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029:人間七夕

第175章 029:人間七夕

靠着辰晷,弦月這一覺睡得實在是太熟了些,待豆大的雨點落在她身上時,她才緩緩從自己的甜夢中爬出來。

睜開眼,擋在自己臉頰上方的是一隻大手……

弦月偏頭動了動,對上辰晷安靜的視線。她一把拉下辰晷的手,「啊!下雨了!」一個翻身坐起來,她發現饒是待在樹下辰晷的身上,連着自己的身上都已經濕了,辰晷只是用手擋住了她的臉,避免了水滴落在她臉上吵醒她。

「糟糕,糟糕!」弦月背上小筐,一把拉起辰晷,「我們快下山去。雖然淋雨這種事情並不會導致你我生病,但是你這麼放任我睡在雨里,還是……有些不妥吧。」

此時,天已經有些黑下來,辰晷便這樣被弦月拖着,兩人邁步走入雨中。

下雨對辰晷來說是件無所謂,甚至有些愜意的事情。可惜,弦月沒有法力傍身,不多時便淋了個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雨越下越大,鋪天蓋地的,山路泥濘,打滑得厲害。弦月小心翼翼的走着,有幾次要不是被辰晷拉着都險些滑倒。

弦月滑下一個小土坡後站定,覺得這不是辦法。她採藥毫無顧忌,走入山林太深,如今這樣要走出去不定得多久,划不來,「辰晷,我們找個地方,在這裏將就一夜吧。」

可是話雖這麼說,能找個容身之所也不太容易。

大概又走走停停了半個時辰,弦月才發現一處淺窄的洞窟。可待她走近,卻發現如今那洞裏滿滿都是盤踞的蛇。

弦月遲疑,倒是辰晷恍若沒看見一般徑直走了過去,然後大大方方邁入洞中,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周圍所有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避風雨逃竄而出,一瞬間便不見了。

弦月看着這場景笑得不行,也扎入洞中坐到辰晷身邊,感慨:「可見龍神大人就是龍神大人,縱使法力全失,神魂破碎,還是有威懾力的。」

辰晷看着弦月,目光深情款款,帶着淡淡的笑意。

弦月越看他越琢磨,「你這樣看着我,我會覺得你是不是已經好了。可是你分明沒有……」

辰晷沉下眼帘,浮起笑意。

弦月一雙手啪嘰拍在辰晷臉上,突然扳起他的臉,「不會真的好了吧?可是沒有啊,你的狀態還很差我能感覺到,而且神魂也很一言難盡……你是怎麼對我說的話做出反應的?」

辰晷不答,沒有再動作的意思。

弦月就這樣捧着他的臉與他僵持了許久才確信他應該還是瞬間反應,便重新鬆開他,靠着辰晷癱倒下去。

辰晷偏頭悄悄看着背靠自己的弦月,剛剛若不是意志堅定,怕是再被她盯下去就要忍不住去親她了。辰晷望向夜色中的大雨,感受着弦月傳來的溫熱體溫,心裏只期望這樣的日子永遠沒有盡頭。

至於他的身體,確實沒有好,但是卻似乎比弦月判斷的要樂觀些。在他被拉去跟個半瘋傻的姑娘相親后,他就覺得自己的神識似乎猛然掙扎開,突破了一層朦朧的霧障回到了清明狀。只是身體的反應有時候還很吃力,甚至不能多說話言語。但是這種狀態,都在以一個相對極快的速度緩和著,讓他自己也很震驚。

是因為弦月吧?

她的神農之力似乎比任何想像中的都還要強大。縱使自己重傷至此,有她的全力聯結,也好轉的這樣快。

辰晷輕輕抬手觸了觸自己心口的位置。如今,那個地方能夠感受到微弱的心跳感。當初被連心珠擠占阻隔着的心臟,如今似乎開始恢復,讓他感覺一日好似一日。

母親的那一掌,斷了他與庚辰的溯源,斷了他無數的念想和堅持,也斷了他無盡的糾葛束縛,卻唯獨未能斷了他的性命。經過此事,天上種種於他而言已是微乎其微,恍若前塵往事,如今,他只想守着弦月,守着這個躲了他千年才失而復得的弦月,與她過這再平凡不過的日子,便足夠了。

第二日天晴,弦月才帶着辰晷下山去。

周圍街坊鄰居見她徹夜未歸都擔心的不行,正要上山去尋他們。劉大嬸拉着弦月左右打量,才大大鬆了口氣,「幸虧你沒事,福大命大的。好不容易這莊子上來了個大夫,可別再讓老天給收了。」

「呸呸呸,就你個婦道人家嘴裏沒點吉利話!」旁邊的牛大伯嗔怪。

「就是,就是,最近村裏本來就沒了好幾個人,怪不吉利的。弦月還這麼年輕,沒事就好,回來了就好啊。」趙奶奶拉着弦月很是喜愛。

鬧騰了一遭,大家才漸漸散了去。

弦月回至家中,馬上生火燒水,不多時便備下一大桶熱水。她拉過辰晷,打量這個高自己一頭的男人,「雖然你不怕淋雨,但是呢,為了健康,還是洗個熱水澡比較好!」

說着,她七手八腳開始去解辰晷身上的衣服。對於脫衣服這件事,如今弦月已經能做得極其嫻熟,畢竟在人間待了十多年,就算不用經常擺弄辰晷這具仙身,但總是不可避免偶爾需要做些出格的事情,比如現在這種情況。她從開始忌諱多多,害羞不自在,到現在已經可以做到視而不見,一派自然了。

辰晷便看着她這樣扒自己衣服扒得行雲流水,不禁心裏失笑,卻又不好攔她,只好心下一橫由着她作為。

弄好之後,弦月極其淡定,指揮辰晷,「自己去水裏泡著。」她則去將那些濕透的臟衣服拿去泡在盆里才回來。

趴在浴桶邊,弦月打量辰晷,辰晷便也直直看着她。

「會想起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弦月笑笑,「那時候也是這樣的。」

辰晷心裏默默搖頭:那時候分明你也脫了個乾淨,才不是現在這樣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弦月自顧自拿起一隻木勺開始幫辰晷沖洗長發,然後又用小毛巾認真擦洗他的肩膀和手臂。辰晷看着弦月這嫻熟的樣子,心頭悸動,在弦月拉起他一隻胳膊時陡然出力,趁其不備,一把將弦月拉入了浴桶之中。

弦月驚叫一聲,來不及反應,水花四溢,弦月整個人便掉入水桶被辰晷困在了胸前。

「辰晷!你幹嘛!」弦月撲騰著水,抹了一把臉,看着自己全身橫在浴桶中又一次濕透,僅有一雙腿還卡在桶外而已。她想使勁兒爬出去,奈何辰晷的手禁錮着她,讓她動彈不得,撲騰半天也沒能爬起來些。

「你……」弦月轉頭對上辰晷的眼睛,「你搞什麼?!怎麼現在變得能動了這麼搗亂?!你信不信我給你配點長期昏睡的葯,讓你不能動彈!」

辰晷不答,只是笑看着她。

「你不信是不是?別以為我不欺負傻子!傻子就可以為所欲為!鬆手,讓我起來!」

辰晷才不打算鬆手,隨弦月去叫囂。

果然,不多時,弦月氣結放棄,「果然跟個木頭腦袋沒辦法交流。」

辰晷雖然不願意被她稱為木頭腦袋的傻子,但是對於作為一個木頭腦袋所得到的福利還是很滿意的。他摟緊弦月,逼她貼上自己的胸前,在她耳邊低聲道:「一起洗。」

被抱了半天,弦月也未作多想,反正辰晷也是個不正常的人。但是當他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弦月只覺得臉「騰」得一下便紅了起來,整個人心悸不已,頓時慌了手腳。

這感覺不對,這感覺不對啊,他怎麼像個正常人?!他不可能好了啊,但是,怎麼可以這樣……他調戲我?!

弦月重新來了一輪水中撲騰,最後終於手腳並用的爬出了浴桶。她匪夷所思的盯着如今坐在浴桶里一派安靜的辰晷,琢磨著:莫不是我剛剛聽錯了?

她小心翼翼湊過去,在保證一個安全距離的情況下,站定看着辰晷。

辰晷面無表情,弦月則渾身滴著水。

最終,弦月松下一口氣,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頰,「許是我聽錯了。真讓人難為情。」然後她又突然對着浴桶里化身為木頭的辰晷道:「你不要亂來啊,我們……我們還不是那種關係。縱使我照顧你……我也是以一個醫者的身份,你明白嗎?!」

沒有回答,弦月根本就是喊出來安慰自己的。

待她抖著水出去,辰晷才重新轉動眼珠,琢磨著剛剛弦月的話……若有所思。

今日是七夕節。

弦月坐在小屋內正在給病人看診,專註異常。今日不知怎的,傷風咳嗽,起疹子的人多了許多,從脈象上卻又看不大出來問題所在,這讓弦月有些納悶。

她細心一遍遍的詢問著病人的日常細節,盤算著是否錯過了什麼關鍵點。

待她定了方子,將所有病人都送走後,已經是正午時候了。

弦月伸個懶腰起身準備弄飯,這時卻發現辰晷並不在屋內。她里裏外外尋找一圈,便覺得有些泄氣:這人怎麼又不見了?最近他是不是有些太活躍了……照這個速度,過陣子發現他突然能飛了大概也不用驚奇了。

今日是七夕節,她本來打算弄上些時令小食拉辰晷一起過個人間的七夕,如今看來還得先把人找到才好。

好在村子不大,太平安定,她倒是也不着急,關了家裏的門邁步走出去尋找起來。

這一找,便是好幾個時辰,弦月漸漸心裏慌起來。莊子就這麼大,能去的地方就這麼多,他還能去哪裏?莊子上的人見弦月在路上尋找漸漸都自發加入進來幫忙,一起找起來。

弦月控制不住的開始腦補出各種慘烈的場景……

若他不在莊子上,難不成是天上的人來過,帶走了他?難道是羽嘉大神不肯善罷甘休來過?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了?若是碰上妖邪,辰晷現在恐怕也沒有還手之力……

弦月想着,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東奔西跑,四處喊起辰晷的名字,到最後竟然急得要掉起眼淚來了。

「別急,別急,會不會你這出來大半天的,他已經回去了?」好心的老婆婆提醒弦月,「不若回去看看!找不到,咱們再尋!」

弦月抹了抹眼睛,「好,我回去看看!」然後便開始往家的方向奔去。

月亮爬起來,掛在枝頭,盈盈點亮路途。弦月一路直奔家裏,忽然眼前亮了起來,在她的小院內,隱約可見一個人影。她加快了速度,一把推開小院的柵欄門沖了進去。

站在院中的辰晷這時緩緩轉回身,看向氣喘吁吁的弦月。

「你跑哪裏去了!」弦月大喊,有嗔怪的意思。可很快,她便發現,在辰晷的手上搭著一物,在月色下依然鮮艷異常,這讓弦月忽然便怔在了原地。

辰晷一步步堅定走向弦月,停在她面前,低頭打量喘氣不勻卻有些慌的弦月。他輕輕將手上拿着的一條鴛鴦戲水的大紅蓋頭展開,緩緩蓋在弦月頭上,遮住了她閃動不止的視線,然後抬手展臂抱住了弦月。

周圍跟着弦月趕來的鄉鄰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

撩人月下,一身素衣的弦月,蓋着大紅蓋頭,被俊逸非凡的辰晷摟入懷中,好一對恩愛異常的璧人。

劉大嬸站在人群里,忽然止不住的抹起眼淚。

趙奶奶捅了捅她,「你幹嘛!」

「哎呀呀,大七夕的,你說,這明明是個傻子,怎麼這麼好哭啊!」

她這一說,帶着周圍不少人心裏酸了酸,惹人感動的止不住想落淚。

弦月撩起臉前擋着的紅蓋頭,仰頭輕聲問辰晷,「你去哪裏了?這是從哪得來的?」

「七夕,去附近鎮子上買了蓋頭,回來娶你。」辰晷回答。

「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弦月聲音澀澀的。

辰晷拉起弦月來至屋前,指了指地上,「我留了字。」

弦月望過去,隱約看見土地上鐵畫銀鈎寫着:日落而歸。她出門時竟然全然沒有注意到。

弦月不答,心中暖意瀰漫,淚水止不住的蓄滿眼眶,「真是討厭……平白做這些幹什麼。」

辰晷笑笑,只是拉着弦月的手,深情看着她。他欠她一場婚事,一場盛大的婚事,可是他不想再拖沓等待那個時機了。弦月之前的話還在耳邊,他要給她這個名分,縱使只是以人間之禮,給她一個凡界的名分,他也不打算再委屈她了。他沉寂了幾天,積攢力量,穩固自己的狀態,趁著七夕早上弦月在忙,悄悄步行前往附近鎮子,尋了一家鋪子買到這條紅蓋頭。沒了仙術,辰晷又是強撐著,這一去一回難免耽誤了些時間。

「以後回去,我會給你更好的。」辰晷輕聲道,抬手擦去弦月滾下來的淚水。

弦月搖著頭,咬着唇,良久才哽咽道,「你不必,這便很好,很好了。」說着,弦月重新撲回辰晷懷中。

正在這時。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大七夕的,你們把這喜事辦了吧!」劉大嬸一拍大腿,大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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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撩到個龍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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