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屬於你們的榮耀，哪去了

回紇人的直性子，史思明是見過的，到了這個份上他只能嘆息一聲，心裏儘快盤算著給自己麾下的將士們找到一些退路。

回紇騎兵出來，不見得血就回去絕對是不能夠的，之前葉護之所以能讓牟羽可汗有機會扳倒，起因正是帶着回紇騎兵出去支援大唐之後發生的事，當時的確見血了，但見的都是自己的血，敵人的血在哪都沒見着。

渾身冒着火的牟羽可汗這回索性也不讓史思明的曳落河在前面開路了，直接讓自己變成了先鋒，把史思明留在了自己的身邊，畢竟他對於河北道乃至於范陽周邊的熟悉程度不是回紇軍中任何一個人可比的。

這回他的目標更加明確了，就是攻下范陽，把這個據史思明說藏着許多他們從長安城和洛陽運回來的珍寶的地方據為己有，還包括城中的百姓和女子……

他們的動向，也是源源不斷的傳入了范陽。

在這裏，幾乎河北道和同羅、仆骨的所有可用之兵正在嚴陣以待，而大唐之外各個部族的族人和大量可能被攻擊的村民才剛剛撤退到范陽以南，雷萬春和陳之豹正在加緊安置他們，畢竟再有十幾天，只要是降下一場大雪，河北道的氣候就會急劇變冷。

一旦這個時候出現了大量百姓和其他部族的族人被凍死的事，李倓這個計策幾乎就可以說是作繭自縛了。

好在到這個時候為止，回紇人的動向一直都在李倓的掌握之中，跟他之前的預想也並沒有什麼差別。

「郡王，牟羽可汗的確加快了行軍速度，奔著咱們的方向來了！」

聽了張巡的這個消息之後，李倓和正在他身邊的牟恩和木葉全都長出了一口氣。

他們都知道為了配合這個計劃，自己的族人和大唐的百姓們損失了多少，誰都不願意背井離鄉，但為了生存，他們現在不得不這麼做。

「郡王，按照你之前的意思，咱們就在這城裏面守着，等到他們攻到了城下，食物已然有些短缺，咱們不出戰，他們就拿怎麼沒什麼辦法了！到時候，這個計策就算是成了！」

眼看着回紇人正一步步的朝着他們的設想來了，牟恩忍不住開始暢想起牟羽可汗親率的回紇騎兵活活被凍死餓死在出征途中的境遇，嘴角不由得也浮現出了一絲略顯殘忍的微笑。

「話雖如此，但不管是牟羽可汗還是史思明，都不是傻子，等他們進入到我大唐的境內再是這個光景的話，就算是牟羽可汗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熟讀兵書的史思明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所以，咱們得出一點血，好把他們吊住！」

「出一點血？」

「不錯，打仗嘛，怎麼能不付出鮮血就取得戰鬥的勝利，你們的族人經歷如此磨難，這次就不用你們的兵馬了，你們就跟着張巡在范陽等着我，本王帶着南霽雲和陳之豹，去見識見識這個敢於殺兄弒父的人究竟有什麼能耐！順便給他上一課！」

李倓話說的輕鬆，但牟恩兩人聽着可不輕鬆。

要知道，對面滾滾而來的可是二十萬人馬，而且大部分都是騎兵，李倓說要出去給人家上一課，但他要是不用同羅和仆骨部的人馬的話，自己能帶出去的滿打滿算也就是兩萬多，分分鐘就能讓人家給滅了，還提什麼給人家上課？

「郡王，此番就算是他們到不了范陽城下，這寒冬臘月的出兵，一定也會惹得追隨他的部族大為不滿的，咱們不必強求這一戰的結果，只要他們能退回去，想來這個冬天也就不會再來了。」

牟恩一邊勸說着李倓，一邊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畢竟他們也算是跟回紇人周旋了多年，對於他們一貫的尿性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那明年冬天呢？難道每一年，我都得這麼幫你們一次？你們難道就沒想過，有朝一日從回紇人的手裏把本來屬於你們兩族的那一份鐵勒人的榮耀拿回來？今天本王倒是可以不去，這對於本王來說又沒有什麼損失，不過本王可要提醒你們一句，一味的躲藏是不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會讓敵人的欺凌變本加厲，而本王在河北道的時間，過了這個冬天就說不好了。」

李倓的這番聽起來毫不客氣的言辭讓牟恩當場呆住了，一起呆住的還有木葉。

李倓的年級比他們小了至少都在十歲之上，但之前的言辭就好像是一個訓斥自己學生的師長一般，不管是牟恩還是木葉，其實都沒有受到過這方面的折辱，不過要說現在有一個人可以這麼訓斥他們的話，那這個人就是李倓。

「拿回屬於我們的榮耀……」

鐵勒九族的榮耀，這幾個字讓牟恩和木葉二人幾乎獃獃的立在了當場，這個曾經被他們的先祖看的萬分重要的東西，雖然現在還能屢屢的從他們的嘴裏面提出來，不過堅守真正的榮耀應該怎麼做，他們已經完全忘了。

李倓一看這兩人被自己說的懵逼了，只能微微搖搖頭，準備把南霽雲和陳之豹找回來，真正去給牟羽可汗上一課了。

「郡王且慢！」

正當李倓要走出屋子的時候，牟恩和木葉幾乎同時喊出了這麼一句話。

李倓詫異的回頭看的時候，這二人已經全部到了他的身前。

「你們這是何意？」

「郡王，既然我們的族人已然到了大唐境內，想來就算是我們族中的戰士傷亡殆盡，郡王也不會對我們兩族的族人置之不理吧？」

李倓一聽這倆人問出了這麼一句話，臉上的疑惑漸漸退去，有點明白了，之後點頭道：「到了我大唐境內的百姓，就可以看做是我大唐的百姓，這一點，至少在我這河北道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如此！請郡王帶着我們兩族的騎兵一同前往！有些本來應該屬於我們兩族的東西，已經在回紇人手裏太長時間了……我們也該去把它們討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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