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8.全軍騷動

第119章 118.全軍騷動

第二天一早,全軍將士接到了一項命令:各營做好準備,三日後大軍開拔,直抵長安城下。

這命令並不意外,長安城就在眼前,入長安只在早晚而已,出乎意料的是隨軍令而來的一道聖旨,小皇帝對全軍數十萬將士頒佈了最新的軍法:

「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這道聖旨一傳達下去,整個赤眉軍大營像炸了鍋一般,頓時熱鬧起來,到處都在議論。

「TMD,什麼時候盜也有罪了,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意思?以後不徵稅糧了嗎?」

「不準劫掠,那進長安還有什麼意思?」

「打了這麼多年仗,就指望進了長安能發點財過日子,這軍法。。。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呀!」

「我還欠著羽林足協五千錢,不準劫掠,到時怎麼還?皇帝陛下不想要錢了嗎?」

「皇帝的錢你也敢賴帳,信不信到時候一刀砍了你?」

「你才欠了五千,我欠了一萬。。。天哪,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拼死拼活就想攢點家底,將來能過上好日子,若是這樣,還不如散夥算了,都回家種地去!」

「回家?家在哪兒,你回得去嗎?離了這軍營幾天就餓死了!」

這一天全營騷動,眾人四處奔走,到處求證消息的真實性,許多人聚集在一起,去找自己的頭領,一定要把這事兒問個清楚。各營將軍和校尉頭疼不已,於是他們也去鬧騰,到他們的上司五大頭領處鬧。

幾十萬人的營地亂成了一鍋粥,幾大頭領也受不了了,只好到樊崇的帳內躲清凈,大帳外由衛士營團團圍住,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我早就說了這事兒不成,小皇帝不知深淺,非要瞎搞什麼約法三章,現在好了,這鬧的,馬上要散夥了!」左大司馬逄安怒沖沖地叫道。

「少子,你說話小心些,不要動不動就散夥。」徐宣皺着眉頭道。

「少子說得也不是沒道理,這麼鬧騰下去,這幾十萬人真攏不住了。斷人財路,尤如殺人父母。弟兄們跟着咱們東砍西殺,不就圖破城后的那點賺頭嗎?」右大司馬謝祿是贊成逄安的,「三老,你倒是說句話啊,這事兒到底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兄弟們散了。」

「三老,我就不明白了,你一手打下的基業,為什麼就由著那個吃奶的小皇帝瞎折騰?」逄安昨天被逼着向皇帝表了忠心,但心裏一直憋著一股火無處發泄,今天見了營中情景,愈發火冒三丈。

樊崇斥道:「搶搶搶,你就知道搶,能搶一輩子嗎?你聽說過哪個強盜得了善終?逄少子,你說說,陛下哪句話說得不對?」

見逄安閉了嘴,樊崇又道:「要我說,若是陛下真能禁了盜搶,也是一件好事,或許咱們就能在長安紮下根來,過點安生日子。」

徐宣道:「三老,若是這事兒鬧得不成樣子,你還是得出來收拾殘局,以安兄弟們的心哪!」

樊崇舒舒服服地向後一靠,說道:「我老了,折騰不動了,也該享享清福了。等進了長安,我就告老還鄉,這一大攤子就交給皇帝陛下去收拾吧!」

「什麼?」逄安當即跳了起來,「三老,你要走我也不幹了,我跟你一起走,省得在那個娃娃手下受氣!」

「你看看,還說兄弟們鬧散夥,咱們自己都琢磨著散夥了,這是個什麼事兒!」謝祿頓足道。

徐宣看了樊崇一眼,心裏暗自琢磨:樊老大到底是怎麼想的?

能做幾十萬人的老大,樊崇絕不是頭腦簡單的人,對於赤眉軍,沒有人比樊老大更了解了。眼下這種局面他肯定是有預見的,可他依舊答應了皇帝的要求。

在昨天那種情況下,雙方已徹底攤牌,除非是想撕破臉,下決心換掉皇帝,樊崇當時非答應不可。可是事情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想一下子改變幾十萬人多年的生存方式,絕不是一道聖旨就能解決得了的。

看眼下這個情景,這道聖旨受到了全軍的抵制,恐怕根本就執行不下去,若全軍劫掠如故,所有人都違反了聖命,皇帝難道會向幾十萬人問罪?

執行不了的軍法就是一句廢話,尋常人可以說廢話,可皇帝不行,皇帝要麼不說,說了就要做到,尤其是這種以明旨下發,詔告全軍的聖旨。如果幾十萬人一起,把這道聖旨變成了廢話,皇帝的威信必將大大下降,往後他再下什麼旨意也不會再有人當回事兒了,到那時這個皇帝也就名存實亡了。

等到事情鬧得不可收拾,還是得樊崇出來收拾殘局,全軍必將回到從前的模式,大家繼續過熟悉的日子,與現在沒什麼不同。

至於皇帝,他再提什麼要求,樊老大恐怕都不會由着他了。而且也不用考慮換人了,因為皇帝已經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留着他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幾十萬赤眉軍終究還是他們兄弟的。

徐宣心中瞭然,算了,讓小皇帝折騰去吧。

大道理誰都懂,樊崇徐宣等人就不知道該禁盜嗎?他們當然知道,但這並不表示他們會去做所有人認為是正確的事。因為人是有私心的,並且個人的私慾往往凌駕於大道之上。為了大道而摒棄私慾的人,從古至今,鳳毛麟角。

五大頭領中唯一真正為皇帝擔憂的是楊音,眼看局勢向著失控的方向滑去,楊音心急如焚,可卻束手無策,只有暗暗希望皇帝天縱之才,能想出應對之策。

所有人都為皇帝操碎了心,劉盆子自己卻還在沒心沒肺地吃肉,沒法子,人家還在長身體,要多補充營養。

「陛下,」楊延壽憂心忡忡,「外面亂得很,泗水營將士聚集在一處鬧事,打死了六個人。」

「做好事難哪!」皇帝抹了抹嘴上的油,嘆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讓他們先鬧騰去,這種大事,總得有個消化過程,要相信咱們的袍澤,他們都是樸實的百姓,會想通的。對了,晚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那個老傢伙可明白事理?」

「都準備妥當了。」楊延壽笑道:「他怎麼可能不明白事理?陛下請放寬心,今晚保准有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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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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