是要掘劉鈺的根,你都不一定是老劉家的子孫,你沒資格做大漢的皇帝!

杜廣國心想:你這麼說話,是不是想逼老子耍流氓?多虧老子知道你愛講歪理,事先作足了功課。

馮衍又道:「而更始帝之祖乃是文皇帝,文帝之母乃是薄太后。。。」

沒等他下一句說出口,杜廣國已迅速插話進去:「薄姬原是魏王豹侍妾,魏王豹為韓信所敗后,薄姬才有機會服侍高皇帝,當時還有人說,文皇帝樣子有些像魏王豹哩!」

馮衍顯然低估了杜廣國的無賴程度,被他說得一愣,然後飛快地開口,好像急於把這段空白填滿似的。

「幾百年前舊事,早有定論,高皇帝都從未疑過,焉能隨你如此信口開河?」

杜廣國立刻說道:「立漢將軍說的對呀!幾百年前的事,早有定論,怎能胡亂疑猜?高皇帝將長子劉肥列入宗室,封為齊王,封邑為諸皇子之冠。所有這些不是很明白了嗎?高皇帝很清楚齊王是他的親生兒子,而且是他的長子,按理應當繼承大統。位列諸侯,已是受了委屈,高皇帝為了補償才對他如此厚待。為何還有人別有用心地質疑齊王一系血脈?我就奇怪了,高皇帝被窩裏的事兒,難道一個幾百年後的外人會比他本人更清楚?」

馮衍沒想到杜廣國在這兒等着他,這也怪他,批什麼不好,非得批人家齊王的血脈,一不小心讓杜廣國這個流氓無賴佔了上風。可馮衍是一代大學問家,口才着實了得,立即掉轉槍口,準備開闢別處戰場。

這時鮑永說話了:「身為大漢臣子,怎能妄議皇室血脈,成何體統!」

鮑永是個忠誠耿直的人,在他的眼裏,劉玄是主上,二人在這兒議論主上的祖宗血脈,說文帝是不是劉邦親生兒子,對於劉玄是一種污辱,對於劉玄的臣子當然也是污辱。

因此他出言打斷兩人,神情間很是不高興,「來人!先帶杜先生去傳舍休息!」直接把杜廣國支走了。

杜廣國走後,馮衍問道:「尚書要降放牛小皇帝嗎?」

鮑永答道:「我乃大漢中陽侯,受主上大恩,焉能託身於盜賊?」

馮衍道:「可如今陛下在長安不得自由,天下無主,我等該如何處之?」

「我欲傳檄天下,邀諸郡同興義兵,入長安解救陛下。」

馮衍嘆道:「若如此,則陛下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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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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