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016:心堅不改

第162章 016:心堅不改

舞閑隨着弦月站在那如今空空如也的酒缸前,焦急的等著。

「弦月,你到底有什麼方法?你到是快做點什麼啊!」舞閑幾乎要急了。

弦月坐在那空酒缸的邊沿,不急不躁,「還來得及。」

「那你到是做啊!」

「你現在知道着急了?」弦月看着她,冷冷淡淡,「之前下毒的時候,你便沒想過這時會着急?」

舞閑絞着手,猛然看向弦月,「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心裏也厭煩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便是你們這樣高高在上的人太多了,我才會被你們逼得走到這一步!」

「到頭來你怪我們?」弦月抱臂覺得簡直可笑。

舞閑低下頭去,「我自幼長在鳳凰家,鳳凰家待我不薄是真,可是又有誰真的將我當成個主人?我青鸞一族就合該伺候她們鳳凰家?我身為青鸞一族的小姐,便該給她鳳凰家的大小姐當個隨從嗎?!」

舞閑靠着酒缸蹲下身,冷笑了一聲,「我是想爭,我什麼都想爭,想爭一口氣,爭出個頭,做個不依附別人的人!我想擺脫這些該死的成見,擺脫鳳凰家!我有錯嗎?弦月,你身負神農血還有三清寵愛,雪凰是天上的大小姐下一任的家主,我呢?母親偏愛我大姐,為了討好鳳凰家將我送走,置之不理。我除了爭,我還有什麼選擇?」

「那便該把比你運氣好的人都殺了?都殺了你便能當個第一了?舞閑,這道理講不通。不是你慘你就有道理,這天下,比你苦的人多了,不能每一個人都去心懷怨憤吧?」

舞閑苦笑,「你贏了,所以你能在這裏譏諷教育我。弦月,若你輸了,我便是那個運籌帷幄的贏家,你還說得出這種話?不在其位,你怎麼懂我。」

弦月不欲與她繼續爭辯,「聆少便是看上了你這樣急切翻盤的心情吧。」

「聆少。」舞閑笑得凄然,「說到底他不過是利用了我,他恨得是你,是龍神,是你們盜神佛冢的土讓他陷入詛咒。弦月,你難道不自私嗎?神佛冢不準動土,不然便是逆天而為,是你給聆少帶去了詛咒,讓他走入魔道的。」

「他說的?」

「是!」

弦月坐在酒缸邊沿,想了想,「其實,我開始也這樣想過,甚至為此難受過,糾結過。直到佛母提點我才恍然醒悟。我去神佛冢取土,是得到許可的。若真是盜,你以為我取得到那土嗎?」

舞閑詫異,抬頭看她。

弦月晃着腿,「那一捧土是用我體內的神農血與辰晷體內的龍神之血換來的。若聆少堅持認為是我們害了他,他恐怕便是被自己的執念所困了。」

舞閑沒想到,登時愣住。

弦月嘆了口氣,「沒什麼東西能是白來的,縱使是雪凰,縱使是我,縱使是天生上神的辰晷,我們又有誰是真的容易的?並不是站在高處便有恃無恐了。舞閑,你若想真的將什麼都穩穩攥在手中,那得到這些東西的方式必然與你的身份、地位、背景無關,只與你自己的實力有關。讓自己變強才是真的,靠將別人都踩下去是永遠站不穩的。」

舞閑抿緊嘴唇。

弦月看了看時辰,忽然躍下酒缸,抬手抖開那張太極虛彌圖,然後以幻生筆在其間一劃。一道水柱自圖中噴薄而出,直入那酒缸,酒香頃刻四溢。

「百花釀!」舞閑聞到那味道馬上明白過來。

弦月點頭,「如何?不差吧?」

注滿兩缸酒,弦月收圖在手,外面在這時也響起了腳步聲音。

推門而入的侍從顯然沒想到裏面有人,愣了愣,弦月推了推舞閑,舞閑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抬酒吧!別耽誤了!」

幾個侍從忙點頭應下,抬起酒缸往外走去。

「我答應的事情已經做到,之後的事情,便看你的了。」弦月邁步而出,一身輕鬆。

舞閑便站在那空蕩蕩的屋內,看着門外弦月清麗的背影,心下一片混亂。

輪序大宴舉辦的分外成功,大家看着那精緻的冰花無不讚歎,但是當百花釀一出時,滿場神仙都驚呼起來。多少萬年不曾出現過的百花釀,今日重現,勾起了多少人的回憶。

天帝將那酒水分賞下去,無數都未嘗過這百花釀味道的天兵天將們激動異常。

因這次大宴,舞閑、姑射仙子、瓊姬仙子和弦月都受到了封賞,尤其是弦月,其花神的位置幾乎一下子得到了眾神認可,人人稱道,無不誇獎。

弦月對此卻看起來一派不在意,她拿着自己的封賞又添了些靈丹妙藥一概分給了眾花仙,然後悠閑往上清境走去。

「弦月仙子。」

忽然被人叫住,弦月轉身。大雪紛紛揚揚還未停,在那冰天雪地之中,一身素雅的句芒神君對着弦月微微行禮。

弦月還禮,笑問:「句芒神君啊,可是有事?」

句芒偏頭打量弦月,似乎是確認了一下什麼,然後道:「不知弦月仙子一會兒可還有事情?」

弦月想了想,偷眼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姐姐,「我……」

「若是沒有旁的事情,斗膽想請弦月仙子一敘。」

「啊……」弦月琢磨著怎麼拒絕合適,卻聽得身邊的月到開口,「答應他吧,然後做你該做的。」

弦月心想:做我該做的?拒絕他的求愛?我哪裏捨得!

月到交代完自己往上清境而去。

弦月嘆口氣,勉強點頭,「也行……倒是也行。」

句芒抬手示意,弦月回頭看了看姐姐離開的方向,只得隨着句芒神君而去。

青帝宮,朝華殿。

弦月邁步進來,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未想到,即使是天界輪序,這青帝宮中還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樣子。」

句芒點頭,「是的,因青帝居此,這裏縱使輪序,四季也並無變化。」

「挺不錯的嘛,聽聞你在湯谷那邊也有處小別院,我以為你常日在那邊的。」弦月四處打量,朝華殿正殿內,各處擺着無數書架,只在正中地台之上有一張矮桌,環桌四周擺着四個蒲團。

「我雖也常居於湯谷附近,但是平日裏到還是留在朝華殿的時間長些。」句芒引弦月坐下,烹上茶,茶香四溢。

「嗯?是舒城蘭花?」弦月嗅了嗅很滿意的樣子。

句芒笑笑,「你不是就喜歡這茶的味道,不知現在口味可有變?」

「倒是沒變,只是許久沒喝到了!」弦月捧著杯子等著茶煮好,一臉期待。

下一瞬,她忽然愣了愣,看向句芒,「你?」

句芒臉上溫和異常,盛起黃綠明凈的茶湯倒入弦月碗中,「嘗嘗看,還是不是當初喜歡的味道。」

「你該不會……突然想起什麼了吧?」弦月捧著茶碗,一瞬不瞬盯着句芒。

「月到還好嗎?平日裏,你在這裏,她去哪裏?」句芒端起茶,抿了一口。

「天啊!你不是不記得?你怎麼想起來了!」弦月吃驚。

「你與月到差異如此之大,經過炎洲島一遭,我想不起疑都難,還不該去查證一番?」句芒難得換了個玩笑的口吻,那感覺就像當年的藤蕭與她說話時一樣,「我不記得,你也不提醒,實在不夠意思。」

弦月抬手一巴掌拍在句芒的肩膀上,「誰讓你忘得那麼乾淨!你都不記得了,我怎知你想不想憶起當初,怎麼好說!再說,我也未見你幾次,沒得着機會嘛!之前的時候……」

「之前的時候,都是月到。」句芒接過話頭,「我去尋了司命,翻查了歷劫的記錄,想起來后才有些明白過來。」

「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然我還得琢磨怎麼拒絕你。」弦月嘟囔。

句芒看她。

弦月尷尬一笑,「沒事,想起來就好,以後,還請神君多多照應!」

「我請你來,倒是希望你照應我一二的。」

「我?這話怎麼說?」

句芒放下茶杯,「不若你先給我講講那一世之後的事情?關於你、月到和烈山部。」

弦月點頭,一五一十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講給他聽,直聽得句芒心驚不已。在聽到月到被魔界帶走,化身魔族時,更是不小心傾灑了手上的茶。

「她如今怎樣了?」

「魂魄身體都已凈化,如今只待我們之間的神力傳承結束,便可以了。」

句芒點頭,心中稍稍松釋些,遲疑一刻,他忽然道,「弦月,我想見見月到。」

「額……」弦月琢磨,然後實話實說,「你沒想起來時姐姐都不大想見你,她若知道你想起來了,怕是……」

「我知道。」句芒明白,「所以還請你設法讓我見見她。」

弦月看着句芒,忽然往他旁邊挪了挪,「那我能不能先問個問題,再決定!」

句芒失笑,「我知你要問什麼。」

句芒攪動那茶湯,回憶起當初。那時候,月到的眼神,月到的執著,月到最後對他說的話,浮上心頭。

「當初,身上重擔不敢輕棄,我與月到又隔着那許多的世俗困境,那時的堅持,我不後悔。而如今,再沒什麼值得我堅持,又怎敢再辜負她一次。」

「啪」,弦月一巴掌拍在桌上,「我早就知道你們倆鐵定心裏都有意思!如今,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句芒失笑,「你怎麼還是這個性子。」

弦月轉着眼珠,開始琢磨,「姐姐為你當初的決定似乎心中很是隔閡,想讓她一時改了主意是斷無可能。所以,句芒神君可要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

「心堅不改,何懼坎坷。」

弦月哼著小曲回到上清境,一派大好心情。

月到看着她回來,想問事情如何,但一轉念又閉了口。

弦月坐到月到身邊,就像忘記了自己是去赴句芒邀約的一般,開始拉着月到講起白日裏大宴的種種事情,講得眉飛色舞。

月到半聽半不聽的,敷衍應和着她。良久,見她還是沒有提起句芒的意思,終於忍不住插口,「弦月,你不是去赴約了嗎?」

「啊?」弦月停下自己的滔滔不絕,「是啊,怎麼了?」

「所以,我讓你辦的事情呢。」

「哦,這個啊,辦好了的。我已經義正言辭拒絕了句芒神君,他看起來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我便又把他罵了一頓,讓他早日死了心。」弦月狀若輕鬆的回答。

月到垂下眼帘,點頭未語,心下酸澀一陣。

然而,弦月又道:「那句芒神君被我罵得簡直無地自容,一頭霧水,你是沒看到他的表情,可有趣了!」

月到蹙了蹙眉,「好了,辦妥了就好。」說着,她站起身便要走開。

弦月忙又補了一句,「臨走時,我想到姐姐與他的過節,還為你報個了仇,隨便在他喝的茶里放了些頭痛散,讓他回頭好好難受難受。」

「你!」月到霎時轉身。

弦月詫異,「怎麼了?」

「你給他下藥?」

「放心姐姐,」弦月挽住月到手臂,「我弦月下藥,保證天底下除去三清再無人能看出來!而且,只是會頭疼的葯,昏沉難受過幾日就好,絕對沒有下狠手!算是小懲大誡吧!」

「真是胡鬧!」月到嗔怪她一句,便一臉不悅的走開了。

弦月在身後看着她,偷偷竊笑起來。

兩日之後,弦月說自己要偷偷去找一趟雪凰,又恐碰見羽嘉大神,便乾脆將自己的仙身丟下給了姐姐,自己化魂溜了出去。

月到無奈,只得留在上清境頂班,一上午的時間倒是替弦月處理了不少花神事務。

待到近中午時分,阿綉忽然領着一個仙者走了過來,「弦月姐姐,這位柳哲仙使拜見,說有要事求助姐姐。」

月到抬起頭打量那柳哲,忽然想到這個人不就是句芒身邊的侍從嗎?一瞬間,她便有些緊張起來,「何事?」

柳哲神色看起來頗有幾分焦急,對月到行禮道:「花神娘娘,我家主人句芒神君兩日前自輪序大宴回來后便覺得頭疼難耐,那日還險些自雲上跌下去,昨日乾脆便起不來床了,找了大夫看都說看不出個所以然,聽聞花神娘娘是神農氏後裔,不知可否看在與我家神君相熟的份上幫忙去看看他!」

月到猛然便自座位上站了起來,「這麼嚴重?」

「是……」柳哲點頭,「而且,那病狀看着一刻嚴重似一刻的。」

月到神色慌張起來,在院中徘徊著。她若去不知有沒有用,弦月下得葯,她未必能解,可是等著弦月也不知她何時回來。轉念之間,月到忽然想到,神農後裔,神農血?!弦月肉身在,這一身神農血沒了她的魂魄,不知可否管用?顧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先去看看吧!

「人現在何處?」

「在湯谷別院那邊。」

月到下了決心,對柳哲道:「你等我一下。」說着,她奔回屋內,在桌上留了張字條:往湯谷,尋句芒,急。

若弦月回來,想她能夠看見。

丟下筆墨,月到跟着柳哲便直接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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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撩到個龍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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