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本事

李嗣業這大半輩子，最煩的就是虛頭巴腦的人，最喜歡的就是性情中人，而不管從前的李倓還是現在的李倓，在他看來都是這樣的性情中人。

李嗣業同樣往嘴裏塞了一大塊的雞肉，一邊嚼著一邊說道：「明日出兵，建寧王可有信心啊？」

「哼，敵軍的確是數量不小，戰鬥力也不差，但驃騎大將軍放心，咱們可能得出點血，但這長安城，就是咱們大唐的。」

同樣，李倓也是一邊嚼著雞腿一面就著酒水說出的這句話。

他們倆在大帳裏面談笑風生的時候，外面的戰士們卻是非常緊張的。

他們知道，從他們到了這裏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完全落入到了敵人的眼睛裏，敵軍隨時可能來襲，這種緊張，可不是深呼吸兩下就能過去的。

兩人又這麼對着喝了幾口酒，李嗣業終於又說話了。

「郡王回到鳳翔郡之前，李泌曾對我說，郡王這五千騎兵，僅僅訓練了半年多的時間，比回紇騎兵可是不知道差了多少，不知郡王怎麼說？」

李嗣業說着話，那眼神可是一直都盯着李倓呢，但李倓依舊專心的對付著自己手裏面的肉，那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化。

「他說的都是真的，這又有什麼可辯駁的？」

李倓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好像是李泌說的人跟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這麼說郡王是認下了你的騎兵訓練不足的事了？」喝完了酒之後的李嗣業說話說的也算是步步緊逼，顯然是想要把李倓說出點脾氣來。

「我認的是我的確只訓練了半年有餘，到如今我睢陽騎兵的戰鬥力也的確是不會比回紇騎兵更強，但有一樣，收復長安城，已然足夠了，還有一樣，再給我兩年的時間，就算是回紇騎兵來了，本王也是不懼！」

李倓都沒抬頭看着李嗣業的眼睛，依舊是他那副頭不抬眼不睜的樣子，一點都沒影響他吃肉的心情。

「郡王你應該知道，李輔國與張良娣失勢之後，李泌已經沒了掣肘之人，他想要讓陛下儘快立廣平王為太子，郡王的地位，有些危機啊！」

李嗣業似乎擺明了就想要讓李倓對於他的處境發表一番想法。

「我的地位危機不危機，那都是后話了，現在是大唐的地位有點危機了，皮之不覆，毛將焉存？這個道理，大將軍也怕也是明白的，至於我的危機，這一戰之後自然就解了。」

李嗣業之前跟李倓也多少還是有點交流的，但今天這一番交談下來，他覺得李倓是真的成熟了，之前的李倓，是個言辭鋒利，不知道後退的人，在戰場上也是個不怕死只知道橫衝直撞的人，所以跟李倓搭班子的李嗣業才稍微有點擔心。

這幾句話下來，李嗣業的擔心算是一掃而空了，這一戰，李倓明顯是有信心的，而且他的信心一定是有着什麼東西支撐著的。

「建寧王既然這麼說，那咱們就該談一談正事了，明日對叛軍發起進攻，我是這麼想的……」

李倓算是經過了李嗣業的考驗了，也就是說李嗣業已經把他當成是自己人了，當成自己人之後，這戰術的事，當然也就不能藏着掖着了。

於是乎，李倓和李嗣業倆人一人拿着一根雞腿，李嗣業把地圖鋪在地上，就這麼低着頭推演了起來。

這一夜，李倓在李嗣業的大帳裏面一直待到了午夜才回去，顯然，他用自己的額態度和能耐取得了自己這位搭檔的信任。

而與此同時，李嗣業也是在李倓離開了之後久久不能入睡，因為李倓在離開之前十分篤定的跟他說了：「叛軍的反撲將會十分猛烈，但是只要抗住了這一波，長安城就可以一戰而定，扛不住，這一次就算是完了，叛軍戰鬥力的確是強悍，但是他們不過就是一群善於打順風戰的人罷了，一旦陷入逆境，也就不足為懼了。」

李嗣業細細的回味着自己之前跟叛軍的幾次交鋒，感覺李倓的這句話有着相當的道理，只不過之前卻從來就沒有人發現。

次日清晨，郭子儀和李倓在中軍大帳里已經早早的坐定了，前方的斥候不停的把消息傳遞進來，每一個消息都可能會影響郭子儀的將令。

「報，敵軍已經發現了我軍，但並未有突襲我軍的跡象，只是在長安城北門護城河之外佈陣，似乎在等著跟我軍交戰！」

「報！敵軍在城北佈陣的人數已經近乎十萬！」

敵人的意圖已經十分的清楚了，就是我不怕你唐軍，你要是真敢來的話，那咱們就打就完了。

郭子儀知道，現在的確是到了不得不發的程度了，於是看了看李豫，直接傳令道：「傳令李嗣業與建寧王，以鼓為號，向敵軍列陣之處進攻，務必將這些敵軍斬殺在長安城之外！」

又經過了對中軍和后軍的一系列佈置之後，參與到這第一戰裏面的唐軍足足有十萬還得多一點，可謂是安祿山叛亂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戰了。

不管是哪一方失敗了，在這樣的平地上廝殺，傷亡都是一定會超過五萬的，換句話說，正如李倓昨夜對李嗣業所說的那樣，這是真正的一戰定勝負。

命令傳到了前軍，李嗣業和李倓等人絲毫不感到驚奇，敵軍的動向他們早就已經掌握了，城中的主心骨算是李歸仁，他也不是個不學無術的人。

顯然是既想要對唐軍形成一定的挑釁，又想要來個以逸待勞，讓唐軍的心態先出現波動，之後再議不變應萬變。

李嗣業和李倓都是站在各自將士們的前方，鎧甲兵器早就已經在手裏攥出汗來了，就等著郭子儀的命令到位。

忽地，身後傳來了陣陣沉悶的鼓聲，顯然，這就是郭子儀的號令，作為前軍的李嗣業和李倓，該對叛軍的陣地發起衝擊了。

「將士們，咱們在睢陽城外苦練數月，所為的就是今日，只要將長安城奪回來！其他不論，在我李倓這，爾等就是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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