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07:取龍鱗

第92章 007:取龍鱗

龍居琉璃宮,龍神殿,龍神辰晷所居之處。

如今,弦月端著茶杯安然坐在辰晷對面,低頭飲茶,一派專註。

辰晷打量著一臉無事,一副我不過來找你坐坐的弦月,心裏清楚的知道,她肯定有事。然而,他也不着急,就這樣陪坐着,等著弦月發難。

「你這裏還挺大嘛!」弦月閑話開始。

「比不得上清境。」

「但是很漂亮啊,你看看這藍金沙的牆面,多有龍神的氣質。」

「這是庚辰大神的愛好。」

馬屁拍到馬腿,失敗第一次。

「額……這殿堂氣質宏大,門楣之高,果然不是一般小仙可比的。再看看這些杯碗瓷碟,一個個都金閃閃的,這得是上等的銀河中的星河砂篩選后打制的吧?你看這描金的茶碗,多大氣精緻,很適合你!以後我得跟師父商量商量,把紫微宮也重新裝修裝修。」

「你喜歡,明日我令人再做一套送去上清境便是了。只怕與上清境的清幽風格,會稍事不搭。」

「客氣客氣了,這些東西費時費力費心不說,星河砂萬年才產那麼幾斤,着實昂貴。我那等小地方,受不起受不起。」

「從未聽說過有什麼事物是三清受不起的。」辰晷喝了口茶,「我聽聞天地間僅有的幾塊完整的星隕石便有一塊在上清境,卻只配做了上清境花園內的一方石桌罷了。」

弦月一愣,「額……你說那石桌嗎?!啊……那石頭觸手太涼,花紋也差了些,師父之前擺在屋內我怎麼看都不順眼,便私自挪去花園裏常日晒著,又暖和,花紋差些也不突兀了……」

「……」辰晷默默投來一個「算你厲害」的眼神。

拍馬屁,到頭來倒像在稱讚自己,失敗第二次。

弦月無語低頭繼續灌茶水,覺得這樣不行,終於鼓足勇氣回歸正題。

「那個,上神,」弦月眨着眼睛看着辰晷,「我一直很好奇,你說這庚辰大神在世間是否還有些什麼骨頭啊……之類的留下?」

辰晷心說,她只要喊我上神,指定沒好事。

「這世間若還能有庚辰哪怕一絲骨肉,恐怕母親早就收集走,都用在我身上了吧。」辰晷實話實說。

「也是……」弦月點頭,深思熟慮一番,又問,「那,你說,這飛龍需不需要蛻皮或者換牙之類的?」

辰晷端到口邊的茶杯登時卡在半空,蹙眉問她,「你對我們這一類,是有什麼誤解?」

「額……蛇不是都這樣?」

「……」辰晷無語,良久后問她,「你覺得,我與蛇同類?」

「你……當我沒說……」弦月縮了縮頭。

辰晷氣結,看着弦月,終於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烈山部縱使有了神佛冢的土,再造肉身,若化為水族,在水中長生,還是需要龍神的力量吧?」

「額……」弦月嘆氣,「對,被你猜中。」

「何種力量?」

「反正不是靈力修為這些,」弦月自袖中掏出一本書推給辰晷,「這本師父寫的《造物眾生探討本冊》中說,造一水族,或許需要龍神身上一點點血肉什麼的……」

辰晷翻翻這本書,嚴重懷疑靈寶天尊這等大神整日都在幹什麼。

「所以你打算怎樣?」辰晷放下書問弦月。

「額,你看你有沒有什麼富餘的地方……」弦月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這簡直不是人話嘛!

辰晷定定看着她。

弦月放棄,「好吧,容我再想想。」

「聽聞當年靈海魚一族蒙受大難,幾乎全部覆滅。庚辰大神不忍,遂取一片龍鱗予他們,靈海魚一族便幻化為人身魚尾的鮫人一族了。」

「龍鱗?對啊,你身上有多少鱗片?!」弦月眼睛登時又亮了。

「你想怎樣?」

「分我一片!」弦月豎起一根手指頭,眨着眼睛等辰晷回話。

辰晷淡淡一笑,雲淡風輕一般回答,「我倒是無所謂,你自取便是。」

「咦?!」弦月大驚,「這麼大方?!你都不提條件的嗎?我都做好接受條件的準備了!」

辰晷眼角微微彎起,「你能答應什麼條件?」

「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弦月豪氣干雲。

辰晷便這樣偏頭看着弦月,眼神里都是莫名的意味。隨着時間的流逝,弦月慢慢縮回椅子上,心慌起來:他什麼意思?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和我沒關係了嗎?那這個有點曖昧挑逗的眼神是我會意錯嗎?難道堂堂龍神大人,乖學生辰晷也有那等想法……不行不行,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有些事情堅決不能隨便來!嗯!

最終,弦月乾笑一下,道:「不然我去從師父的寶庫里給你偷點法寶出來,或者盜幾本經書的?」

辰晷收回視線,端著杯子,輕輕晃動着裏面的碧色茶水,「不必了,你取便是。」

說干就干,弦月抬手化出自己的長箭,辰晷看着她滿眼好奇,「你這是要取鱗還是要幹掉我?」

「別怕,我就嵌下來一片!」弦月晃了晃手中的長箭,「這箭名曰朔望,看起來雖然用途不大似的,但是活學活用,什麼都能幹。」弦月將長箭變小至只有巴掌大小,然後盯着辰晷犯難。

「上神大人,您說,我從哪裏下手合適?」

「你以為呢?」

「額……不然還是從胳膊上來吧,方便!」

「可以。」只見辰晷挽起了長袖,露出白皙長臂,然而少頃不知辰晷做了什麼,那條胳膊上便起了一層金色的鱗片。

弦月抬手戳了戳,無比堅硬,然後又屈指敲了敲,這個堅硬程度確實如銅似鐵,不好搞定的樣子。弦月顧不了那麼多了,拉過辰晷胳膊用自己巴掌大的小箭奔著一道鱗片的縫隙就下去,準備翹起來。然而待她下手,她才明白辰晷這般淡定的緣故……

弦月試了又試,辰晷胳膊上上下下的鱗片她試了個夠,卻沒有一片可以嵌得動。辰晷則一隻胳膊伸給她,另一手捧著弦月丟在桌上的書,看得毫不分神。

「上神,收了您的神通吧……」弦月放棄,「根本就不動嘛!」

「你以為龍鱗是擺設不成?」辰晷自書中抬眸看她,眼中有玩味的笑意。

「不對啊,」弦月覺得辰晷捉弄他,「也不是沒見你流過血……之前在神佛冢還見你自己切手呢。」

「那不一樣。」

「願聞其詳。」弦月拱手。

辰晷眼中的笑容盪得更開了些,「龍的外傷分兩種,一種便是在神佛冢那種,看似流血,其實不過是鱗片上一道微弱的划痕,傷不到根本,那種傷隨隨便便養養便好;另一種則是傷入龍鱗之內,穿透這層龍鱗鎧甲,那便絕沒有輕傷了。」

便知道不該這般容易,弦月托腮支在桌上發愁。龍鱗這般堅硬,怎麼取得到?朔望長箭雖然算不得什麼神兵利器,但也是師父一手打造,堅韌無比,可卻於龍鱗之上毫無作用。果然還是得換些更堅硬些的工具吧……用什麼呢?

辰晷繼續看書,丟弦月在一邊發獃。

良久,弦月忽然起身,「容我去找些神兵利器,改日再來!」

辰晷笑笑,「這書可否留我這裏參詳一陣?」

「送你了!」弦月轉身就消失了。

看見這個突然變得急性子的丫頭,辰晷無奈搖頭。他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鱗片,一晃便盡數消失了。在姜水畔聽了她講,便知道於此事上她必得來求他,便多磨些日子吧。到底能跟她在一起多待上一陣子。

第二日,午後。

弦月再度出現在龍神殿,肩上扛着一桿偌大的三尖兩刃刀。

「辰晷!」弦月跳入殿中,「來來來,讓我試試這個!」

辰晷正在寫字,二話沒說將左手遞給她,右手繼續寫字。弦月一陣忙活,只聽得「叮」一聲,辰晷轉過頭來,弦月瞪大眼睛,「什麼情況?!」

只見那桿三尖兩刃刀的其中一個尖生生掉了一個小角。

「恐怕二郎神君不會饒過你了。」辰晷下了斷言。

弦月無語望天,「他說他的兵器堅韌無比,天下無敵啊……」

「你聽他的……」

第三日,弦月沒有來。天上卻傳來一段有趣的八卦,聽聞有人看到了二郎神最近與上清境靈寶天尊的首徒弦月過往甚密,結果今日在上清境不遠處的僻靜處,有人看見弦月一臉為難在樹蔭下苦苦勸慰著淚流滿面的二郎神君,看那狀態,估摸著是二郎神君求愛於人,卻被婉拒了,真是可憐可嘆啊。

第四日。辰晷在院中修剪庭中的一顆龍眼樹,他站在樹下,左右觀瞧,對不滿意的枝杈只抬一抬手,便將枝杈折斷。

弦月抱着一桿火尖槍就跳入了他的視線,「早啊!」

辰晷沒說話,將一隻胳膊遞給弦月,自己繼續修剪樹木。

弦月又是一陣忙活,最終辰晷的樹修剪好,便站在樹下看着這姑娘拿着火尖槍在自己胳膊上又是扎又是嵌,快蹦出火星子了,也未見龍鱗有什麼大反應。正看着,這火尖槍終於趕着一個角度有一絲絲卡入了龍鱗的縫隙。弦月的眼睛登時便亮了。

「機會!」弦月凝神聚力開始撬動火尖槍。

「月出!」突然一聲大喊在身後響起,嚇得弦月直接就脫手了,那長槍劃過龍鱗直奔辰晷戳了過去。

「謀殺啊!」一聲大喊之後,剛剛開口的熟悉聲音已經出現在了面前,「月出,你要冷靜!冤有頭債有主!那些事也不能全怪辰晷!等一下……月出,你還活着?你為何在這裏?!你居然還活着!」

辰晷用兩指夾住戳向他的長槍搶尖,停在臉前一寸。

弦月鬆了口氣,看着一旁自顧自在凌亂中的壬戌,「我還奇怪怎麼來這裏沒看到你,你怎麼才出現?」

「辰晷走的突然,我在覓雲湖水府料理完之後的事情才回來。」壬戌被弦月岔過去,只得先回答她。

「原來如此。」弦月拿下火尖槍扛在肩上,「叫我弦月吧。」

「啊?」

「我改名了,現在叫弦月。」

「你怎麼還活着?!你不是死了?魂飛魄散了!」壬戌左右打量著弦月。

「能不能說點吉利話。」弦月轉着手上的長槍,對辰晷示意一下。辰晷乖乖挽起袖子,將自己的胳膊遞迴去。弦月便抬起火尖槍便刺下來。

然而,搶尖還沒刺到辰晷,壬戌已然一把攥住火尖槍,「你別傷害辰晷,他已經變回來了!」

弦月徹底被逗笑了,「壬戌,我知道!我呢,現在成仙了,你看我,你看我,我沒有死,葯隱婆救了我。我跟辰晷的恩怨呢,算是一筆勾銷了!」

「葯隱婆自己都剛剛飛升,怎麼能把你變成神仙?」

「這個嘛,我其實本來就是神仙……」接下來,弦月用了一個多時辰將前因後果以及自己的身份細細講了一遍。然後壬戌拉着月出到角落,驚疑不定地問她,「月出,不對,弦月金仙,那你現在跟辰晷,是什麼情況?」

「大概就是普通朋友吧。」

「你們倆鬧這麼大一圈,現在你跟我說普通朋友?!」壬戌想大聲又不敢,壓着聲音依然憤憤然。

弦月苦笑,「就……緣分已盡。」

「我不信。」

「你不知道辰晷其實有未婚妻嗎?」

「你別逗了,辰晷有未婚妻我能不知道?!辰晷就有你!」壬戌抱臂不服。

然而才說完,他便忽然張大嘴巴,「啊,你是說當年羽嘉大神屬意鳳凰家的那個大小姐?哦!你要這麼說,嘖嘖嘖,你壓力確實會大一些。」

「……我沒有壓力,你就當我急流勇退吧。」

「辰晷也同意了?」

弦月攤手,「這種事當然是兩個人的默契,怎麼能說開。你懂的。」

壬戌大大嘆了口氣,「我懂!你也別怪辰晷,有時候緣聚緣散,感情的事情,太多無可奈何,沒人比我更懂。」弦月只覺得眼皮都在跳,張口結舌,所謂壬戌的懂得,八成得有想歪的成分。怎麼感覺他理解的是辰晷移情別戀為了鳳凰拋棄自己?!算了,反正也解釋不清,就這樣理解也可以。

等兩個躲在角落裏聊完的人回來,壬戌拍了拍辰晷的肩膀,不無感慨道:「你們聊,我去收拾收拾。那個,月出有月出的難處,她縱使傷害你幾分,你也合該受着些。哎……」壬戌長嘆一聲離去。

「你跟他說什麼了?」辰晷莫名覺得不對勁。

「我肯定是實話實說,但是他理解的是什麼,我就不是很明白了。」弦月搖頭,「還是開工干正事吧!」

最終,以火尖槍的搶尖彎了為結束,弦月走掉。

之後一連幾日弦月都沒出現。

但是傳聞說,上清境的弦月金仙最近母愛泛濫,帶着蓮花童子哪吒小朋友到處遊山玩水,任其予取予求,在仙界適齡男仙中引起一派優良口碑。大家都說,這樣有原則又愛孩子的女仙如今已然不多了,誰能得到絕對是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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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撩到個龍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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