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143.殺兄之仇

第144章 143.殺兄之仇

三天之後,駐紮在洛陽城南的建業大將軍朱祐接到急報,說南面數里之外又有敵軍襲。

朱祐皺眉道:「又是宜陽敵軍!這個司馬超,沒事就來鬧,又不正面相抗,只是打了就跑,真是讓人煩惱。」

「大將軍,這次來犯兵馬極多,好像司馬超要來真的了!」

朱祐聽了,趕緊出營,遙遙地見到對面煙塵滾滾,旌旗蔽日,看起來怎麼也有一萬人以上。朱祐下令:「全軍出擊,殲滅敵軍!」

他只留了幾千人守營,盡起大軍,向南迎去。

看看走得近了,敵軍卻掉頭向後,朱祐只見到旗子迅速地向後倒退,他以為對方是見他兵多害怕,更是催兵疾進,高呼道:「不能讓司馬超跑了!」

大軍一直追出二十里,眼前是一片樹林,林中隱隱有旌旗招展。朱祐怕林中有埋伏,命令大軍邊搜索邊前進,兩萬多人成扇形慢慢向前推進。一直走到樹林深處,沒見到一個人影,只見地上到處丟著旗幟鑼鼓。

宜陽漢軍藉著樹林的掩護已經遁走了。

朱祐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急忙回軍,離大營還很遠,就看到營中煙霧升騰,走近了一看,大營里一片狼藉,一副打了敗仗的樣子。

據留守的兵將報稱,朱祐出兵后不久,突然有一隊悍卒殺到,直衝大營,一路砍殺,四處放火,將營中輜重燒毀大半。要不是臨近的馬武聞迅趕來增援,嚇跑了敵軍,這次的損失一定會更大。

朱祐知道自己被耍,十分惱怒。一邊再去調集軍資,一邊與吳漢商量,要集中優勢兵力,先拿下宜陽,解決自己背後的威脅。

在朱祐營地被襲之時,有一小隊人馬穿過營地,直趨洛陽城下,叫開城門進去,尚書任延君就在其中。

大司馬朱鮪與弘農太守通過幾次使者,以為這次又是使者到來,沒想到竟是老相識任延君。

朱鮪顧不得寒暄,立即切入正題,問道:「任君從何處來?長安如何?陛下如何?可有援軍來助我?」

他一連聲問了幾個問題,可見其心情極為迫切。任延君卻沒急着回答,先請他屏退了左右,只剩下兩個人時才說道:「大司馬,長安城陷了,陛下安好,援軍不日即可抵達。」

朱鮪有點莫名其妙,「任君,你說的什麼?長安城陷了?那陛下怎麼會安好?又是哪兒來的援軍?莫非,是陛下率軍出了長安,要來洛陽與我會合?」

任延君道:「建世皇帝陛下大軍已入長安,陛下受封為長沙王,在長安城中安享富貴。」

朱鮪一下子呆住了,嘴唇抖了兩下,突然一拍几案,大聲道:「任延君,你是為放牛皇帝做說客,來勸我投降的嗎?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任延君看着朱鮪,面上始終帶着微笑,這笑容讓朱鮪有點發毛,又有些惱怒,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任延君說道:「大司馬,您的意思該不是說,要為『無膽鼠輩』盡臣節吧?」

「無膽鼠輩」是朱鮪對劉玄的評價。

劉玄是朱鮪、張卬等人一手擁立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無能,沒什麼聲望,便於操縱。更始皇帝登基之時,眾臣下拜,他手足無措,連話都說不利索。

朱鮪當即在台下說道:「此無膽鼠輩也,易與耳!」從此他與張卬等人在背後常以「無膽鼠輩」稱呼皇帝。

對於劉玄,朱鮪向來是輕視的。劉玄也知道這一點,合作收拾了劉縯、劉秀兄弟后,劉玄和他的擁立者之間的矛盾便凸顯出來。

進入長安之後,「無膽鼠輩」漸漸膽大,依託宗族和關中豪強的支持,一點一點地從老牌綠林軍頭領手中攫取權力。他將朱鮪安排到了洛陽,兩個人一個在長安,一個在洛陽,有點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朱鮪不知道任延君如何知道這個稱呼,任延君算是更始皇帝的身邊人,那麼劉玄應該也是知道的。

任延君道:「陛下已為長沙王,為新皇之臣子,大司馬還要為誰盡忠心呢?如今,連長沙王也在命令您為新皇效命呢!」

任延君說着,拿出一封帛書,正是長沙王劉玄的親筆手書,內容可想而知。

朱鮪只掃了一眼,便丟在案上,沉吟不語。

任延君見朱鮪不說話,剛才喊著要殺人的氣勢已泄了大半,知道裝相的環節已經過去,現在他應該給對方搭個梯子,讓人家下台了。

「大司馬,值此亂世,天下無主,唯德者居之。長沙王失德而失天下。當今陛下英明睿智,仁德賢明,在鄭縣賑災撫民,救萬千百姓於水火;進長安城秋毫無犯,萬民稱頌。此安民濟世之主,大司馬若能傾心事之,必能建功立業,為漢室中興之名臣。」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金印,放在案上,說道:「陛下對大司馬傾慕已久,願與大司馬和衷共濟,進圖天下。大司馬之職、萬戶侯之印,請大司馬任取之。」

朱鮪只瞟了一眼,卻問道:「長安城情形如何?比陽王、淮陽王何在?」

王匡、張卬都是朱鮪當年的兄弟,在綠林山中一起做過山大王的,感情自然不錯。

「長安城繁榮更盛昔日,原來舊臣皆已效忠於陛下,比陽王和淮陽王並為萬戶侯,富貴與從前一般無二。」

「我家的情形怎樣?」

「陛下派羽林軍保護大司馬府第,不使亂兵騷擾,你家中安然無恙,唯有老夫人懸念大司馬,日夜倚門而盼。」

任延君又取出一封帛書,說道:「這是老夫人口授書信,請大司馬過目。」

朱鮪連忙起身,雙手接過,展開從頭看到尾,旋即以袖掩面,說道:「不知今生還能不能再見母親一面?」

任延君勸慰道:「只要大司馬願意,隨時可回老夫人身邊盡孝,也可在舊主面前盡心。天下之人都會說,大司馬有識人之明,順勢而為,不失為亂世之豪傑,中興之名臣。」

如今他投降的道義障礙基本上不存在,舊主已經投誠,成為新皇的臣子,並命他的舊臣們一道效忠新皇,不存在忠不忠的問題。老娘就在長安城,出於孝道他也應該投奔長安。

但是唯有一個實實在在的障礙:他如今就在劉秀大軍的包圍之下,即便想投奔長安,也得先保住洛陽,保住這條命再說。

朱鮪忽道:「劉文叔也派岑彭來勸我歸順,以朱某看來,劉文叔英雄蓋世,昆陽大戰,揚名天下,平定河北,兵強馬壯,當比建世小皇帝更可能成為天下共主。」

任延君道:「大司馬未見過當今陛下。皇帝陛下年紀雖小,卻英武非凡,踐位不過幾個月,已使萬民稱頌,樊、徐等英雄俯首貼耳。如今他安坐長安,出兵四處略地,關中不日必將大定。劉文叔本已據有河東,派鄧禹西進長安,卻被征北將軍擊敗,更乘勝進入河東,威脅偽漢老巢河北。便連你這關外的洛陽附近,不也出現漢軍了么?就在今天,朱祐可是吃了個大虧呢!」

朱鮪道:「赤眉軍不過是一群鄉野盜賊。。。」

「大司馬當年在綠林山中是什麼?」任延君毫不在意揭他的老底。

朱鮪拍案而起,「綠林軍乃天下義軍,赤眉賊豈能相比?劉文叔帝王貴胄,當世豪傑,更許我以高官富貴,我意已決,任君不必多言!」

「劉秀兵臨城下,大司馬勢屈力窮,便是歸降,也是袒背自縛,為世人所笑。怎麼比得過高車駟馬入長安,頭戴高冠,胸佩金印?」任延君忽地身子前傾,說道:「何況,皇帝陛下與大司馬無仇無怨。可劉秀。。。大司馬難道忘了劉伯升嗎?」

朱鮪頓時變了臉色。

劉秀的大哥劉縯劉伯升就是被朱鮪等人殺害的。他姓朱的和劉秀有殺兄的大仇,這是兩個人之間怎麼也過不去的一道坎。

任延君趁熱打鐵,「當年的仇怨,即便大司馬忘了,劉文叔也未必能忘,即便他一時肯忘,將來的某日或許又重新記起。」

「做大事者不顧私情,劉文叔已指黃河為誓,再不提當年之事,絕不食言。」

任延君道:「劉文叔當年在長沙王面前發過的誓不知有多少,長沙王信了,才會派他出去鎮撫河北,並加封其為蕭王,讓他位極人臣。可他轉過頭去便自立為皇帝,背叛長沙王,那時他是否還記得當初的誓言呢?」

朱鮪道:「你說的這些,不過是說客之辭,為小皇帝謀取洛陽罷了。」

「皇帝陛下是圖謀洛陽,劉秀難道不是要洛陽城嗎?得了洛陽,大司馬於他還有何用?」任延君面不改色,「劉伯升有子,有兄弟姊妹,偽漢朝堂之上全是劉氏兄弟子侄,皆欲為劉伯升報仇,到時大司馬如何自處?」

朱鮪臉色有點發青,半晌方道:「任君遠來辛苦,先去歇息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任延君被安置在了大司馬府上,朱鮪對外聲稱要與老友敘舊情,留他居住,其實是把他軟禁,不讓他隨意走動。

任尚被允許進朱府探望父親,因為有人在旁,父子兩個只閑聊了幾句,沒說上什麼要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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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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